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散仙梁横
河北西路。浚州。黎阳。 从白马津渡过黄河，这北岸已属浚州黎阳县治，此处隔着白马津，也设置了一个关口，即为京畿屏障的黎阳关。 渡过了河，出了黎阳关，西门庆的心开始暗暗紧绷，小心提防，就连黎阳城也没敢入，他可知道，这里是“梁霸道”的爹、浚州知州梁方平的地盘。 儿子“梁霸道”死了，兄弟韦城知县梁方安也死了，两地离浚州都不远，梁方平定然已得知了消息，两个至亲之人被杀，他岂能善罢甘休！ 西门庆虽然将杀人之事嫁祸给了宋江，但毕竟与“梁霸道”起冲突在前，知情人甚多，谁敢保证梁方平不联想到他们。 “只能寄望梁方平不知道哥的真面目吧！” 如今身边一个可用的帮手都没有，还有一堆的“累赘”，西门庆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低调行事，暗暗祈祷千万别被梁方平遇到。 西门庆催促一行马车绕过黎阳城，向北直奔汤阴。 不走近路反绕道而行，即便西门庆掩藏地再谨慎，人老成精的张教头还是看出了一些反常，不过既然西门庆这个便宜女婿不愿给他说，他也没有问，只是暗暗也戒备起来。 此时，从黎阳城的南门跑出一行四骑，其中一人正是韦城知县梁方安的提辖莫真。 莫真跟在三人身后，刚刚跑出几步，眼角瞄见数辆马车绕城而过，其中一个骑马之人，虽然只看到背影，但隐隐有些熟识感，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莫真急着赶去韦城县，所以也没在意，继续缀在三人身后，直奔黎阳关。 刚刚到了关口，莫真又一次莫名其妙地从脑海中映出骑马之人的背影，他总觉得那人很熟悉，而且就是在最近见过之人。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莫真一时走神，没有留意到前面三人已过了黎阳关。 “莫提辖，再不赶路，明晨都到不了韦城！” 前面之人发现莫真没有跟上，回头一瞧，见他似乎在魂游天外，有些不高兴，大声喊了一嗓子，催促跟上。 “对，韦城，是韦城，是他，一定是他！” 莫真终于想起来了，之前绕城而过的一行人，那骑马的，就是与梁文道在武丘镇起冲突，后又在韦城县与自己厮杀之人。 “他们为何逢城而不入，却绕城而过？” “形迹匆匆，定然是做贼心虚，才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示人！” 莫真百分百肯定，在韦城杀人留言的“宋江”，定是此人无疑。 惊出一身冷汗的莫真，立即朝前面三人高呼回头。 “梁都监，快回头，刚刚贼人已绕黎阳城而过！” 前方三人闻言，猛地一把拉住马缰，掉转马头，朝莫真又疾驰而回。 “莫提辖，你说杀害方安、文道的贼人绕黎阳城走了，你确定？” 梁都监有些不信，四人一起出的城，他就没有发现有可疑之人经过。 当然，他也没有见过与梁文道起冲突之人，也不敢保证莫真这个当事人是不是眼花。 “小人确认，定不会看错！” 莫真斩钉截铁，一个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人，自然是印象深刻。 “走！” 梁都监当机立断，宁可信其有，大不了再回头就是，反正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 绕城而过的西门庆一行，此时已远离黎阳城，又行了大约四五里，就在西门庆暗暗舒口气时，隐隐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西门庆打了一个激灵，猛地转身，回头远眺。 就见黎阳城方向尘土飞扬，有几骑飞奔而来。 “是路过的官差、行人，还是形迹已露，又被人盯上了？” 这一路行来，遇到太多不顺，西门庆丝毫不敢大意，没有一丝的侥幸，立即跑到来旺驾的马车旁，抽出钩镰金枪在手。 此番出门，遇到的名将多了，比如杜壆、丘岳、徐宁等，看自己还好好活着，西门庆胆子不知不觉壮了许多。 “来吧，大不了接着战就是！”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不管对方什么来头，来都来了，就没有必要惊慌，西门庆紧绷的心又瞬间孙驰。 “来旺，一会儿若有事，你只管引着马车朝前走，莫要停！” 西门庆对驾车在前奔行的来旺交代一句，又回头一脸严肃地对张教头一番叮嘱。 “岳丈，一会儿若是来找我麻烦的，我会拖住他们，你只管带着贞娘等人，一路直奔汤阴，到岳家庄找岳飞，在那里等我就是。” “记住，莫要停！” 张教头瞪了一眼西门庆，从马车里抽出一支长枪。 “你这说的什么话，这般看不上老儿？我虽人老，但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一会儿有事，只管叫来旺带着家眷走，老儿与你一起阻挡就是！” 西门庆张张嘴，还想劝张教头一番，毕竟年纪大了，没有必要冒险。 但张教头眼神一冷，坐在车辕上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西门庆只得打消再劝的念头，又缀在马车之后，护着前行了两里多地。 马车终究不如骑马快，很快便被后面四骑追了上来。 西门庆回头瞄了一眼，心中便再无侥幸，有熟人啊。 “莫真！还真阴魂不散！” 西门庆一挥手中的金枪，挡在大道中央，堵住了四人的去路。 “说吧，这回又有何见教？” 西门庆的一番动作，落在梁都监的眼中，已坐实了莫真之言，他催马上前一步，手中长枪一摆，盯着西门庆怒目而视。 “你，就是杀害我侄儿韦城县令梁方安，和侄孙梁文道的郓城宋江？” 西门庆没有正面回答梁都监的问话，而是细细打量起眼前之人来。 身长八尺，年近五旬，额阔腮方，脸如重枣，额下长须飘扬脑后，全身黄金盔甲，坐下乌骓名马，凛凛威风，端得一员虎将。 西门庆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这姓梁的还真出人才，一个横行乡里的‘梁霸道’，一个贪官污吏梁方安，你又是在哪里祸害一方？” 西门庆的傲慢与不屑，还有毫不掩饰的讥讽，让梁都监很是愤怒，尤其是西门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做派，这让他很不爽。 “没想到你这反贼，不但胆子大，嘴皮子也很利索，就不知道你的手底下是不是一样厉害。” “我梁横，一生行地正，坐地端，不怕任何人说。” 梁横语落，西门庆一怔，快速搜索起梁横到底是哪路神仙来。 “靠，还真是一个‘散仙’！” 西门庆又仔细瞅了几眼梁横，眼睛微眯，手中的金枪紧了紧。 “又是一个你死我活的难了之局啊！” 既然是梁横，西门庆就不敢大意了，这可是能与林冲大战一百余合不分胜负之人，自忖不是这班人的对手。 “你不待在兴仁府老老实实做你的都头，到浚州跑官来了？” 西门庆语落，猛然一夹胯下战马，抢先下手，手中金枪直刺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