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太晚了
索尔依旧看着眼前的日记和对面的基斯梅特，仿佛连思维都被禁锢住。 就在他被控制的时候，一座庞然大物已经冲破海浪和狂风，来到深渊之眼近前。 如同上万人骨头一齐碎裂的声音响起。 大陆的最前端猛然撞上了靠在深渊之眼上方的天空城。 原本就和一个大陆无法比拟的浮空岛瞬间四分五裂，也让出了深渊之眼的位置。 同时，正努力想将天空城推走的锚点怪物们，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所以当卡缪意识到，吞噬并不会让深渊之眼复活，反而会导致虚弱的深渊之眼彻底陨灭，只能放下尊严和骄傲，卑微地向索尔求助。 他看见一些零星的扭曲正在努力扭曲着其他稳定物体； 他看见一些红色的吞食正快速地向着死亡雾团靠近，后面还跟着很多稳定的精神体； 一股强烈的死亡预感直接从索尔的颅顶贯穿到每一根触手。伴随的死亡的寒意让他身体的每一块组织都凝结出了冰霜。 只看了几眼，索尔便头痛欲裂，身体似乎也开始被思想肢解，但过一会儿，他又觉得那些痛苦都不属于他自己，只是他的幻想。 他仿佛看到了事物的本质。 就像是一个人的胃，原本就脆弱不堪，现在又往里面拼命地塞难以消化的粗糙食物，早晚要把胃撑破，那时也就是深渊真正的末日。 魔力在血rou和土地之间肆意流淌，将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平等地变成最恐怖的模样。 索尔脸上有冰晶浮现，又在他的挣扎中片片碎落，“你究竟要做什么？” 死亡雾团想要躲避，但它四周的扭曲雾气却又在拼命地拉着钢刀扎向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还有一大片生机，就像是钢刀一样扎入雾团。 他看见一团死亡雾团正在剧烈地收缩着； 紧接着，索尔感到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压着他低头，后脑颅骨“咔”地一声被刺穿，有什么东西直接进入他的大脑，又沿着神经贯穿了他的双瞳！ 索尔眼前的世界一瞬间消失，却又在下一瞬间出现了新的画面，与以往rou眼看到的不同，那是一个全新的视界。 随后，痛苦再次袭来，打破他的幻想。 他的视野被控制，只能一直注视着死亡雾团。 这时，一道黑色的光柱从大陆的某个角落突然射到道格拉斯身上。 索尔注意到，他似乎把自己当成深渊之眼本身，但事实上，他是深渊之眼游离出来的一点意识罢了。正是因为意识不全面，最后才害了他自己。 深渊之眼附近的锚点，一个个像是疯了一般扩散污染，拼命地往深渊里面吞噬破碎的土地，但深渊内部却传出拒绝指令。 索尔在死亡雾团内部看见了腐朽和衰败。雾团内部还有一点儿生机，可是雾团却主动隔绝了生机，因为那生机就像是落入肠胃的钢钉，让它痛苦不已。 “日记终究是外物，你越是依靠它，越会被它所束缚，直到窒息。我当初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摆脱它的纠缠。” 被黑光击中的道格拉斯身影瞬间变得清晰，不再是不停颤动的碎片人。 锚点原本就没有独立清晰的意识，只想着同化和污染，就像是放出笼子的饿狼，看着眼前如同新鲜rou食的伊思凯珀大陆，只想用最快速度吞噬，彻底失去掌控。 预知梦境中的大陆倾斜真正在索尔面前上演，可是他此时也无力去做任何事情。 说话的骸骨是卡缪，此刻他再也没有以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骄傲，现实直接击溃了他的认知，深渊之眼已经虚弱到无法吞噬其他大陆，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亲手推动深渊走向末路。 剩下的低阶巫师在绝对强大的高阶力量面前，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道格拉斯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我知道你们做了很多防备我的工作。包括天空城。但天空城让给你又如何呢？要知道，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算计都单纯得可笑。” 就算没有这场算计，深渊之眼只要彻底爆发，吞噬世界，就会走向灭亡。 仿佛有谁正借着他的视线观察那团死亡雾团。 而随着钢刀一点点扎入，死亡雾团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瞬就会彻底崩解消散。 连深渊都被纯粹的杀意冻住了一瞬。 深渊之眼的状态原本就不好，每吸入一点伊思凯珀和天空城的土地，死亡雾团就会被撑大一分，同时也变得更加稀薄。 天空城的碎块大部分都掉进深渊之眼中，而那呼啸旋转的深渊猛地一顿，竟然带着四周的海水，停滞了一瞬间。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冲出深渊、杀疯了的锚点们，根本听不见深渊之眼的呼唤。 此时大陆上的人根本就看不见天空中的索尔几人，他们早就在恐怖的污染下变得疯狂，身体也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他看到的却不再是深渊和大陆，也没有骸骨和大海。 索尔努力地扭曲着浑身的触手，想要挣脱来自日记的束缚。 只可惜，在深渊之眼内部，再也没有像卡缪这样有自主意识的锚点。 那骸骨仰着头，似乎也意识到有人在看他。 这个新视界也很奇怪，看不见事物的本质，却能看见一切索尔想看到的东西，而且索尔也不再受身后人的控制，可以自如地调转目光。 只有惯性最强的伊思凯珀大陆还在向深渊之眼滑动。 “索尔，是你吗？是你吧？救救我，救救我，道格拉斯他骗了我，他说帮我，但他却是在毁了我。求求你，救救我！” 只有稍远一些地区的巫师，还能维持理智。但他们的理智也只是让他们能背对深渊，疯狂地逃命。 他想要闭上眼睛，却做不到，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下方的死亡雾团上。 而道格拉斯只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他完整了。 他迈出一步，身体就直接来到索尔面前。 仿佛有人在对着索尔求救，他那痛苦到麻木却又不得不接收信息的大脑下意识地想要寻找求救者。 但就在索尔想要去看求救人的时候，他突然拥有了一个新的视界。 他突然伸手扣住索尔的后脑，“但有你这么个媒介，稍微用一下日记还是很有效的。” 这就是五阶巫师制造的杀戮之心。 伊思凯珀上的其他高阶巫师，几乎都被戈尔萨派去护送红蠕虫了。 “……救救……” 索尔惊讶的时候，便在正前方看见了一具人形骸骨。 但这并不是任何一种攻击。 他看见身上有许许多多条线缠绕着他的每一寸骨骼和大脑的每一条沟壑； 他看见身前是一点寂寞的银光，而身后是一段冰冷的死亡。 话音刚落，道格拉斯瞬移到索尔身后，他的手还扣在索尔后脑。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观测六阶的陨灭。直接观测对于我来说还是太危险。现在好戏已经开始，我要借助你的双眼，来观测属于深渊之眼的本质。只是辛苦你在中间过滤。希望你能活到最后，毕竟我对伱身上的秘密还是很感兴趣的。” 他一个人的清醒，拉不回一个整体的疯狂。 更何况他清醒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