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怀戎会盟

    一片青翠的草地上，南北两面逗留着两支兵马，一支北狄骑兵，一支汉家骑兵，相去二百来丈，各一千人，气势威威，剑拔弩张，时刻准备战斗。

    两支兵马的中间位置，是一座临时搭建的、两尺来高的台子，台子之上，端坐着十人。

    靠北边坐着的，贺子章，鎏金王，金明王，拓跋护，慕容沓。

    靠南边坐着的，石进堂，李康年，端王，仇先知，龙不佑。

    双方脸色都蹦的很紧，好似商谈着一些事情，不是很顺利，都想给对方摆个苦瓜脸，以泻心中闷气。

    贺子章见沉静了好久，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开口冷言道：“端王殿下，你们求我们出兵相助，我们的条件就这么回事，说过不过，说不过也过，你看着办吧。你心里要是觉得实在太过，有些憋屈，那就回去吧，免得浪费这大好时光，各自回去做点什么不好，就是草原上的花都开的特好，值得一看。”

    李康年冷言相对，回道：“贺先生，你也是汉人家的孩子长大，难道让我中国向胡狄称臣，让汉家中国失去这九死一生之地，你还能高兴不成？”

    贺子章冷笑道：“端王，我是汉人家的孩子长大不假，但我现在侍奉的主君是金明王，也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该以金帐王廷的利益为先。况且相比于你，我还是好了许多，不会为一己私利而来辱没祖先，向他人称臣，借兵去剿灭自己的父兄，这与禽兽何易。”

    端王听过，并不生气，问道：“看你的样子，事情是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贺子章冷言道：“我家大王来的时候就说好了，你们称臣，成为金帐王廷的子国，割让幽云十六州，一样都不能少。不然，只要你们起兵反叛，我们就起兵南下，夺取幽云十六州，顺便帮你们挖掘一座坟墓，帮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收尸，毕竟这些年来，打来打去，虽说是敌人，也可说是‘战友’。”

    端王听过，很是生气，站起身，厉声道：“既然如此，我看事情是谈不拢了！”

    金明王见端王起身，气色不佳，对着贺子章问道：“他什么意思？”

    贺子章回话道：“他觉得大王开的条件有些吓人，他一个皇子，一时难以承受，需要考虑一下。这些人，明明有心做坏事，也要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说是被逼无奈，非他所愿。”

    金明王笑道：“这些南国人，就喜欢文绉绉，来些虚情假意，求个心理平衡。没关系，此事对我们有利，可以等等。你告诉他们，我们的条件不会让步，这是他们自找的，为了个人的野心与欲望，承受这点代价，不算吃亏。”

    贺子章笑道：“是，大王，别看他们一百个不情愿，其实心理着急着呢，只是要为自己找出各种理由，粉饰一下自己的罪恶罢了。”

    金明王跟其他三人颜颜一笑，耐心地等着端王他们定下心来，接受他们的好意，双方都来个心想事成，一本万利。

    贺子章温温一笑，转过脸，对着端王冷言道：“端王殿下，从你有了这乱国之心开始，你就输了。只是这输赢的尺度大不大，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你要是既想成就自己的霸业，又不想吃亏，更不想背负骂名，那你将输的一塌糊涂，没人能帮得了你，世间的事情那有这么美好。况且我们金帐王廷是在用勇士们的鲜血帮你铸就美梦，寻不到回报，总会心甘情愿。你要是想我们活该白白帮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一，我看你还没有这个分量；二，你更没有这份仁德可以用来承载。你下去好好想想吧，一盏茶的功夫，要是还不能给个答复，我们家大王可就要北归了，金帐内，还有好些大事等着他回去处理呢。”

    端王正要起步走开，石进堂一把将他拉住，说道：“端王殿下，我们是来会盟的，不是来显摆性子的，你这一走，是何道理？”

    李康年见之，拿开石进堂的手，说道：“此等大事，难道是你该管的，还不让开。”

    石进堂见其他三人不愿发话，很是识趣，让开道路，襄王下得台子。

    李康年带着仇先知、龙不佑，跟在端王的身后，朝着十来丈开外的临时休息用的帐篷走去。

    四人进得帐篷，仇先知说道：“端王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要保万无一失，必须得借到兵马，这是明眼人一眼就该看清楚的事情。”

    龙不佑说道：“是啊，殿下，你真没必要来这么一出。他们是主动的一方，我们是被动的一方，我们要是没有求于他们，何必要千里迢迢来这里受气呢。不如全盘答应下来，日后事情要是进展顺利，再跟他们讨价还价也不迟吗。”

    李康年说道：“殿下，弱国无外交，还是应下先，对自己、对大帅，对大家，回去都好有个交代。不至于空手而归，让大家对你来个失望，丧失人心。等借到了兵马，顺利夺下了京师，到那时，你就有了说话的资本，再来跟他们讨价还价。”

    端王冷言回道：“刘知远大人不是说了吗，他们都是贪狼，只要给足金银财帛，他们是会出兵的，无须割让土地。”

    龙不佑说道：“他们已知道我们必须向他们借得兵马，才有胜算的机会，那个贺子章就是要卡住我们的命门不放，你我能有什么办法。”

    仇先知气恼道：“端王殿下，你自己看着办吧，安将军还等着我回去报喜呢！你要是觉得你自己一人就能拿下京城，你就跟他们话别吧，毕竟你也是个懂礼数的人。”

    端王很是气恼，端着一个苦瓜脸，不上不下，看上去很是无辜。

    李康年见之，和声道：“殿下，算了，将心一横，就过去了。应下这事，快速攻下京城，我们日后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仇先知笑道：“是啊，殿下，等拿下了京城，大家都有了靠望，你要是想出这口恶气，谁都愿意帮你打头阵，没得说的。”

    龙不佑附和道：“一旦拿下了京城，只要你高兴，金明王想做宗主国，门都没有，更别妄想拿走幽云十六州了。”

    端王将三人看了一眼，说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三人回话道：“那当然，前途和命运，全凭你一张嘴呢，哪能不这么想！”

    李康年见端王愿意痛下决心，便一个顺遂推舟，带着仇先知与龙不佑，将端王劝慰出大帐，端王极为高兴，至少他的虚情假意得到了认可。

    四人回到台子上，一个坐好，贺子章说道：“端王，你想好了？”

    龙不佑道：“想好了，你们开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但，你们的兵马，必须由我家安大将军来调动、指挥，你们没有意见吧？”

    贺子章听过，对着金明王嘀咕两句，金明王高兴地点了点头。

    贺子章说道：“好，等盟约签好，我家大王一回去就发兵南下。”

    言语落，向台下一丈开外招呼一声，侍从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盟约书，双方各一张，相互看过，觉得无误，就在上面签字。

    端王提起笔，手腕发抖，很难下笔。谁知石进堂走了过来，将他的手一按，端王很是乖巧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按上手印，大功告成。

    双方交换盟约书，再来一个签名，按下手印，盟约达成，各自高兴。

    金明王极为高兴，先烈奋斗数千年，都没有夺下幽云十六州，不料想自己一纸文书就拿下了幽云十六州，这丰功伟绩，无人能及。伸出右手，递向端王，以示感谢。

    端王来自文明之邦，自是不能失了礼数，连忙接住，甩上几甩。

    会盟成功，各自回营，带上兵马，朝着南、北方向奔去。

    马蹄声声，席卷如风。

    尘土飞扬，荒草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