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你娘子是哪个？
“你是何人，怎的认识洒家？” 鲁智深一愣，自己在这景德寺躲藏了这般久，深居简出，居然还能被人认出，暗道晦气，真不该又跑出来多管闲事。 处境翻转，西门庆略微轻松了起来，鲁智深倒是心儿上提，顿生警惕，暗自后退两步，紧握手中戒刀，随时应对西门庆的发难。 好在景德寺离卫州门不远，只要守城禁军不突然关闭城门，凭他手中的刀，杀将出去不难。 “哥就奇怪了，你怎不跑路上那二龙山落草，居然还待在汴梁城？” “莫不是，心头气未消，还想伺机戳那高衙内三百个窟窿？” 西门庆一边打趣鲁智深，一边一步跨出景德寺门，远远而来的禁军，已近在咫尺，再不走，恐怕除了杀将出去，只能被留在汴梁城了。 “你到底是谁？怎认识洒家？” 见西门庆并未发难，鲁智深暗自舒了口气，不过想想也是，敢对太监出手的人，想必也不会跟高俅一伙。 “哥不认识你，但我家娘子认识你！” 西门庆走到李师师跟前，从她手中接过马缰绳，催促她们主仆三人上了马车。 随之又一个难题摆在了西门庆面前，他不会驾车，也无法驾车；想必李师师之前的马车，是那小太监驾驶，不然，也不可能李师师出门，除了侍女，连个驾车的下人都没有。 “你娘子认识洒家？你娘子是哪个？” 跟上来的鲁智深满腹狐疑，他认识的人不多，且大多都在西北，在东京城里，除了林冲一家，就剩几个泼皮认识，哪里有机会与西门庆这般人物交往，更别说他们的娘子。 正愁眉不展的西门庆，瞅了一眼跟过来的鲁智深，忽然眼前一亮，直接将马车丢给他。 “鲁大师，此地不可久留，你来驾车，咱们先出城，边走边聊。” 西门庆也不二话，不管鲁智深同意不同意，一跃上了青鬃马，提起点钢枪，一夹马腹，直奔卫州门。 鲁智深一怔，这般放心自己，还真不将自己当外人！ 他也看到急匆匆而来的禁军，心中已了然，这西门庆定也非善类，这些急奔而来的禁军，说不定就是冲他而来，那先前的太监，只是头前阻截的先锋。 也没敢再矫情，将自己手中的戒刀、禅杖放在车上，一跃跳上马车，抖动缰绳，也朝卫州门奔去。 西门庆赶到高成身边时，城门卫正与高成拉扯着，似乎是要检查马车，高成不让。 西门庆眉头紧蹙，若被查验，康福帝姬、王婉容的行踪定然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会随之暴露，那等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许多人会因自己而死！ 心下一狠，手中的点钢枪横击而出，将拦阻的禁军一枪拍出，撞在城门上，口中的鲜血狂涌而出。 “大胆丘八，居然敢阻拦本衙内办事，活腻了不成！” “高成，速速出城，前往江州！” 城门口瞬间大乱，等待进出城的百姓惊得四散而逃，手中的物件、家什，连同跑丢的鞋子，狼藉遍地。 城门卫纷纷拔出手中的刀，警惕地盯着骑在马上，一副杀气腾腾的西门庆。他们一时弄不清楚，西门庆到底是哪个府上的衙内，加之他也未下杀手，故而没敢贸然出手围攻。 高成也见机的快，前面已没无禁军挡道，急忙一抖缰绳，马车趁机出了城门，从后面跟进的鲁智深，除了赞赏西门庆的临机决断外，也不管不顾地驱车奔出卫州城，追上高成的马车，一路朝陈桥镇方向疾驰。 “皇城司有令，关闭城门，捉拿贼寇！” 高成与鲁智深驾着马车出了城，西门庆心中的大石落下，刚拨转马头，准备出城，忽然紧追而至的禁军亮出令牌，催促城门卫关闭城门。 训练有素的禁军城门卫，一听到军令，立即纷纷上前，推动城门，眼瞅着两边铁门快速合拢，只剩一条缝隙。 西门庆大惊失色，顾不得许多，手中点钢枪快速击出，“噹”一声，沉闷的声音，犹如景德寺里的铜钟声，震颤地正手扶门扇的禁军双耳欲聋，推动门的动作也为之一滞，趁此间隙，西门庆催马上前，窜出城门。 “郎君，等等小人，‘大圣’要去清河！” 刚出城门的西门庆，身形猛地一顿，赫然回头，见一额镢头尖，鼻偃齿露，身矫体健，样貌怪异之人朝他奔来。 第一眼，从未见过如此丑陋之人，观其体型打扮，像足了四脚鼠辈。 “他是谁？为何这般清楚我的根脚？” 一看此人便是跳篱骗马之辈，绝非善类，有心不理，但恐其落入禁军手中，道出自己的根脚，那就不妙了！ 西门庆短短一息，心思电闪，没敢犹豫，又回身一枪，抵住即将愈合的城门，放来人堪堪从门缝里挤出，一跃窜上马背，二人打马狂奔而去。 只是二人谁也未曾留意到，来人从门缝隙窜出的刹那，从衣兜里掉出一枚小小玉印，滚落在闭门的禁军脚下，被一名禁军捡起。 西门庆马快，跑了不到二里地，在广济桥边追上前行的高成与鲁智深。 西门庆一勒住马，背后之人早已跃下马背，立在鲁智深所驾车前，一脸戏谑地盯着西门庆笑。 “我是叫你西门大官人呢，还是称你为齐天大圣？” 果然，这个贼眉鼠眼之辈知道自己的根底，但被他几时盯上的？ 西门庆一边思索着过往，一边打量着眼前之人，心思百转。 “你现在也安全了，可以走了！” 贼眉鼠眼之辈直摇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不不，这里尚不安全，还是跟着西门郎君安全些！况且，以西门郎君的身家，不会吝啬一碗饭吧！” 西门庆笑笑，转过身，环顾一圈正一脸莫名其妙望着自己的高成与鲁智深，又将目光移向广济河。 “看你眼睛鲜亮，精明强干的样子，‘本圣’大概已知道你是谁了。” 莫说鲁智深、高成好奇，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又多出一个人，还一副吃定西门庆的样子；就连来人也是一脸的诧异，自己的行藏，岂是这般容易被识破的！ “你莫忘了，本郎君乃玉帝亲封的‘齐天大圣’，上知一万年，下晓一千载，只要掐指一算，便知你的根脚，无论你上天入地，绝对让你无所遁形！” 此人嘴角一阵抽搐，眉头一挑，露出一副“我不信”的神态。 “你莫不是从‘齐天大圣’的角色里出不来了吧？别人信，我可不信你的鬼话！” 西门庆瞪了他一样，嗤笑一声：“本圣给人卜卦代价是很高的，看你也不像个有钱人，但也不能免费。这样，若本圣算的不对，你想要什么，本圣皆依你。若算对了，本圣不要你的钱，但，一定会将你扔进这广济河里喂鱼！” 西门庆鸱视狼顾，目光忽然便得阴冷、嗜血，他最讨厌别人威胁。 “既然你要找死，成全你便是，绝不会留下半分半缕隐患！” 四周的空气骤然变冷，莫说当事人心中一突，即便是刚强如鲁智深，也莫名打个冷颤，心中对西门庆多了一份认知。 西门庆没有卖关子，端坐马上，依然一副街头神棍的模样，张口慢悠悠地吟道： 骨软身躯健，眉浓眼目鲜。 形容如怪族，行步似飞仙。 夜静穿墙过，更深绕屋悬。 牵羊高手客，鼓上蚤时迁。 “嘿嘿，你就是那博州高唐县，人送外号‘鼓上蚤’的贼偷时迁，本圣没有说错吧？” 西门庆话音刚落，已惊得时迁心头大骇，魂惊胆落，倒退数步，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西门庆。 时迁的表现，落入众人的目光之中，岂能不明白被西门庆猜对了。 高成最熟悉西门庆的“百变之身”，对于他能算出时迁的身份，心中既矛盾又释然。 鲁智深就不一样，他有些迷糊了，这西门庆到底是如何算出来的？ “是了，这时迁的身份，西门庆应早有耳闻，故而被他一语叫破！” 众人的不一神情，西门庆熟视无睹，一脸冷漠地从腰间摘下弓，抽出一支箭，搭箭上弦，对准时迁。 西门庆的弓弦越拉越满，凝视着时迁的目光也越来越冷，连同周遭的空气也为之凝结。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