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天津武备学堂学员
胡小岩跟李经迈谈了自己离开后的安排后告辞而去。然后在总理办公室的里屋找到了正在写书的陈鑫。老陈现在把胡小岩的办公室当成了自己的办公室。每天除了练拳就是写书。其中一本《太极拳入门》才写了十几张，而胡小岩就是它的第一个读者。每次读了后，老陈都要问一句：好懂吗？ 胡小岩对此也挺无奈的。 “陈师傅，你还不回家去看看？我们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要好久才能回来呢。”胡小岩很怜惜这位老人。虽然陈鑫才49岁。但这些天一直写书不断，甚至为此忘了吃饭，害得他妻子前来送饭，把个胡小岩好一阵埋怨。胡小岩暗自惭愧。他自己一天忙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在写计划书，忙起来比陈老头都晕。很多时候两个人都得吃冷饭。 “哦，天黑了吗？我说怎么看不清了呢。”陈鑫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胡小岩朝窗外发现夕阳正在半空笑的开心呢。他知道这是陈老头忽然抬头导致的大脑忽然供血不足，以致眼前发黑。 “不是，陈师傅。你还没吃饭吧。” “哦，该吃饭了吗？”陈老头这才恍然大悟，“哎呀，婆娘要过来啦。” “已经来了。”正说曹cao，曹cao就到。陈老妇人怒目圆瞪，右手挎着个篮子走了进来。 她气呼呼地从篮子里面取出饭菜，被胡小岩一一摆好。 陈老头背着手臂，从容地走过来淡然坐定。 胡小岩接过篮子放到一边，闻着饭菜忽然感觉自己好幸福。虽然平日里也经常去陈老头家去蹭饭，但都是急匆匆地吃完就走。完全没有吃饭的感觉。按老太太的说法，你这不是吃饭，你这是倒饭。往嘴里倒呢。 老夫人虽然生气，但这时也只是坐在牢头身边，静静地看着陈老头吃饭。 胡小岩看着这一切，忽然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充满了信心和干劲。 吃过饭，胡小岩处理了几份报账的单据，下发了几份计划后。正准备休息一下，却又听见了敲门声。 他抬起头，看见门外站着几个穿着徐世昌差不多军装的军人站在门口。 “报告！”所有人迅速排成两列站的笔直，异口同声的喊着报告。动作一致，声音一致。每个人，年轻的脸上都满是骄傲和风尘。 风尘？胡小岩细细地看了看这些年轻人的衣服。军装很整齐，但有些地方确实起了褶。衣袖和排扣附近都有些灰尘。 胡小岩回了个军礼：“稍息！” 门外的年轻军人们各个都迅速地稍息。 “立正！”胡小岩很有兴致地喊着。 年轻军人们各个都立刻立正。动作整齐划一。比他的手下们专业的多了。虽然王越很努力地帮助他训练了。但那些保安团，即便是抽调出来最精锐的保安团战士们都做不到这样。 胡小岩这一下对这些年轻军人的兴趣就更大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房间有些小。如果让这些人进来。那里面就塞满人了。 “向后转，小跑前进。”胡小岩只好下令。他自己也跟着这些军人一起小跑着出了门。出了门他跑到最前面带路。免得这些人撞了墙。他相信，即使前面有堵墙，他不喊停，这些人也不会停，直接就撞上去了。 因为这些人都是年轻的，都是骄傲的。 到了广场，胡小岩才让这些人立正。 这批人站成了两排。每排四个。一共八个人。 “报数！”胡小岩满意地看着这些年轻的军人。每一个拿到他的保安团都是妥妥的士官呀。他不正缺少士官生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这些人一口气连了下来。一点延迟也没有，宛如一人。 为首的往前一步，迅速站直身体，举手报告：“报告，开平武备学堂学员八人奉命前来，实到八人。请指示。” 胡小岩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调令吗？”说完胡小岩这才想起来。这人怎么说他们是开平武备学堂的学员？他在天津呆过一天，走之前跟聂士成聊过几句。聂士成曾经提到过，天津有个武备学堂。天津武备学堂只是淮军的军官训练营。想想吧，里面出了段祺瑞，冯国璋等人。这几位后来都是做了总统的。 这个什么开平武备学堂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 “有！”为首的开平武备学堂的学员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归队！稍息。” 胡小岩说完，抽出里面的信纸。信是李鸿章写的。 原来日本陆军大佐福岛安曾来过中国游历，他试图说服满清派学员前往日本陆军学校学习。慈禧和李鸿章等人原本是十分愿意的。因为日本的陆军在朝鲜战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强大。而且日本离中国很近，它的成功是近在眼前的。虽然大家都知道欧洲更加先进，更加强大，但毕竟不在眼前。众人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现在日本陆军大佐亲自来劝说。满清文武百官各个都心动了。谁也不想看到满清灭亡呀。 原本事情已经十拿九稳了。谁知中国上海凭空出现了一个李岩。李岩的《大国崛起》系列短短几天就风靡整个北京。满清北京的官员如果有谁没有读过这本书那就太out了。大家都会集体鄙视之。 《大国崛起》系列加上胡小岩在上海格致书院的演讲稿也确实让派员出国留学这件事情蒙上了一层阴影。后来章炳麟又在时代中国上撰文将劳伦斯在火车上说的那一番话，稍加衍生，道出了日本的险恶用心。 满清上下顿时对派员一事很犹豫。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所有去日本留学的几个军备学堂的学生日后几乎都成了革命军的先遣队。每一个都参加了后来的革命运动，或直接起义或间接地参加了起义。没有一个例外。 满清对此不热心，日本陆军大佐福岛安就心急了。他就说了，日本国原本是想要帮助满清的，你们却怀疑我们别有用心，既然你们拒绝了我国的友谊。那此事也就作罢了吧。 福岛安这么一说，满清的大员们就不好意思了。大家一合计。不派吧，不好意思。派了又不太好。最后慈禧拍板：派。不仅要派，还要大派。于是选定武备学堂学员八员和军中将领八员。军中将领全都是朝廷认为的忠心耿耿之辈担当。有这些忠心的武将带着八名年轻的学员，总不至于还被策反了吧。 八名学员就是在场的八位了。 选定名单之后，照例低了一份给李鸿章。李鸿章这时虽然不好过，但还是天津武备学堂的创始人之一，每年的经费，李鸿章也是有出的。 李老头一辈子英雄神武，就只在小日本手头吃了个大亏。如何能够忍得下这口气。又见到章炳麟的文章，他更加不乐意将学员送进日本那个魔窟了。老子要送也要送去德国！绝对不能送去日本！免得日后这些人回来祸害我大清。 这些年轻学员的选定一般都是按最精锐的标准去选得。也就是这八人都是天津武备学堂最精锐的学员了。 忠心耿耿的李鸿章于是将名单给打回：重选。 天津武备学堂回复：这个名单已经经过军机处确认了的。 李鸿章怒向胆边生，派儿子李经芳亲自跑去天津武备学堂将这些人的军籍全部取消，资料全部一把火烧了。 你妹的，老子把资料全都烧了。看你们怎么派。 李鸿章可以这么干，天津武备学堂却不敢这么上报，于是他们上报：“学堂资料室忽然失火，烧毁大部分名册并烧死数人。所派八人均在其列。” 军机处一接。他喵的这怎么回事还用问嘛？肯定有人捣乱了呀。于是重选吧。以满清的办事效率，这样选来选去，又加上大jian臣李鸿章捣乱。只因天津武备学堂的名册大部被毁，终究没有选出人来。名册统计还需要很长时间的。 另一边，福岛安却不能多呆了。他准备回国，军机处没办法只好将选出来得将领们先派过去了。这些将领各个都三四十岁了，三观端正，性格早就养成。无论日本政府怎么在心理学是变动，终究只能影响他们部分的思维。这其中就包括了段祺瑞冯国璋等人。 再说天津武备学堂名册被烧，军机处自然动怒，于是派人下来查探。查当然什么也查不到了。虽然有风闻是李鸿章干得。但老李脸皮已经比城墙还厚。没有真凭实据，你就只能弹劾他，而不能定罪。 老李说：反正老头子已经无官一身轻，也活不了几年了。弹劾就弹劾吧，难道你还能讲老头子给关进牢房？ 谁敢这么干呀。此事不了了之。 但八位天津武备学堂的学员确确实实地在资料上是已经死掉了的。总不能还放在天津吧。恰好李经迈一封书信到了，李经迈是好孩子每周都会写一封信给父亲报告近况。 李经迈说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钱没士官。钱没办法，士官生没有，结果那些当兵的现在都快成兵痞了。连王越都管不住，而且王越是聂士成的部下，总不能一直呆在安徽带兵吧？老头子，快帮帮忙吧。 这封信简直就是及时雨呀。 李鸿章立刻兴致冲冲地安排起来了。首先这些人在天津武备学堂已经是死人了。所以不能以天津武备学堂的身份调动吧。 于是这八人摇身一变成了开平武备学堂的学员。 开平武备学堂是由李鸿章筹建，总办为道台李竞成，直隶提督聂士成派遣士兵入内学习。开始时叫做天津武备学堂开平班。是完完全全的淮军后备士官生培训基地。这里完完全全就是聂士成的地盘。 聂士成将八名学员接到开平武备学堂后，这八人立刻就成了聂士成武毅军的普通士兵，如果真的有人找茬，当然能够从几万人的士兵名单中找到这八个人的姓名。但是聂士成会让人查嘛？ 随后被派往安徽接替王越等人。 八名学员到了安徽矿业总司衙门门下后，聂士成立刻将他们从名单中划掉。现在这八名学员真的成了黑户。因为他们从军记录是八人在天津武备学堂的火灾中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