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群贼环伺

    定军山麦氏三雄的老大麦逢春站在当中，双目一扫，桀桀笑道：“真有你的，金珠宝贝藏在那里？还不快拿出来？是不是混在那狗官的行李里了？”

    王照希朗声道：“麦老大，你是老江湖了，东西在哪里，这都看不出来吗？久闻大名，不过如是。哈哈！”

    龙门帮的总舵主屠景雄打了一个哈哈，翘起大拇指说道：“老弟，真有你的！你拿出来，让咱们见识见识，咱们好好交个朋友。”

    王照希缓缓起立，将放在墙根的马鞍一把提起，放在紫檀桌上，只听得木桌吱吱作响，拔出佩剑，轻轻一削。

    那马鞍原是黑黝黝的，貌不惊人，任何人看了都以为这是漆木马鞍，哪料到一削之下，顿时金光透露，铁皮里面包的竟是十足的赤金，上面还镶嵌有十余粒滚圆的猫儿绿宝珠，金光宝气，幻成异彩。

    绿林群雄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原来有经验的绿林大盗，一看行李客商，便能测知他有多少金珠财宝，百不失一。

    川边境的五股强盗，跟踪王照希已有多日，看他马蹄踏处，尘土飞扬，分明是负有体积小而质量重的金珠重宝，但却看不出他藏在何处，谁也料不到原来是包藏在马鞍之中。

    王照希哈哈一笑，提起一个踏蹬，朗声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小弟没什么敬意，这个踏蹬，就送与川陕边界的道上同源，算个小小的礼物吧！”

    麦逢春沉声道：“你行，咱们认栽！”不接踏蹬，转身便走。

    那麦逢春刚走到门口，外面忽然传来桀桀怪笑，人影一闪，走进了一个矮胖老头，穿一件紫酱色熟罗袍子，吸着一根大早烟管，吐出一缕缕青烟，怪声怪气地道：“好哇，不待我来，你们便分赃了吗？”

    麦逢春道：“邵大哥，咱们栽了。”

    矮胖老头烟袋一指，道：“什么栽了，俺早瞧出他马鞍里有鬼，你们的话我全听到啦，我可不是叫化，想施舍我一个踏蹬吗？那可不行！”

    孟廷在里面瞧得分明，知他是陕南的独脚大盗邵宣扬，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想他这样无赖。

    王照希笑道：“邵老爷子，你是我的前辈，这个马鞍，孝敬你老，本也算不了什么，无奈我的朋友，她不肯。”

    邵宣扬道：“那就请你的朋友出来一见。”

    王照希笑道：“她此刻不在这里！”

    邵宣扬心下有气：这不是存心消遣吗？

    正待发作，忽然仰天大笑三声，朗声道：“归大哥，你来的好，你听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一股强风猛然从外面吹进来，厅中烛光摇摇欲灭。

    一个又高又大、穿着凉爽薄单衣的红面老人，掠空而降，大刺刺地走上前头，大声笑道：“谁要不肯，咱们把他打死，丢到荒山里喂狼便是。”

    厢房里的孟廷暗暗吃惊，看这红面老人的声势，必是川东的大盗鹰爪王归有章无疑。

    王照希冷冷道：“你们要我的马鞍，这也不难，只是你们问过玉罗刹没有？”

    邵宣扬和方氏兄弟、麦氏三雄，原本对王照希取包围之势，闻言大吃一惊。

    邵宣扬后退两步，问：“哪个玉罗刹？”

    王照希道：“江湖上只有一个玉罗刹。绿林道宁劫千家，不截薄礼。这是别人送给玉罗刹的财礼，你们想黑吃黑么？”

    邵宣扬面色苍白，叫道：“大哥，暂且住手！”

    归有章已经走到王照希身边，闻言一个倒翻，跃了回来，怒声喝问：“你这小子，想拿玉罗刹来恫吓我们吗？”

    王照希道：“谁吓你了？”

    将马鞍一翻，只见反面刻有几个字道：“敬呈练霓裳小姐哂纳。”

    王照希道：“这可不是我现在刻的。”

    邵宣扬把归有章拉过一边，悄悄说道：“归大哥，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依小弟愚见，还是把他放了吧。”

    归有章哼了一声，垂首沉思；麦氏三雄，龙门三舵，都围了上来，只剩下方家兄弟，在厅中监视。

    过了片刻，归有章陡然抬起头来，怒目圆睁道：“是玉罗刹的也要劫！咱们川陕的绿林道，总不能叫一个后辈女娃儿压了。”

    邵宣扬吓了一跳，急忙道：“大哥，大哥！……”

    归有章一掌击出，打在檀木桌上，坚硬的桌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大声道：“这一年来，咱们受那女娃子的气也受够了，索性趁此时机，豁了出去，斗她一斗。”

    邵宣扬退了几步，颤声说道：“这，这……”

    归有章道：“亏你一世威名，竟怕成这个样子。她的厉害，咱们也只是耳闻，未曾目击。喂，你们有种的就跟我干这一票，这小子的马鞍我劫定了。”

    麦氏三雄，龙门三舵，缩手不动，只有方家兄弟叫道：“咱兄弟愿听归大哥调度。”

    归有章横了邵宣扬一眼，大声道：“好啊，咱们几十年的兄弟之情，算是白交了。”

    邵宣扬苦笑道：“大哥既然要干，小弟只好听从。”

    归有章一声虎吼，隔着桌子，伸手就抓，王照希身形急退，避了开去。

    方家兄弟，左右扑上，王照希窜高伏低躲过，再一招“醉弹琵琶”，反击二人。

    归有章手按桌面，身体凌空飞起，手腕一翻，食中二指直取王照希双目。

    王照希不敢硬接，斜刺里向后一滑，冷笑道：“归有章，你中了我的缓兵计了！你要劫就应该早点劫，现在想劫，已经来不及了。你听，外面什么声响！”

    归有章愕然一听，外面击析声声，长宵易过，竟然打五更了。

    王照希大笑道：“你听到了么？打五更了，玉罗刹马上就来！归老大你还不停手，要死无葬身之地！”

    归有章喝道：“小子，你想拖延时候，先送你见阎王！”

    归有章怒到极点，呼的一掌，迎头劈下。

    王照希一边大笑，一边出手如电，双手一扬，把厅上的两枝大牛油烛打灭。

    花厅顿时漆黑一片，孟廷等人很紧张，贴着门缝，屏住呼吸往外张看。

    群盗虽然人多势大，在黑暗中一时也不敢莽动。归有章凝神静听，要想辨声进击。

    就在这静悄悄的时刻，外面陡然传来清脆的笑声，听起来似乎很远，不过一凝神间已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