第四十七章 旧日同学的意外重逢
今年天气真好，快过年的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下雨。快递站放假这天，大家伙的心情瞬间解放似的。打扫起卫生来个个眼疾手快，不到下午四点便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于是大家锁上门，提前回家休息。 此时的天空依然阳光明媚，伶俐骑着小驴哼着歌往家里赶。她所经过的路面，车流稀少，枝叶扶疏，树影婆娑，四周的气氛给了伶俐一种安宁详和之感。似乎自己暗淡的人生也染上了几分缤纷。 “活着真好，尽管我贫穷，但生活总还是有希望的。”伶俐在心中嘀咕着 女儿见到伶俐提前回家，开心得哇哇大叫。女儿似乎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伶俐将小电驴停在门口，抱着女儿逗她笑。 反正时间还早，不如带她去街上玩一会。于是便载着女儿往镇中心的人民广场驶去。 广场上建了一个儿童游乐场，放置着滑梯、蹦蹦床、旋转梦马、碰碰车、打气球之类的娱乐设施。此时，好几个小朋友正在蹦蹦床兴奋地弹跳。女儿见状也吵着要玩。工作人员帮小葡萄系好安全带后，她开心得不住尖叫。伶俐连忙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公主是不可以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的噢。” 女儿立即用小手唔住自己的嘴巴：“知道啦，mama。”两个小眼睛开心地弯成月牙状。 伶俐一边在旁边的休息区看着女儿弹上弹下，不住拍手与女儿互动。 这时，她听到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自己名字，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女人惊喜的面孔。 “钟伶俐，真的是你！”女子似乎十分高兴，声音中透着愉悦。 对方看起来很眼熟，但是一时间脑子短路似的想不起来。电光火石间，伶俐脱口而出：“张红玉？” “嗯！好久不见。差点没认出来。” “我也是，得有十来年了吧。” 张红玉是伶俐以前的初中同学。伶俐记得她个子小小的，读书时成绩很好。父母都是学校食堂的杂工。小时候她梦想做名救死扶伤的医生。后来听说在市重点高中读书的她，后来意外怀孕没继续读书。后来，似乎过了好一段时间的苦日子。 记忆中那个小个子的清秀少女，如今变成了身材匀称，略显风霜的少妇。 “你现在好吗？”伶俐看到她的样子不禁有点心疼。 “挺好的。我后来去浙江打工了，去年在市区全款买了房子。过完年我爸妈也跟我一起过去住。我女儿现在好大了，一点都不用我cao心。” “真好，我现在放心了。你知道，你后来就那样突然消失了，大家都很想你。” 伶俐所有同学里面要数张红玉最令人惋惜。当年，刚成年的张红玉偷食禁果意外怀孕，缺乏生理常识的她拖到六七个月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不得不把孩子生下来。 当年，同学们都认为她被贫穷、疾病、衰老压垮，除了个别心眼好的同学外，其它人都抱有幸灾乐祸的态度。对遭遇不幸的人加以蔑视，同时庆幸自己没有走上未婚生子前途尽毁的歪路。非但如此，还发现自己置身于道德的制高点，想到自己备受世人宠爱。即使是有心作恶，只要仗着年幼摆出一副无辜者的态度便能蒙混过关。 话说回来，父母开明一点，家境好一点，即使被学校开除学籍也可以换所私立学校重新来过。但苦出身的孩子一次失误就足以毁掉一生。 由于张红玉的保护孩子父亲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男方在一所京城的名校读书。一开始还经常联系，后来张红玉慢慢感觉到了两人的差距，于是主动提出了分手。男方极力挽留，哭得晕天黑地，赌咒发誓会对她们母女好。但张红玉还是狠心拒绝了。后来张红玉把孩子留在老家，自己去了浙江打工。 在这些讲述的过程中，伶俐觉得自己好羞愧。没能在朋友最难的时候帮助她，听到张红玉笑着说出这些年的辛酸困苦时，甚至感觉内心有些刺痛，两眼呆呆地望着对方，心疼地抓着她的手不住摇晃。 这时，伶俐留意到对方的手粗糙苍老，左手手腕上似乎还受过伤，上面有一条细细的粉色疤痕向外突起。伶俐感到一阵心酸，喉咙口哽住了。无法想象，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同学曾经是在怎样的绝望中苦苦挣扎。就在同年龄段的少女们觉着生活如此美好的时候，生活对她来说却是血淋淋的鞭挞。 张红玉释然地笑笑：“没事，都过去了。对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是你女儿吧？” “对啊。调皮得很。”小葡萄听到大人在聊她，便马上大叫“mama，我棒不棒？” 望着在弹床上高兴得满面通红的女儿，伶俐和张红玉都大喊着：“宝贝真棒！”“好厉害哦”... “看到你好起来，我真开心！”伶俐眼眶中含着热泪。 “当时觉得很丢人，不太意思联系你们。那个时候真的是走投无路，只能去浙江那边的服装厂做女工，后来自己学了点电脑，跳槽去了一家公司做业务。运气也是比较好啦，跟一个信得过的同事凑钱搞了个小作坊。慢慢的居然也熬了来了...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异。”对方目光柔和，神态举止洋溢着一股笃定的气质，让人觉得十分可靠。 “你做事一向有条有理，人聪明又肯吃苦，不管做哪行都会发达的。” 对方听到这话十分感动，用力抱了抱伶俐。 “我听说你好像也离了？” “嗯。” “别想那么多，趁年轻出去外面闯一闯。不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接着两人又聊了家常。分别之际伶俐百感交集。觉得张红玉真是了不起，遇到这么大的坎没有一句抱怨，硬是咬紧牙关一个人撑了下来。伶俐似乎看到了新的生活天地，不论是置身于怎样的困境中，只要勤劳节俭就一定能过上好日子。这些想法使她的心灵激起一阵奇特的、难以描述的震颤。 这天晚上回去，伶俐兴奋地跟雅意讲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此刻的伶俐信心十足，只要有机会，她有信心做得跟张红玉一样好！她现在什么都不怕，走到外面的广阔天地去，去闯荡，去游历，去冒险，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钱、尊严，以及弥补那些虚掷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