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偶之始
带着破风声，完全无法被看见的攻击袭向了车厢外面的那个怪物。 “吼吼！” 怪物跳了起来，它并不知道这个人类做了什么，但它出于本能地想要闪避。由此可见，这家伙对危机的感知能力要远远超过人类。 但也仅仅是这样罢了。它没能真的躲开时風的攻击，一记看不见的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它的身上。 “这家伙......” 成功地击中对方，并没有让时風有多少欣喜之情。 “是泥土。”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意思，那怪物本来就是有着泥土一般的皮肤，就算真的是泥土，大概也在预料之中吧。 只不过，事实要更离谱一些。 这怪物完全由泥土构成，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rou！ “难以置信......” 时風看着已经被自己砸碎的怪物，感到不可思议。虽然他也算是见多识广的高手了，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让他有几分难以接受。 “泥土竟然能自由地移动，就像活物一样。” 已经还原为泥土的怪物自然不能为时風解惑，就算它还保持着怪物的形象，只怕也没有交流的可能吧。既然它已经被解决了，时風也没有兴趣去研究一堆黄土。他只是确认了一下这堆土不会死灰复燃，就返回车厢去了。 “你不应该向我动手。”柳祥说，“至少现在不应该。” “是吗？我倒是觉得，现在正是动手的好时机呢。”苏羽陵并没有因为柳祥的劝说而改变自己的决定。在苏羽陵看来，柳祥虽不是必须打倒的敌人，但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做出别的选择，他只能动手，要么被柳祥打倒，要么打倒柳祥。 “不，你不明白。”柳祥咳嗽了几声，“我不打算做什么，所以也希望你们不要做什么。” “我们是一定要做些什么的。” “那是你们的事，但在这里，你们不能这么做。”柳祥有些激动，他本就驼着的背变得更弯了。“我只剩下这些小玩意儿了。”柳祥浑浊的眼睛里散发出少有的生气，“我把它们放在这里，”柳祥指了指车厢里的箱子。 “我什么也不想做了。我的妻子死了，我的儿子死了，我的那帮穷亲戚都死了，最后，我那可怜的小孙子，也死了。” 柳祥浑浊的眼珠里挤出几滴同样浑浊的泪珠，亲人们接连死去，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不会好受，更何况当事人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第一个死的是我的妻子。”流出几滴泪水后，柳祥似乎好受了一些，可能是他年纪太大，身体又不好的原因，他说话的声音虽有几分哽咽，但旁边的人听到更多的却是沙哑的喊叫。如同一块晚风中的破布一样。 “她死了，我就做了个人偶。”柳祥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几乎很难听清楚他那干瘪的嘴唇究竟发出了怎样的低语。说真的，他那瘦小干瘪的老头儿模样，此时此刻活像一个在施加诅咒的邪恶法师。 “那大概是我头一回自己做人偶。做得很坏。用的是她的新衣裳，她喜欢买衣服，那件衣服她拢共也没有穿过几次。”柳祥似乎对他的妻子印象很深——应该说是对因为他妻子而制作的那个人偶印象深刻。 “第二个是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年轻，才那么点大。连婚都没有结。” ”那你那个小孙子是从哪儿来的？” “那也是个可怜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爸爸。”柳祥几乎是在胡言乱语了。看得出来，他有一些神志不清了。他眼里的生气再次消失了，现在他就是一具行尸走rou——也许他本来就是。 “然后是我的兄弟，姐妹。他们一个个地死在我面前，” 苏羽陵并不能理解老人的话。如果他的儿子还没结婚就已经去世了，那他的儿媳妇就是未婚先孕了。在现代社会，这种事情只怕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 “我不能阻止这一切。”柳祥痛苦地说，“我是个人偶师，”他再次强调。 “我不是孤身一人。我是个人偶师。”柳祥反复强调这一点。“我不需要可怜，我过得很好。” “你不是孤身一人？”家人明明都已经去世了，为什么柳祥会认为自己并不孤独？ “难道.....”看着遍地的小人偶，苏羽陵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在我面前，每当有一个人死去，我就会做一个人偶。”人偶们聚集在柳祥身边，密密麻麻。假如柳祥说的是真的，那死在他面前的人未免太多了一些！ “我以前住在一个村子里。就在青澜市附近。”柳祥似乎很久没有跟别人聊过这些了，他像是要继续说下去似的，又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或许柳祥只是随口一说，苏羽陵却警戒起来。 青澜市！ 这不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吗！ “那地方怎么了？”苏羽陵顺着柳祥的话往下问，他感觉柳祥口中的村子，一定有什么古怪。不然，就凭柳祥的性格，怎么会向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介绍自己的故乡。 “那地方早就没有了。”柳祥的话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所有人都不见了，和我的小孙子一样。” “你的小孙子不是死了吗“苏羽陵越发觉得柳祥有些不正常了。刚开始的时候，柳祥的话虽然有些让人不解其意，但姑且还算是清晰，可现在，柳祥愈发语无伦次，说的话经常前后矛盾，而他好像没有意识到一样，只顾自说自话。 “对.....对，他死了，死了！”柳祥原本无神的双眼突然爆发出精光，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一些。 不待柳祥有下一步动作，苏羽陵的刀就递向了他的脖子。 苏羽陵不是傻子，跟柳祥聊这么久，警惕心却没有减弱半分。当柳祥整个人发生变化的时候，苏羽陵就已经察觉到他的杀意。 虽然柳祥说过，他找不到杀死苏羽陵的理由，但是，理由是可以杀完人之后再找的。 又或者......对他这种人而言，杀个人，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几乎是同一时间，柳祥周围那些人偶，恶狠狠地扑向了苏羽陵。刚才和谐的画面仿佛一场幻梦，此时的剑拔弩张才是合理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