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一个人一支乐队
全场安静，所有人看着边浪走进了被各种乐器环绕的舞台中心，坐到小圆凳上后便夸起了Epiphone的原木箱琴。 调整耳麦试了下音，边浪左手把着琴颈按下了C和弦，随着右手拨片扫动琴弦，一段轻快的前奏在场馆中开始回荡。 紧接着Am、F、G和弦弹完一个loop，边浪右手极速在身边的电脑上点了一下，箱琴的这段loop就开始循环了起来。 见边浪放下箱琴拿起了电吉他，现场导播凭直觉拿起对讲机安排道：“2号机过去，一直给大特，我看情况切大屏。” 当大屏上出现边浪特写的时候，台下的小魔女直接惊呼出声：“OMG！大神！这是要玩现场的Loopstation，这可是摇滚啊，摇滚现场玩Loopstation！铁子们，这这这……” 语无伦次的不仅他一个，直播间但凡知道Loopstation是怎么一回事的，都是心中一万个草泥马飘过！ 只有一个ID名为“绿藤炮王”的网友表示不服：“闹着玩呢，国内我不相信有人能现场玩摇滚的Loopstation，要是这丫成了，我直播倒立吃翔。还有，这小破直播间设备完全没法和魔碟的官方号比，溜了溜了！” 这话一出，直播间飘过一排弹幕：“已截图！” 这节奏带的让小魔女有些生气，魔碟请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扩大在李一亮在摇滚乐迷圈的知名度，而不是给自家官方号贡献流量，这种莫名其妙的水军，一看就是5毛钱一单的水准。 但她也没办法，看着渐渐流失的观众，为了恰饭她忍了，原本打算送出去的李一亮签名CD现在也不想送了！ 此时她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司机师傅的话，随即用手机在直播间发了个消息：“老铁们给点力！点赞过百万，我找司机师傅给你们去弄大神的签名EP！” 这一说不要紧，直播间立马爆了：“好家伙，这個可以有，这就去魔碟官号给你摇人！” 再看边浪，换上电吉他之后他并没有立马开始弹奏，只是按了个c7和弦同时脚上踩起了拍子。 等到箱琴的节奏循环完8个小节，边浪才开始扫弦。 随着电吉他的扫弦加入，这段前奏的层次感立马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站在场中的朱岩默默点着头，在心中给出了自己的评价：“这个前奏好听！现场Loopstation啊！边浪你可千万别翻车啊！” 就在舞台侧边盯着的老谭大呼上当，他要是知道边浪晚上在酒吧就是在练这个，那他高低得陪着熬个大夜。 此时，边浪已经弹到了第16小节，在众人的期待中，那沙哑磁性的男中音混着鼻腔共鸣从面具后传出：“我最爱去的唱片店，昨天是她的最后一天，曾经让我陶醉的碎片，全都散落在街边……”电吉他已经从刚才的扫弦变成了PM的单音循环。 “额……我以为电吉他是主音，没想到居然是节奏吉他。妙啊，有点意思……”至此，朱岩对边浪的期待又加高了一层。 而在后台准备的李一亮现在倒是开始有点紧张了，眼神不时的看向调音台的方向。 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魏岚上前宽慰道：“别紧张，就是暖场。他是个吉他手，能玩这些不奇怪。但如果就这两把琴的话，最后效果不见得就会炸。” “边浪这提前准备的，之前那歌词就是用来忽悠我们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居然那么有心眼。” 虽然语气有点不好，但李一亮的想法和巍岚基本一致。 他很了解边浪，不过就是个吉他手，顶天再加个“听不见”的贝斯，至于架子鼓和键盘边浪是基本不会，就算是提前录好了伴奏，那么这个Loopstation的现场就只能用概念来形容了。 本来听着还不错的一首歌，最后也会落个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评价。不仅要被圈内人拿出来说道，网上那些懂帝也会把边浪给喷到自闭！ 果然如李一亮预料的一样，固定了电吉他loop的边浪一边唱，一边放下电吉他拿起了贝斯。 歌声继续：“我最爱去的书店，她也没撑过这个夏天，回忆文字流淌着怀念，可是已没什么好怀念……”这段唱完，“听不见”的贝斯也加入了进去。 当然，听不见贝斯声只是对一般的歌迷而言，作为贝斯手的裘骆怎么可能听不见。激动的他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好稳的节奏，这贝斯声怎么就那么好听？浪哥你这是瞒着我们偷偷去哪修的仙！” “可是你曾经的那些梦，都已变得模糊看不见，那些为了理想的战斗，也不过为了钱……” 在主歌歌词的渲染下，现场歌迷已经听出这其中那质疑和批判的味道，这才是他们心中摇滚歌词该有的样子！ 裘骆他们电影的导演周一默也是个摇滚迷，坐在嘉宾区的他此刻觉得很不自在，这种现场不应该是站着嗨么？ 只见他站起身，把右手放到嘴边，吹了个口哨然后对着台上打出了金属礼，把身边的媒体人们都给惊了一下。 他身后被挡镜头的主播拍了拍他，示意他坐下，周一默却留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直接走出了嘉宾席，挤到外面跟着嗨去了。 边浪的歌声依旧：“可是我最恨的那个人，他始终没死在我面前，还没年轻就变得苍老，这一生无解！”不过他已经放下了贝斯，转到了架子鼓前。 一小段过门之后，边浪一双鼓棒击上通鼓，然后是军鼓和通鼓。 同时歌声也再次响起：“没有我的空间……没有我的空间……没有我的空间……没有我的空间……” 一句歌词重复了四遍，足以彰显其重要性。 台下有不少歌迷是刚下班赶过来的，有的是好不容易打发掉了老婆孩子过来的……总之轻松的人没几个。 现在这句歌词何尝不是在唱他们每一个人的现实呢？ 早高峰的路上，车道没有空间，地铁公交没有空间，早餐店没有空间！ 职场上，新人没有冒头的空间，老鸟没有晋升的空间，老板没有休息的空间！ 回到了家，不是孩子就是老婆、父母，看书没有空间，玩游戏没有空间，就连最简单的独处也没有空间！ 一穿着精致的女白领，当即脱下外套和长袖衬衫，露出里面的美背和半甲纹身，扯掉齐耳的栗色假发，让贴头皮的小粉寸释放在空气中疯狂摇摆，然后嘴上跟着高喊：“没有我的空间！” 李一亮也听进去了，捏紧了拳头暗自咒骂：“要是圈里之前有我的空间，那我何必去做这事呢？还有，边浪这架子鼓是怎么回事？他居然瞒着我……” 就在众人习惯性的以为后面要进副歌的时候，边浪放下鼓棒固定了架子鼓的这一组loop，传动椅子到了键盘那边。 新加入的键盘声伴着歌声一起传出：“你曾热爱的那个人，这一生也不会再见面，你等在这文化的废墟上，已没人觉得你狂野……” “箱琴、电琴、贝斯、键盘、架子鼓…………大神这一个人就是一支乐队啊！” 榜一大嫂在直播间打着字，心中则是在祈祷这场直播不要太火。作为一个圈里有名的自由经纪人，每天刷各种小众音乐博主的直播就是她例行的工作之一，她和小魔女之间还有合作。 她的目的就是在那些被大公司漏掉的人中寻找沧海遗珠，能签下的话就稍微运作包装一下，然后把合同卖给那些大公司，等于是赚了个中介费。很显然，边浪的表现已经让她看到了七位数中介费的可能。 又看了看直播间那123W的点赞数，榜一大嫂送上一波打赏，给小魔女发了个私信，然后打车前往机场，她在心中开始祈祷自己能快人一步。 固定好了键盘的loop，边浪又转到了架子鼓这边，一边唱着，一边用脚打着拍子。 听到这，后台的大坤现在只想猛扇自己几巴掌，就边浪今天目前为止展示出来的水平，大坤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追上。 “cao！我就不该答应李一亮，让我替浪哥弹，一会怕是要被乐迷们给喷死！” 现在最紧张和期待的还有调音师，在他的监听中，边浪主歌的表现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不管是乐器还是演唱，完全没有抢拍和拖拍的地方，而且歌词的每一个咬字都在调上。 “如果副歌不拉跨，那就真是神级现场了！”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担心，因为从业经验告诉他，副歌的到来一定会有复杂的鼓组加花，而边浪在众人印象里，一直都只是个吉他手。 “那些让人敬仰的神殿，只在无知的人心中灵验，我住在属于我的猪圈，这一夜无眠……‘’ 最后一句主歌唱完，众人期待已久的副歌终于到了，边浪的声音猛然提高的一个八度，用真声配合着胸腔共鸣直接硬上，同时双手的鼓棒如雨点般落下！ “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物质的骗局，匆匆的蚂蚁，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 如果说刚才的主歌是在质疑，那么现在的副歌就把摇滚中那股坚持不屈、挣扎向上的劲彻底释放了出来！ 在狂躁鼓点的渲染下，边浪的歌声中那股歇斯底里的劲被无限放大，整个现场都被带得狂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