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榴实图记在线阅读 - 第八章 撞邪了

第八章 撞邪了

    “开个玩笑,这么紧张干嘛?我是说也许那时候的家里,真的撞了邪吧,至少有人曾这么说过我爸的死。撞邪,你懂得哈,就是指人在最普通的状态下,突然发生超乎寻常不可思议的事!”给别人难堪的事情,按照张招娣的性格她一向做不出来,于是她便替范光打了个圆场解释道。

    “撞邪??前阵你非要看的电影,叫卡到阴的那个,怎么尽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范光很不高兴地说。

    “没错,就是那个电影,台湾话的撞邪!不是乱七八糟呀,你想学校里接连两个人出事,这么诡异的概率,大家不是撞邪是什么?时间还偏偏赶上农历七月十五,死者里又有女性,很符合学校的恐怖传说定律呀。现在看,校内网的那个预言贴,提到的撞邪预兆很可信呢!”

    “不要相信封建迷信!预兆,就是骗人的潜意识催眠,人定胜天,除非是地震前的生物反应。嗯,那也不是预兆,是气象、地气、地声等多种原因造成的后果,是都可以解释的自然现象!”范光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赞同。

    “你就是不相信预兆,算了,当我没说过。”张招娣的声音冷了很多

    范光瞥了一眼她,继续说:“你呀就是尽相信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觉得没有撞邪、没有预兆、更没有什么校园恐怖传说,它们都是封建糟粕的遗物!硬要说个原因,我认为,就是事情赶巧了!”

    “赶巧了?哦…”

    面对范光高高在上的坚定,张招娣咽下了其他想说的话,她不想再跟他聊下去。老话说的好,凡事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况他根本不是真正的爱她,他就跟自己的母亲一模一样。

    “是的,他们是一样的人,你母亲不爱你,范光也是,说过很多遍了你没必要活着!”刺耳的声音像是能感受到张招娣所有的想法,因此它很合时宜地又一次在大脑中响起。

    张招娣的思绪被声音所控制,脑海里奔腾起父亲死后的种种。

    自从父亲去世,她的身心里似乎有了一条裂缝,而与母亲的每一次相处,都让这条裂缝无限地增加,最终越来越宽越来越深。她不想要这样的母女关系,却深知改变不了母亲和自己,张招娣渐渐明白了父亲生前与母亲相处的痛苦。

    三个人谁都没有错,可为什么聚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大错呢?

    父亲死后,家里的经济呈现出了一种类似母亲皱纹般不可逆的下滑,但这种败局竟让母亲踏实不少,整个人还有了种悲观终于被验证的踏实和轻松。接下来的日子里,母亲的智商居然上线,她赶在破产的前端,将家里所有能卖的产业都卖了出去。

    最后,居然留下了一大笔钱在手中,她很清楚这将是她和女儿的棺材本。

    这件事,母亲选择烂在了肚子里,她平生第一次聪明地对外宣称家中的钱都已亏光。也正是这个隐瞒,让母亲对范光的表现很满意,他追女儿不是为了家里的钱。

    因此,母亲极力赞成范光和张招娣尽快结婚,这是续她让女儿留在心安大学里工作后的又一个执念。最可悲的是,一个属于张招娣的婚姻,就她自己没有一点打算和憧憬,完全是置身事外的漠然。

    那种漠然,就像现在的范光在评价今晚的意外,语气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情。此时,车里的两个人还不知道,打从车子掉头后开始,在车窗外的不远处,就多了一双盯着车子的阴冷眼睛。

    “我说阿娣啊,你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封建迷信,更不要花时间琢磨人为什么活着的问题。这些问题,哲学家们想了几个世纪都没想明白,你现在能想明白吗?做人现实一点,想想今晚加班要做什么,文科生就是不务实,说不定跳楼的女孩也是个文科生。人啊,不能想太多虚无缥缈的事情,很容易出问题!”

    范光絮絮叨叨的说教着,话里话外都在重申他根深蒂固的偏见,毫无意外的结果是,这些话再次点燃了张招娣刚刚平息的怒火。

    “什么叫文科生不务实?文科生得罪你了?你们个个都这样,偏见偏见,满脑子都是偏见!办公室里的工、工作都是我做的,哪一点做的比别人差?你干嘛总教训我?”一瞬间,张招娣觉得血液充进了脑袋里,生平第一次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好好好,你很好,不是说你差,是文科生爱考虑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恐怖传说、人生意义、跳楼原因,你说累不累?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你,那就说明有共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说到底都是为了你好!”范光缓和了下口气,像哄小孩似的安抚着。

    他知道张招娣不擅长吵架和生气,只要自己态度够坚定,她就会服软,没想到这一次,她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

    “懒得理你!停车!”

    “别闹了,马上就到楼门口,别开门有危险!”范光喊道。

    张招娣出乎意料的坚决,手狂拍着车门喊道:“停车!”

    “别开门,我停我停!阿娣,阿娣,等等我,等我去停车!”

    “不用!”猛地下了车,张招娣狠狠地摔上车门,往行政楼里面走去。

    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开着车的范光也是火冒三丈,他立刻将车开往了校外。刚刚的张招娣,让范光异常陌生,这是她第一次摔他的车门。对此,范光依旧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反常让他变得焦躁起来。

    他低声喃喃自语道:“疯了吧?她是疯了吧?我又没杀人,送她加班连看两死人,倒霉的人是我,干嘛冲我撒火?她真是疯了!”

    也许,农历七月十五的夜晚,一切都疯了。从微利楼到办公楼,原本十来分钟的路,范光和张招娣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若不是疯了,他俩为何对此毫无察觉呢?

    而走进办公楼里的张招娣,更是愤怒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一种骨髓里的绝望浸没了她。沉浸在悲伤中的张招娣,完全没有注意到办公楼大厅的角落里,那双阴冷的眼睛正恶毒地看着她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