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妖血玉

    收拢残兵，照顾伤员，清点战损。

    死伤惨重，只能以这一词形容，二十几名少年军卒，一百一十九个跟随赵云的军中老卒，伤员八十，其余尽皆战死，这一部曲已经彻底废了，就算是有了眼前这些巨大的收获。

    “赵军侯，接下来该如何？乌桓人暂时是退却了，只是他们返回必定与大军相遇，那时恐怕我们这里就要成为别人的眼中刺了，届时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乌桓人，以我们这点兵力，连抵抗的资格都没有啊！”

    曲川吞噎着口水，他自己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铠甲根本不敢脱下来，伤口已经与内衣裹到一起，要是现在脱下来，估计能直接撕下一块rou来。

    想到前途迷茫，曲川就有些发慌，没有不惧怕死亡的人，他也同样如此，面对两千乌桓人，或许还有反抗的可能，还有勇气，可要是乌桓大军携裹数万兵卒，那他们就如沧海中的一粟，蝼蚁安能撼动大树，一个冲锋，便能将他们这个残破的寨子夷为平地。

    赵云同样沉默，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残破，他麾下部曲多为真定人，受真定郡守的举荐，至公孙瓒处效力，本有以为能靠一身武艺某个校尉将军，为大汉朝平定北疆，可多次战功之后，也仅是得到金银玉器而已，军职始终只是军侯罢了，这一年多的时间耗费，让他已经心灰意冷，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惨状，更是心中发凉。

    赵云收拾了下情绪，这才轻声道：“军令就是军令，没有选择的，我赵云不会做抗命之人，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会逃离这本就属于我的战场，曲川，我若是我们被困，我留下来断后，你带人突围，都是从真定一起出来的，本是想个一官半职的，也好养家糊口，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也是我亏欠他们的了！”

    曲川摇了摇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在他眼里，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恐怕赵云的部曲也不会同意跟他一起走的，或许赵云也是幸运的，有着一群与他戎马纵横的兄弟。

    即便击溃了数倍于己方的乌桓人，可曲川根本生不出欢喜的心情，别人或许不大清楚，以为此次战事基本结束，以为等回了幽州，肯定就是封官授爵，以为就能坐拥数不尽金钱，享受不尽的锦衣玉食，可真像的残酷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

    回到自己的阵地，曲川看着眼前这仅剩的二十来人，已经没了以往的锐气，经历过残酷战争的淘汰，眼中尽是侥幸活下来的迷茫，他们虽然不知道乌桓可能大军到来，可战争的残酷已经让他们产生了浓重的惧怕感。

    “你们，不错！”

    曲川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不能保证给他们锦衣玉食，不能保证给他们加官进爵，更可能连他们的性命都不能保证，像是犯下欺骗的罪孽一样，曲川感觉到自己的卑鄙。

    “大人，能为您效力是我们的荣幸，这一次我们杀了这么多乌桓人，再差也能封个伯长做做了！”

    未成笑呵呵的说着，一手提着一串的耳朵，这些都是他从乌桓人的脑袋上割下来的，这就是战功的最佳纪录，若是在太平盛世，这些东西倒是值钱了，做个伯长也都是小用了，可这乱世当前，就算是割几十个脑袋挂在脖子上也没什么用。

    曲川勉强露出点笑容说道：“回去我给你封个左军侯好了，别乐呵得过头了，去看看受伤的兄弟吧，尽量救助他们，要是实在不行的，就让他们说说有什么未了心愿，要是有机会，我一定帮他们完成！”

    未成应允了声，带着几个没什么伤的军卒离去。

    一整个下午的休整，也仅是将战死的袍泽聚拢到一处，本想找到地方挖坑埋了，立个碑就算是有了着落，可这山道之间，根本没办法挖掘，而且又不能离开了这山道去山下找松软点的泥土，所以最后只能干脆一把大火给少了，让骨灰随风而去，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接下来的一整夜都很安静，没有一个乌桓人出现，而曲川等人已经将兵力合到一处，现在的他们已经没办法进行长距离的防守，只能蜷缩一处，做不知道什么结局的等待。

    次日清晨，空气中的浓重的血腥气还未散去，只是突然飘来的细雨，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寒意，好在这一次收获不少，乌桓人丢弃的军资极多，倒也够挥霍的，现在这档口上，也顾不得清点留守物资，能享受一点是一点，只要是东西就拿出来享受了。

    有了这些东西的赏赐享受，总算让军卒们从死亡的阴影下走了出来，起码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是得意，恨不得立即衣锦还乡，让众人见识见识自己的风头。

    曲川一大早就被赵云叫了过去，没大事，只是清点收缴物资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这东西有些奇特，以我对乌桓那边的了解，恐怕这东西是扶余国王城卡雾才有得东西！”

    赵云半举着手中的一方玉石，晶莹剔透中又夹杂着一丝的血红色，透露出一股异样的美艳，就连一旁看着的曲川都有一种想要伸手触摸的冲动。

    宝物，绝对是宝物，这东西只是用眼睛看看已经让人惊叹，那本身就绝对拥有着让人疯狂的价值。

    “这，是什么东西？”

    曲川吞了吞口水，第一次见着这样精美而又富有诱惑的东西，当然要问清楚了。

    赵云放下玉石，搁置在身前的案桌上，轻声说道：“妖血玉，天下九玉中排名第五的妖血玉，向来只存放在扶余国王城里，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再这里？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曲川一听，却是有些惊愕，怎么样没想到这一小块玉石竟然有这样大的来头，这妖血玉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凡品，只是这东西莫非只能用来观赏？

    “这东西虽好，可也就是个死物，何况还是扶余国的！”曲川笑道：“扶余国，东北疆域最强大的国度，控弦之士不下十万，就算是如今高句丽崛起，也是时常入我大汉疆土劫掠，与高句丽、三韩人同为豺狼之辈！

    “不错，扶余国的确很强，那地方苦寒之地，培养出来的个个都是精锐之兵！”赵云叹声道：“这样的虎狼之国，在一侧虎视眈眈，实非我大汉之福，好在这几年高句丽强大了不少，这才拖住了扶余国的脚步，不然我辽东之地，迟早要被这群虎狼之徒给占去，可惜朝中阉党专权，始终不能派遣一虎将坐镇辽东，否则焉能让这群外族蛮夷侵扰我大汉疆土！”

    曲川虽是幽州之人，可对这外界的大事还真的没什么了解，知道的也是从张成的口中的一些零星半点，哪里像赵云这般侃侃而谈。

    赵云摇头苦道：“我大汉几百年的传承，到了今日也是风雨飘摇，连一些跳梁小丑也敢来我中土嚣张，你可知道鲜卑纠结大军十数万南下，幽州、并州、青州、冀州，都已受到侵扰，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幽州与青州，不知多少百姓惨遭屠戮，更不知道有多少汉民被掳走成为奴仆！”

    曲川无奈摇头，这些不是他能左右的东西，就算是想了也是徒增悲伤，他更关心的是眼下的危机，最快今晚，最迟明天正午，乌桓大军肯定会杀到，到时候他们这点人可是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看到曲川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赵云这才继续说道：“别的暂且不谈，你可知道这枚妖血玉代表了什么？”

    曲川茫然摇头，他可不知道这种东西的意义，何况还是扶余国的，距离幽州不知道还有多少里，就算是这强大的帝国，也仅是存在于传闻中罢了。

    赵云翻过这巴掌大的玉石，立即看到了其上似有一些弯弯曲曲的雕刻，而且非常像是一种文字，只是与中土的文字太过不同罢了。

    “扶余国的国玺，相传这枚妖血玉是扶余国第一强者以深海巨型妖兽螭的精血而铸，这玉也不是寻常的东西，其实就是螭的独眼！”

    赵云有些迷离的看着手中的妖血玉，那其中的一点妖艳红色，的确是给人一种迷幻的感觉，似乎那里面封印着一头远古凶兽，随时能够将人神魂吞噬了一般。

    曲川一听赵云的解释，也是有些惊愕，他是没去过海边，不过还是听人说起过，相传大海广阔无垠，虽美丽，却是凶险无比，那里生活着无数的妖兽鬼怪，体型都是千八百丈的巨大，随便出来一个都能吞了一个城的人。

    “螭，很厉害么？”

    曲川似乎有些畏惧了眼前的妖血玉，隐约中甚至似乎看到了那玉石中关押着一头恐怖妖兽，那成竖条状的血线更好似缓缓睁开，一双摄人魂魄的眸子般直入人心。

    吼吼吼——

    曲川身体剧颤，耳畔似乎响起了巨大的嘶吼声，隐约中更是有一头蛮荒凶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下来。

    “曲川？”

    一声暴喝从耳畔响起，恍惚中的曲川突然清醒过来，周身的一切黑暗血色尽数退散，就连那头虚幻中的巨大妖兽身影也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