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承欢膝前

    很快陈昊就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慌忙从雪倾城的怀里退了出来，毕竟雪倾城可是南宫翎羽的先祖，自己这般造次，万一惹得她生气，那他们两个恐怕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太激动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说起来还是你的原因，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物，连点架子都不摆，还好我是正人君子，要不刚刚你肯定要吃亏的。”

    陈昊讲的有理有据，顺带着还把自己夸了一番，与雪倾城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雪倾城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似乎不管他做什么，雪倾城总是会顺着他。

    “咯咯，混小子，倒还有点花花肠子，不过你把我衣服弄脏了，就罚你帮我洗个脚吧，洗完了我教你煮茶，你的心上人可还等着你呢！”

    雪倾城先一步回到木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孤零零地躺在一角，比起陈昊在城南的住处都要寒酸许多，陈昊打了一盆湖水，回来的时候雪倾城已经坐在床上，正伸着两只脚在等他。

    陈昊小心地将雪倾城的玉脚放入盆中，不知怎的，眼前突然闪过了养母王氏的影子，王氏含辛茹苦地将他养大，尚未等他尽孝，如今却已天人两隔。

    “天底下的人要都如你一般，该有多好！”

    陈昊说的是心里话，无论实力和身份，雪倾城无疑都是世上最顶尖的存在，在她身上，陈昊看不到任何属于高位者的气质，哪像城里那些妖族，对待人族只有凶狠残暴可以形容。

    “我杀的人比你见过的都多，他们因为惧怕才叫我大人，好人这个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那你杀的也都是坏人，肯定是那些人为非作歹，又不从管教，最后你才不得已下了杀手。”

    “或许吧，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早就没人记得了，你看我这双手，可有拿过刀剑的样子？”

    雪倾城将双手摊开，如同脂玉一般洁白无瑕，数千年的岁月未曾在上面留下哪怕半点踪迹，就算是初生的婴儿，恐怕都要羞愧自己生在了错误的地方。

    陈昊不由自主把脸往前伸了伸，让那双手顺理成章地托起自己的脸庞，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哪怕天之将倾，也不会砸到这间小小的木屋。

    “你要是我娘就好了，其实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要不是我娘把我从城外的树林里捡回家，恐怕我就被外面的妖兽给吃了，我不想知道亲生爹娘在哪里，但我还是想知道他们是否平安。”

    雪倾城的手指触到了点点温热，她也想把陈昊紧紧地抱在怀里，但是她不能，不能给陈昊以希望，却下一刻就要面对几近永世的离别。

    “傻小子，哭吧，哭完我教你给心上人煮茶，既然喜欢，就什么都不要怕，讨心上人欢心不是低声下气，而是彼此奉献，所有的间隙都会在一种名为爱的力量面前冰解消融。”

    陈昊点了点头，将雪倾城的话牢牢记在心上，回头他就要为南宫翎羽做很多事情，帮她成为人妖两族共同簇拥的雪阳郡主，帮她报了母亲惨死的血海深仇。

    过了一小会儿，陈昊直起身子，眼角的泪痕已经消失不见，正是用了雪倾城教给他的方法，万事万物皆由灵气组成，只要懂得控制灵气，除了真正的生灵，凡俗之物皆可随心想而成。

    “我不哭了，我是男子汉，我要跟着你学本事，学神通，向所有的人证明我不是被扔掉的弃儿。”

    “我相信你，也相信没有母亲会狠心丢下自己的孩子，星银当中蕴含着时空法则，等你将其掌握，或可窥见过去之事。眼下你根基尚浅，切不可执拗其中，以招致心魔。”

    说罢雪倾城玉手一挥，一座古朴的茶台出现在木屋里面，其上散发着沁人的木香，台身雕刻着一排晦涩难懂的古老文字，陈昊看了一圈，竟是一个都不认得，再想去仔细观察，却被雪倾城给拉住。

    雪倾城玉脚轻抬，掀起几点不起意的水花，而落地时已然没了半点水渍，原本被掂起的长裙悄然而落，将她那赤裸的玉足掩藏。

    “这是上古文字，意思是君子好酒，佳人喜茶，不过只是茶台的主人好个面子罢了，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酒，一壶醉相思，半盏醉花阴，怕是人间绝色，都要寸步难行。”

    雪倾城要教陈昊煮的茶，正是在当年与醉相思齐名的醉花阴，相思惹人醉，花阴最难寻，这醉花阴，也只有雪倾城亲手烹煮，才能得其中滋味，问世间几人能有资格分上一盏。

    “怎么听上去不像正经东西？”

    “当心我揍你哦，醉相思和醉花阴乃是我的半生心血，谷中的万株千红，便是另外一半。酒是花酒，茶是花茶，每一捧不同的花瓣，都是一种不同的味道。”

    “那水呢，用的不会是你的洗脚水吧？”

    纵然是雪倾城，也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把陈昊拍进洗脚盆里的冲动，就算是妖庭帝君站在这里，能得她正眼相待都死而无憾，可陈昊倒好，竟然怀疑她用自己洗脚水煮茶。

    即便如此，雪倾城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谷中的湖，名为忘忧湖，湖水能够感染人的情绪，你第一次喝醉花阴的时候有苦有甜，原因就是在此。”

    “原来是这样，可那不还是你的洗脚水吗？”

    “洗脚水怎么了，你又不是没喝过，谷中可就一片湖，还不让我洗个澡什么的吗？换成别处的水，我还不乐意洗呢！”

    雪倾城当然不会真的用洗脚盆里面的水煮茶，而是觉得这般逗弄陈昊，也是蛮有意思，就是放在以往，找一个敢这么跟她说话的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陈昊依然不停地追问，似乎真的要弄清楚外面的湖水到底是不是雪倾城的洗脚水，但是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雪倾城的双手，从洗涤花瓣到醉花阴入壶，每一步都充斥着古朴而神圣的气息。

    “煮茶也是一种修炼，比起落发成花，它所需要的控制力还要更加强大和精确，无论是火候还是水温，亦或是花瓣在水里的状态，都要控制得丝毫不差。”

    雪倾城演示了好几遍，陈昊也饱了几次口福，每一次她都是随意地掬来一捧花瓣，故而每次的茶水都有着不同的味道。

    而到陈昊自己的时候，尽管有雪倾城在一旁不厌其烦地指导，但将灵识一分为三，还要同样精确控制，对他仍然有着极大的难度，结果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