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指点迷津
前两天还是大雨，小雨，阴天。 今儿天空湛蓝，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很是亮堂，就是有点晒。 靖王怀着朝廷的诏书，带着十个亲卫，沿着洛河水顺流而下，来到洛口仓。 下得船来，一个驻步，见着河面上的船只很少愿意东行，不免有些感伤。 亲卫见主子脸色不佳，信口道：“殿下，这附近有座寺庙，不如去逛逛先。” 靖王听过，想了起来，这里是有座希玄寺，好些年前跟父王来过几次。 想着虎牢关就在附近，生怕怀里的诏书会是个不祥之物，内心深处极为抵触，极不情愿地去见刘文心、黄宗他们，总觉得能逃避一会儿算一会儿，最少自己努力过。 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从附近的官署要来些马匹，朝着希玄寺奔去。 希玄寺也唤名石窟寺，坐落于洛河镇，南望伊洛河，北依邙山，四围风景秀美。 石窟寺类属于皇家寺院，普通的善男信女很少来此，一些文人墨客、达官贵人确是乐意不绝，只为观看雕刻在石壁上的神龛佛像。还有一点极为可贵，不少帝王曾到此礼佛，身上的戾气被化去不少，顺着佛陀的心意播撒慈悲之念，可谓功德无量。 寺里的佛像，是继洛阳龙门石窟之后而开凿，摆脱了早期以深目高鼻、秀骨清瘦为特点的外来佛教艺术的影响，融合我中原之艺术风貌，代之以面貌方圆、神态安详的风格，多呈静态之美，注定了它的不平凡，承上启下。 面对它，可以说出一句话来，我中华就是我中华，一切外来的东西，只要是好的，都可以接纳、融合、同化，达到融会贯通，不是自己的，也是自己的。 靖王来到希玄寺的山门前，下得马来，看着寺庙后方那高高的山峰，就想爬上去，一览石窟寺的全貌。 可是不巧，希玄寺住持带着几位高僧迎了出来，一个双手合一，再将几丝温善的笑容挂上脸蛋，整得靖王手脚无措。 靖王赶忙打消此登山的念头，双手合一，有礼道：“见过方丈。” 住持笑容清淡，带着几位高僧礼让开道路，将靖王迎入寺院，粗茶淡饭一个招待，靖王感谢声不断。 住持懒得听靖王那些感谢的言语，心里想着，这本就是皇家寺院，依靠皇家供奉散播善缘。 一位脸相清秀的高僧问道：“殿下，此地凶险，听说叛军猖狂，已打到了东边不远处的虎牢关了。” 靖王道：“大师，我正是为此而来，特来化一缕善缘，消消虎牢关的戾气。” 住持道：“殿下，莫不是京都惶惶人心，想在虎牢关有所作为？” 靖王道：“大师慧眼慧心，一语中的。京城人心不安，夜不能寐，就想来个幻想凭空，让虎牢关守军弃关出战，消灭叛军于关外，好来个高枕无忧。” 一位高僧接话道：“叛军势大，兵精将广，守军要是弃关作战，难以匹敌。” 靖王道：“大师慧眼。可朝中有些人就是目光短视，到此存亡之际，还能心存私念，打着‘天下一心’，想着‘一蹴而就’，顾不上前线将士的难处与死活。这不，又让我带来诏书一封，催促守军出战，要是他们不就范，就是抗旨不尊，等同叛逆。” 住持听之，双手合一，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转过身，对着一位脸有刀疤的高僧道：“慧明，我们虽是方外之人，但也吃五谷杂粮，深受朝廷恩泽。今日国家有难，你就说说，看有何善念，能送与当今天子，解除现时困厄。” 慧明大师站了出来，回话道：“谨遵方丈法旨。” 住持对着靖王道：“殿下，就让我慧明师弟陪着你四处走走吧！” 慧明听过，引着靖王出得禅房，向着寺庙里的佛龛佛像走去。 来到一石窟前，慧明大师引着靖王走了进去，观看了一会儿石壁上的佛像后，言语道：“殿下，现敌强我弱，倚借城关或天堑，固险而守，讲究个sao扰、偷袭，方为上策。等到敌弱我强，转守为攻，寻找叛军主力，围而歼之，还天下以太平。” 靖王对着石壁上的飞天图看了看，道：“可皇城惶惶人心，被jian邪之人一个利用，来势凶猛，已无力据理力争，只好跟着随波逐流，已成事实。” 慧明大师看了看石壁上的浮雕，道：“殿下，你看那石壁上的飞天女子，虽没长出翅膀，但衣带飘飘，迎风才能起舞。什么事，都要借个势或力。要是守军真若弃城出战，叛军定会来个截断其退路，四面合围，一举灭之。汜水东面，地势平坦，正好适合打歼灭战。” 靖王道：“大师深知此理，不知有何良策，能寻个破解之法？” 慧明微微笑上一笑，引着靖王走出石窟，边走边说道：“叛军想截断守军退路，来个四面包抄合围，消灭守军。守军难道就不能来个顺势而为，东西夹击，消灭叛军。” 靖王随着慧明大师走进另一石窟，见着石壁上的一幅浮雕，帝后礼佛图，看了看，问道：“大师，小王知识浅薄，不谙兵事，还望细细道之。” 慧明大师看着帝后礼佛图，道：“叛军要想快速攻取京师，就得跨越虎牢关，要想跨越虎牢关，就得歼灭虎牢关的守军。虎牢关却是易守难攻，强行攻打，代价太大，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采用。既然朝廷硬要守军弃关作战，叛军求之不得，有可能在诏书送出京师之时，叛军也知晓了这个消息。叛军要想借此良机，将虎牢关守军尽数消灭在关门之外，就得凭借兵力上的优势，一等守军出关，截断守军退路，四面合围，聚而歼之。守军要想打不赢还能退守城关，就得消灭其阻截退路的叛军。明白此理，化被动为主动，东、西夹击之势不就有了吗。” 靖王虽不懂军事，但也明白过来，对着慧明大师就是一个礼拜，高兴道：“大师是说，假装出关迎敌，一等叛军来截断去退路，不跟其他的叛军交战，立即折回，跟关城内的守军来个东西夹击，消灭这前来截道的叛军先。” 慧明听过，微微一笑，双手合一，言语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本是方外之人，难断红尘之事，罪过！罪过！” 言语落，走出石窟，头也没回，独自离去，再也没把靖王当成一回事。 靖王走出石窟，对着慧明大师的背影再一个礼拜，道：“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言语落，独自走了走，四处看了看，见着一石碑上有着一首五言诗，随口念了出来：“梵宇开金地，香龛凿铁围。影中群象动，空里众灵飞。檐牖笼朱旭，房廊挹翠微。瑞莲生佛步，瑶树挂天衣。邀福功虽在，兴王代久非。谁知云朔外，更睹化胡归。” 诗儿念完，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来，将寺院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看着那色彩鲜艳、美丽壮观的寺庙，想起栩栩如生、跃跃欲动的石壁浮雕，心中豁然开朗，高兴道：“好诗，好寺，相得益彰。红如旭日东升，光彩四射；翠似春日绿茵，惹人喜爱。” 靖王一连看过好几块石碑，不见有沙弥来关顾自己，便也出得希玄寺。 刚接过亲卫交过来的马缰，回头向寺庙看了一眼，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自问道：“要是将它改为‘十方净土’，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苦苦一笑，同着亲卫，跨上马背，朝着不远处的虎牢关奔去。 刚走出希玄寺的范围，对着身边的亲卫道：“大家以后都给我记住了，拜佛求赐福，求于神，不如求于人。人间是非人间了，总可用得着神祗来劳心费力。” 亲卫齐声道：“是，殿下。” 众人一个快马加鞭，不过一会儿，好似见到了成皋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