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衡阳行（三）
头山拿着望远镜小心的趴在树上看着衡阳城的方向，半晌才下来走进一户庄园，这里的住户是日军早在十几年前就埋下的暗子，一个老农装作哑巴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可以派上用场。 头山看向一副农民打扮的特工问道“这么说，这衡阳城已经没法进去了？” 那农民弯腰说道“嗨！早在一个月前，第十军入驻衡阳后，就开始动员衡阳的住户搬离，皇军攻陷长沙后，更是开始强制迁移，现在衡阳城内没有一个百姓，更是除了在部队监视下的苦力外不允许任何非军方人员进入衡阳城。即使是他们强征来帮助挖战壕的苦力也只能住在城外，尤其是晚上，只要在城中发现没穿军装的全部抓起来关进地牢，如果反抗一律枪决。” 头山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衡阳，也感到无比的棘手，又问道“那你们有地道什么的么？” 那农民苦笑的摇摇头说道“这里距离湘江很近，地下水极其发达，无论什么地方往下挖三四米就会出水，根本无法挖地道。” 头山又问道“那前段时间进入衡阳的那些物资照片你有么？” 那农民点点头拿出几张照片说道“由于我们这里距离铁路较远，我也只能远远的拍摄几张，长官您看。” 头山拿过照片看了看，没找到什么线索，顿时犯了难，他背着手走了几圈，最后叹道“那就等皇军开始进攻，只要一开打，他们就不可能再这样滴水不漏了！” 一架架的日军飞机从长沙飞到了衡阳飞机场，虽然衡阳守军尽力破坏，但在日军的修理下，只用了两天就让这里又一次的抗议使用，这里将成为日军轰炸衡阳的起点。 第十三师团，这是一只对于蒋中介很有感情的一个师团，1910年的时候，蒋中介就是在这个师团以“士官候补生”身分进入野炮兵第19联队入伍实习，当然，蒋中介到底是在这个联队里学习军事还是养马谁也说不清了，不过此时的第十三师团师团长田中静壹正在一心一鼓作气拿下眼前的国民军阵地。 田中静壹放下望远镜说道“命令炮兵第十九联队进行炮击掩护，联系航空兵进行空中掩护，时间定为八点整，八点三十分，命令第26旅团开始攻击，以一个联队为展开面，分别进攻北阵地和南阵地，要以武士道精神为武器进行突击！” 方先觉在石牛峰背后的坑道指挥所中看着地图，不时的和旁边的军官们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呜呜呜的声音，他连忙抬头，外面的通讯兵已经跑了进来说道“报告！日军开始空袭了，有五十多架战机分别向南北阵地攻击。” “砰”一声闷闷的响声从方先觉头上传来，一些灰尘飘了下来，方先觉看着头顶呵呵一笑说道“这青年军的这个办法还真不错，这样的指挥所根本不怕小鬼子的飞机大炮，命令所有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开始反击，军座说了，要给小鬼子一个迎头痛击！” 阵地上，一座座的高射炮被掀开了伪装，炮手们不断的摇动着高射炮的转轮来调整方位，一个日军飞行员眼尖的发现了这个变化，连忙大叫道“八嘎！！有高射炮，小心地面火力！！”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自己看到的那门高射炮通通通的打出一串炮弹，他连忙拉起飞机，但还是被刮到了一下，机翼一下少了十几厘米，看的他是心惊胆战。 这个飞行员是极为幸运的，由于突然袭击，短短三分钟内，日军的战机就损失了七八架，看的远方观战的田中静壹心疼的要命，当然，国民军的战士们则是开心的欢呼起来了，挨炸了半天终于可以反击了。 “八嘎.”田中静壹恶狠狠的看着石牛峰叫道“联系航空兵，一定要摧毁敌军的重炮阵地！！” 飞机也炸了，大炮也轰了，方先觉在山顶的观察哨看着日军的进攻阵地嘴角微弯，接下来会是什么呢？应该是步兵了吧。 果然，日军没有让方先觉失望，一个大队近千人，分成了十多条散兵线，如同浪潮一样向自己的阵地开始进攻，日军的迫击炮、步兵炮、掷弹筒、轻重机枪也跟随着步兵的脚步将子弹、炮弹倾斜到石牛峰阵地上。 “呵呵，命令第一道防线的各个暗堡准备攻击，等他们到了地雷阵的时候再开火。” 此时的日军野炮联队正在和青年军的重炮团打着炮战，两方都没有功夫照顾正面战场，航空兵又和地面的高射炮以及高射机枪打的难解难分，日军的步兵推进的很快，没一会就来到了第一道防线。 “八嘎？这写了什么？拿过来给我看看。”日军大队长安达十六看着插在地上的一个牌子，奇怪的问道。 一个日军快步把牌子拿给安达十六，安达十六一看，上面写着“前方已挖好坑，请自带墓碑前进！”还画了一个国民军士兵踢着日军士兵的漫画，那日军士兵抱着一个墓碑样的东西，前面是一个打开了的棺材坟墓图样。 安达十六只感觉脑袋都要冒烟了，气的直跳叫道“进攻！！给我进攻！！” “砰”一个日军踩到了地雷，一条腿唰的一下被地雷的弹片割了下来，飞到了半空中，由于提前做好了坚壁清野，日军根本找不到百姓来趟雷，只能让工兵联队上前排雷。 当日军的工兵上前的时候，在暗堡的各个火力点立刻对着这些工兵开火，由于一战的战壕战，使得各国都极其注重自己的工兵，这些工兵除了和普通士兵一样的作战能力外，还要会搭桥铺路，扫雷挖壕，攻坚爆破等多项技能，可以说一个工兵的价值远远的大于一个普通步兵，这也是为什么这些暗堡看到日军步兵不打，专打工兵的原因。 这些工兵又要排雷，又要防备暗堡的攻击，但这些暗堡都是精心设计的，里面的机枪可以轻易的扫射对面，不少日军工兵被打死在地雷阵上。 为了掩护工兵，安达十六只能命令部队火力掩护，又让炮兵对着那些暗堡狂轰滥炸，等工兵部队终于开辟出几条安全通道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久战不下的日军退了下去修整吃饭。 田中静壹脸色阴沉的来到第26旅团旅团部，让所有的大队长以上军官进来开会。 所有的日军指挥官都低着头，不敢看着田中静壹，田中静壹吸了口气问道“清点完毕了么？损失了多少？” 一个参谋硬着头皮说道“我第26旅团阵亡士兵482人，重伤263人，轻伤的..还没有统计出来。” “啪！”田中静壹恶狠狠的打了那参谋一巴掌，只让所有的日军指挥官都感觉到脸上一疼。 “一个上午就伤亡了七百人，而我们连石牛峰的山脚都没有摸到，你们是准备用让他们笑死的方法打败敌人么？”田中静壹气呼呼的叫道“我看了一个上午，为什么到了距离石牛峰一千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就停止前进了。” “因为前面有地雷阵，地雷阵很宽，有近五百米，而且敌军设置了大量的暗堡和铁丝网，我军前进很困难。”立刻有军官辩解道“所以我们让工兵上前排雷。” “很好，那么你告诉我，敌军的重机枪是什么型号？有效射程的多少？”田中静壹背着手问道。 “最多的是mg-08重机枪，有效射程为2000米，最大射程为3500米。”那军官立刻回道。 “基本功还算不错，那么你现在告诉我，我们的呢？”田中静壹继续问道。 “皇军使用的是九二式重机枪，有效射程1000米..” “所以你们就在敌人重机枪可以打到我们，而我们无法打到他们的地方待了一个上午？”田中静壹厉声打断了那军官的话道“下午的战斗中，一定要发挥大日本皇军敢打敢冲的特点，不就是地雷么，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们这样拖延后的损失比直接冲过去还多！听明白了么？” “嗨!” 另外一边的国民军阵地也在休息，方先觉走在阵地上，不时的慰问士兵，指挥战士修复工事。 “报告，清点完毕，我们一上午才伤亡不到三百人，有一半以上都是被鬼子的飞机和大炮打伤的，真正被鬼子步兵打死的没几个，这简直不敢相信。如果一直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守一个月！”一个军官走过来说道。 方先觉点点头，看向日军进攻阵地说道“也不知道鬼子死了多少，此次敌众我寡，告诉弟兄们，我们必须一个打死三个才算保本” 当安达十六也到前面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一条极深极宽的战壕出现在他的面前，下面钉板和竹签仿佛在挑衅一样看着自己，已经有一些被挤下去或者想试探跳一下的日军掉到了战壕中，被钉板和竹签插在地上，嗷嗷的叫着。” “打！！” 安达十六清楚的听到一个中国人的叫声，接着，无数的机枪、步枪、迫击炮、手榴弹雨点一般向自己打来，安达十六只感觉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安达十六幸运的被炸晕了过去，方先觉却在山上看的清清楚楚，日军的波浪到了自己的战壕前就聚集到了一起，然后被自己的部队狠狠打击，等日军狼狈的撤走的时候，遗留在方先觉壕前的日军尸体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由于这条战壕实在太深太宽，守军也没法轻易的过去，方先觉只能看着遗留在战场的日军武器流口水，心中不断安慰自己，等打赢了都会是自己的。 方先觉看向胡琏防御的阵地，发现和自己阵地前一样，全是尸体，不禁笑了笑，对身边的通讯兵说道“电报军座，日军第二次进攻已被我军击退，敌军遗尸遍地，不可计数，我师伤亡不到两个连，士气高昂，可以继续作战。” 日军在这个下午对石牛峰发起了四次进攻，除了第一次外，另外三次都携带者大量的云梯和木板，日军的作战不可谓不勇猛，火力不可谓不强大，但在方先觉和胡琏的防御下，连一条通道都没有建立起来，田中静壹看着远处屹立不倒的石牛峰，眉头紧皱，他突然发现这次的对手好像比自己想象中强大的多，这还是第一天，伤亡的人数就突破了两千人，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事情，即使在长沙，也没有遇到过如此难啃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