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奇幻小说 - 穿越未遂的我只好原地复活在线阅读 - 第172章 古钟低鸣之时

第172章 古钟低鸣之时

    虹色之茧成了市内的奇观。

    “梦之子民”们熟练地使用了各种抹去行迹的法术,消除了自己曾去过慈恩三院的事实。但他们没有能力消除虹色之茧。很快,它便被医护人员发现,而后被媒体得知、被全市居民得知、被世界得知。

    世界各国成立了调查小组,去研究这个不可理喻的奇观。结果可想而知,这些不知魔法奥秘的精英学者们,除了深刻认识到人类科学的渺小之外,再无更多收获。但其实,即使让熟谙魔法原理的法师去调查,也依然是无法解析其原理。

    “魔法的事情,或许不久就会暴露。”这是“梦之子民”的一致判断。

    经历了这一切的古途去做了身体检查,但检查的重点并不是身体,而是他的灵魂。医疗部的同事们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与上次检查相比,古途的灵魂更加破碎了。

    “简直是医学奇迹。”医生们啧啧称奇。“灵魂都碎成这样了,人怎么还活着啊?”

    古途想起,自己的公司已经很久没去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忘了这个老板了。他起码得过问一下他们钱还够不够用,需不需要他给他们“融”个资。不过在那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程无忌。”

    “什么?”

    “咱找个地方去玩吧。”

    他认为他很有必要去跟程无忌逛个街、约个会,以确认之前的告白成功不是儿戏。毕竟她只是收下了他一根狗尾巴,这事有太大的解读空间,也许一切都是他的误解和一厢情愿。

    “好啊,去哪?”程无忌倒是答应得痛快。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他问。

    “我想回家打游戏。”程无忌的回答特别诚实。

    于是他们决定一起去程无忌家打游戏。程无忌家的游戏那么多,总能找到一两款他擅长的。

    之前他就去过程无忌家,而且灵魂碎成渣的他也不大可能不要命了对她图谋不轨。所以这事没什么阻力。

    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们路过了民政局。

    “要不要顺便去领个证?”他问。

    程无忌静静地看着他。那表情不算友好。

    “我的意思是,现在我也没有亲人在世了,也不像能活很久的样子。”他解释道。“万一我死了,你就可以领我的遗产了。虽然我一穷二白,但好歹名下还有个公司。”

    程无忌还是静静地看他。

    “……我只是随口一提。”他说。

    之后的一路,二人就没话了。他突然觉得有点紧张,不确定到了她家后是否要真的打游戏。

    “喂!前方要拐弯了!”程无忌提醒他。

    而他们的车已经上了直行道。就在他在考虑是该压线强行拐弯还是老老实实找地方掉头,一股热流涌上了他的喉头。他哇地一口,将前挡风玻璃上喷满了鲜血。

    “程无忌……你把着方向盘!”他用最后的力气叫道。“……好像又有人召唤我了。”

    他试图擦掉玻璃的血,免得挡住视线。但他刚伸出手就死了,整个身体压到了喇叭上。

    再打方向盘已经来不及了,程无忌立刻射出了锁链控制住车身。

    古途这体质就不适合开车。

    rou体去世,灵魂升仙。

    两眼一黑,两眼一亮。他来到了新的世界。

    来到一个新世界后,通常要先搞清楚两个问题:

    第一,“我是谁”。

    第二,“我在哪”。

    第一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眼前没有镜子,于是古途伸出了双手,希望从手的大小和粗糙程度判断自己的体型、年龄、职业。但是他看不清自己的手,就像是一个忘戴眼镜的高度近视眼,看东西模模糊糊的。他又望向四周,可四周的景色却十分清晰。只有看自己时,画面才是模糊的。

    他走向前方的桌子,从桌上取了一个苹果,把它握在手中。在他的眼中,手还是那么模糊,模糊得像被涂坏的油画,可手中的苹果无比清晰。

    他又低头端详自己的服饰,而他的服饰和他的手一样模糊。总之和他有关的东西都是模糊的,他这个人彻底糊了。

    算了,到了异世界,总是会遇到怪事。老大惊小怪的不好。

    既然第一个问题解决不了,那就先解决第二个问题——“我在哪”。

    现在他的身处于一个大厅内。大厅没有窗,桌上与四周的烛台是唯一的光源,整个房间昏暗而辽阔。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显然是张餐桌。“丰盛”一词指的是食物的种类,而非食物的数量。与个头硕大却不粗鄙的银制餐盘相比,盘中的冷餐和甜点显得太过“小巧”了些,不过刀工摆放十分精致,一看就是出于名厨之手。多数的餐盘都被银制的罩子盖了起来,大概里面装了热菜。

    整张桌子大概能坐下50个人,挤一挤100人也放得下。但古途数过,椅子和餐具只有11套,椅子与椅子之间有很大的空间。

    毫无疑问,这个房间肯定是某个贵族的餐厅。从用品与装饰的质地与风格来看,应该是那种颇具地位的欧洲贵族。异世界也有欧洲吗?这是个问题。

    钟声鸣响。

    他抬头,循着钟声,一侧墙壁上方,看到了一个华贵而庞大的挂钟。挂钟周遭没有光源,因而起初他没有注意到它;但随着钟响,它自发地笼罩在昏黄的光芒之下。表盘的十二刻度上,印着十二个奇妙的图案。他之前没有见过这些图案,但某些被灌注到头脑中的知识告诉他:这些图案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它们代表了1至12的数字。

    表针指向了12,钟声也鸣了12响。

    而后,其他三侧墙壁也有橙光的烛火亮起。11道烛火,映衬着分散在三侧墙壁上的11道门。11道门的外观如出一辙:门体漆黑,门质厚重,被层层纸条封住,仿佛要阻止门中人外出。

    11道门同时发出了干涩的响声,而后,门体横移,纸条撕裂。门中人们使出了浑身力气,终于成功将门推开。

    11道门同时打开了,门中人终于出现在框中。六个男人,两个女人,还有3道门的主人没有出现,门框中空空如也。

    六男两女不约而同地走向了餐桌,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随后,那11道门自行关闭起来。

    “开餐。”

    整个大厅突然亮起。古途没发现烛火之外的光源,但显然光靠烛光没法把大厅照得这么亮堂。他蓦然发现,在钟表之墙的黑暗中,站着11名仆人。他们之前一直在这里,而他竟没有发现。

    仆人们走向了各自的主人,为他们系上餐巾,将开胃菜拜倒他们桌前,服饰他们用餐。有3名仆人的主人没有到来,他们便恭敬地站到了空椅子的侧后,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六男二女各自用餐,他们没有交谈,也没有看彼此。整个大厅中只有咀嚼音和刀叉与银盘碰击的声音。

    古途趁机环视了大厅的结构。他发现四周的墙壁上一共只有11道门。如果每道门都通向一位贵族的房间,那么他势必要经过某人的房间才能离开这里。这里坐着的8个人都不像是好说话的样子,或许他应该去其他3道门碰碰运气。

    “为什么古伦尼会在这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打破了沉默。他的刀叉不停,眼睛仍盯着盘中的食物。

    这是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五官如刀刻般棱角分明,一头金发被打理得一丝不乱,在金色的冠装头饰与华丽的大氅映衬下,男人隐隐露出一股帝王气息。……吃饭时披着这么一个大氅真的好吗?

    其他7人一起扭头,望向了古途。

    不是,你们看我干嘛?难不成我就是那个古伦尼?

    好吧,破案了。我就是古伦尼。“我是谁”的问题解决了。

    “显然,是你们中的某个人召唤了我。”古途——古伦尼大方地走向餐桌,和他们攀谈起来。这伙人一看就很有身份,说话都趾高气昂的,但他没必要惯着他们。“召唤我的那个,麻烦你举手承认一下。”

    而他们不再看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食物上,仿佛一下子对他失去了兴趣。

    “别再玷污我们的眼睛了。”魁梧男人说道。“你立刻消失。”

    是你们叫我过来的哎。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当我召唤物呢?再说你倒是给我指个出口啊。

    “你太仁慈了,雷角。”一个披黑袍戴兜帽的男人说道。“对于这种人,‘就地处决’已经是宽容的极限了。”

    由于带着兜帽,所以看不清男人的脸,只能看出他非常消瘦,两腮都陷进去了,声音也有力无气的。说话带着兜帽吃饭也不合适吧……而且我怎么招你们惹你们,还要就地正法?

    名叫“雷角”的魁梧男人没有回应。但一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人进行了反驳。

    “我不想在这里闻到血。”她说。“会没食欲的。”

    这个女人非常高大,坐高和雷角差不多,而腿比他还长,或许她是11个人中最高的一个。她有着一头金色长发,整个身体都包裹在钢铁板甲之中。若不是她有一副精致面容,肯定会给人一副“女汉子”的印象。但她的相貌实在超标,所以她的男性化气质并不会让她的魅力减色,反而尽显英气之美。

    “让他在这里也无妨吧。”一名儒雅的男子说道。他留着干练的短发,戴着单片眼镜,打扮得像个近代的法国贵族。“反正这件事与他无关。”

    “那可说不定,鸣辰老弟。”黑袍兜帽男用尖刻的语气反驳道。“‘王之器’的事情可说不准啊。”

    名为“鸣辰”的儒雅男人笑了笑,没有否认。

    正在这时,钟声再次响起。

    距离上次钟响,不过经过了十几分钟。整点报时是不是太频繁了?

    古伦尼望向众人。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异常凝重。他们放下了手中的刀叉,静静聆听着墙壁上的挂钟敲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挂钟一共响了十三声。

    然后,所有的烛火在同一瞬间暗了下去。整个大厅遁入黑暗。

    “有了!”黑暗传来黑袍兜帽男的声音。

    之后,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古伦尼试图唤出“星光”,制造点光源。但他的施法失败了。

    他又试着用“极星之印刻”强化自己的夜视能力,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好在黑暗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钟声再次响起,这次它响了七下。

    烛火复燃,大厅恢复了光明。众人仍坐在他们的座位上,仆人们也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姿势,站在他们的侧后。

    “纹形,刚才你说了什么吗?”儒雅男人鸣辰问道。

    “纹形”便是黑袍兜帽男的名字。

    纹形没有回答。

    所有人都望向了纹形。他静静伏在桌上,一动不动。

    他身后的仆人不慌不忙地走上前,检查了他的鼻息。

    “他死了。”仆人镇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