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心动（上）
夕阳西下，正是忙碌了一天的人，归家的时候。 张长夜和王老十也不例外。 走在乡间的小树林里，张长夜简单的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和王老十说了一遍。最后张长夜道：“那个胡师爷，好像看出来我在演戏了，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我耍他儿子，而给我们穿小鞋啊？” 王老十沉默了片刻，道：“胡师爷那个人，我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我也不好说他会不会。这样吧，等明天，你就先别跟着我做工了，你就呆在家里帮着丫头，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等明天我下了工回来，我们再做定夺。” 张长夜道：“行，全听王叔安排。” 这时候，恰好二人就来到了村子。 王老十将手上拿着的，已经风干煮好的鱼干，递给张长夜，道：“你先回去，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就回去。” 张长夜点点头，就奔着院子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还多一些的时间，张长夜终于是回到了院子。 一进院子，张长夜就看到，有一个背对着他的小女孩，正蹲在茅草屋的屋顶。 张长夜奇怪的喊：“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你快下来，如果有什么活的话，就让我来。” 那小女孩听到张长夜的声音，侧着脸，道：“家里有蛇，你去把院子门口挂着的干熏草，用火点着，然后扔到屋子里，把蛇熏走。” 张长夜一愣，赶紧上前走了几步，来到门口，拿起干熏草，就准备点燃。 可这个时候，张长夜忽然发现，他没有火源。 于是张长夜对着屋顶，大喊：“你身上有没有火？” 那小女孩听了，整个人就僵住了。 原来，在市井，有很多种火折子。其中最便宜的，是一种味道特别刺鼻的。而蛇最怕的，就是刺鼻的味道。所以，刚才在蛇一进来的时候，小女孩就用打开了火折子，让蛇不敢近身。可是，火折子也是有使用寿命的。于是，在坚持了大概五分钟的时间，那火折子就逐渐没有火了，而且味道也淡了。无可奈何之下，小女孩才不得不从烟囱爬到上面来的。而那火折子，也在他爬墙之前，扔在了地上，继续熏蛇。 所以，小女孩手里，是没有火折子的。 看了一眼天色，小女孩抹了一把鼻涕，抿了抿冻得发紫的嘴唇，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张长夜见小女孩半天没声音，也猜到了，那小女孩可能没有火。 想清楚了，张长夜干脆就拿起一边用来劈柴的斧子，问小女孩：“那蛇多大？” 小女孩瞅着拿着斧子的张长夜，道：“你别去，你打不过那条毒蛇的。” 张长夜一听毒蛇，就不自觉的把斧子放下去了，因为，毒蛇这东西，和没有毒的蛇可不一样。没有毒的蛇，张长夜完全可以和他打出个结果，可如果有毒的话，那张长夜只要不小心被咬一口，就有可能命归黄泉。 可是干等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左右看了看，恰好张长夜看到了一捆还没搓好的绳子，摆在院子的一角。于是张长夜就去拿过那绳子，随后将绳子简单的整理了一下，道：“你把绳子系在烟囱上面，然后往下爬，我在下面接着你。” 说完，张长夜就把绳子扔了上去，随后人就来到墙角下，准备接住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绳子，赶紧按照张长夜说的，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了烟囱的上面，然后将另一头扔到了地上。 做好了一切，小女孩就准备沿绳子下去。 可谁知，就在小女孩回头准备顺着绳子爬下去的时候，忽然有一条拇指粗细的，有着三角头，红线斑纹的蛇，一下从烟囱里面爬了出来，随后对准了小女孩的小腿，就咬了过去。 一般来说，蛇是不会爬烟囱的，因为烟囱里面，烟味大，烟灰有多。因此，小女孩压根就没有想到过烟囱里面，会有蛇。 所以，一直等到那蛇，咬住了小女孩，小女孩才反映过来，那蛇竟然顺着烟囱来到了上面，还把他给咬了。 又一想到是毒蛇，小女孩顿时就失去了力气，一头从上面栽了下来。 而一直在下面准备接住小女孩的张长夜，见小女孩忽然栽下来。心说：你爬绳子下来啊，你怎么这么下来？这么下来，我如果接住你，那我胳膊不得脱臼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张长夜还是张开了双手，稳稳的接住了小女孩。 接住了小女孩，张长夜活动了一下胳膊，发现他的胳膊，竟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又看了一眼脸被头发遮住了大半的小女孩，张长夜道：“你没事吧？” 小女孩面色发白的看着将他抱在怀里的张长夜，一边缩着发冷的身子，一边道：“我被毒蛇咬了，你小心那毒蛇。” 张长夜一听，赶忙警惕的看向四周，这一看，果然，张长夜发现了...两条毒蛇！ 张长夜一见，赶忙后退出到了院子外，随后一把撕开了小女孩的裤子，看准了小女孩被蛇咬伤的地方，张嘴就唑了下去。 这一口，张长夜可没有轻唑，而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唑。 但是...这一口可能真的有些太用力了，以至于那小女孩在被张长夜唑住的瞬间，就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倒流，身体仅存的那点温度，在迅速的流逝。 而一边的张长夜，在唑了一口血以后，也是察觉到，他的唑劲有些大，所以就赶紧住口了。 吐出一大口血，张长夜一边搓着全是疤痕的小女孩的小腿，一边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小女孩看着张长夜，毫无厌恶的，揉/搓着他疤痕密布的小腿，虚弱的问：“你不觉得恶心吗？” 张长夜一愣，道：“我是问你感觉怎么样，你绝不绝的麻痹。” 小女孩摇摇头，道：“你先回答我，你不觉得恶心吗？” 张长夜听着小女孩的问题，是真想踹他。因为，这都是生死关头了，这小女孩竟然还在关心恶不恶心，而不是生死。 张长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看了一眼小女孩，全是坏死的皮肤和数不清的仿佛缝合一样的裂开，张长夜道：“不恶心。” 女孩听了，勉强一笑，随后用手，轻轻撩开挡着右脸的头发，又问：“恶心吗？” 张长夜看着右侧脸颊几乎全部被烧毁，并且肌rou也如同融化了一样，粘在那里的，小女孩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张长夜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恶鬼。 可是很快，张长夜就镇定了下来，因为现在，救人要紧，于是张长夜道：“不恶心。” 小女孩虚弱的一笑，道：“你骗不了我，你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骗不了我。唉，我真的累了，说不定，就这么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张长夜一看，心说：这可不行，我好歹是个男人，怎么可以对救过我的，王老十的孙女见死不救？这样的话，我怎么可以算是个男人？ 这么想着，张长夜干脆道：“好日子还在后面呢，而且，你这伤疤，也不是不能复原。”说完，张长夜干脆也不听小女孩说什么了，而是一把背起小女孩，就奔着山下跑去了。 小女孩附在张长夜的后背上，道：“没用的，那是火头，是最毒的毒蛇之一，除非你刚才把我体内的毒素，吸出八成以上，要不然，不出五分钟，我就会死。所以，你也别废那个劲了，把我放下来吧。” 张长夜摇头道：“不行，你爷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可以对你见死不救。” 小女孩听了，心说：终归不是为了我，而救我，而是因为我爷爷。不过想想也是，谁愿意救一个面如恶鬼的人呢？ 这么想着，小女孩忽然剧烈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小女孩一边道：“我宁可死在没有人的地方，也不要到村里，被人看到我的模样！” 张长夜感受着来自背后，虚弱的挣扎，心说：这人还真的把脸看的比命更重要。 思来想去，张长夜道：“如果你听话，那我就帮你把烧伤治好。” 这句话，张长夜倒是没有瞎说，因为就在刚才，张长夜看那些伤疤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了一些想法。虽然不知道这些想法，适不适用，但是现在，救人要紧。 小女孩听着张长夜的话，一下就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道：“就你？哈哈，你以为你失忆前是张长夜或者张家的顶梁柱，张全德？哈哈，你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罢了，要不然也轮不到我爷爷救你！你给我放手！” 说着，小女孩一口就咬在了张长夜的肩膀上，把发呆的张长夜，一下咬的吃痛起来。 张长夜见小女孩精神要崩溃了，把小女孩放下来，反手就是一记手刀，把小女孩打晕。 恰好，这个时候王老十从山下走上来，看到了这一幕。 王老十一手提着鱼，一手举着rou干，问：“你干什么？！” 张长夜一看王老十，心终于是放来了一些。 张长夜道：“他被毒蛇咬了，我要送她到村子治疗，他死活不去，王叔，你快看看！” 王老十一听，一把就把鱼和rou扔了，一下跑到小女孩面前，给小女孩检查，一边检查，王老十一边问：“他是被什么咬的？” 张长夜道：“我听他说是什么火头。” 一听火头，王老十的脸就白了。 王老十问：“他现在距离被咬，有多长时间了？” 张长夜算了算路程，道：“大概有快十分钟了。” 王老十一听，就愣住了。又问：“你...给他做什么处理了吗？” 张长夜道：“我唑出了一大口血。” 王老十看了一下伤口的位置，问：“一大口血？这怎么可能？这里离着筋脉远着呢，你怎么可能唑出一大口血？” 可是回过头，王老十看着张长夜的样子，也不像说谎。 王老十赶紧把小女孩放平，随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将药粉撒到小女孩的伤口上，又问：“那蛇还在我们家吗？” 张长夜见王老十静定下来，心里也是松了口气。因为张长夜看出来，这小女孩八成是没事了。 于是张长夜就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说给了王老十听。 王老十听了，沉默了片刻，道：“我看啊，那蛇应该是在找地方打窝冬眠，正好就窜到我家了。这样，我去村里借一套抓蛇的行头，你在这里等我。”说完，王老十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给小女孩盖上了。随后嘱咐道：“那个...他现在太虚弱了，而且身体发寒的厉害，要不你...算了，你帮我看着他，别让他冻着了。” 张长夜想了想，道：“王叔你放心去吧。” 一边说着，张长夜就把衣服扣解开，随后将小女孩，紧贴着身体，抱在怀中，再将衣服紧了紧，裹在小女孩身后。 王老十拍了拍张长夜的肩膀，道：“我没看错你。” 说完，王老十就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王老十刚走没一会，张长夜就听到小女孩问：“为什么？是为了报恩？” 张长夜道：“报恩只是我救你的原因。” 小女孩问：“那是为什么？” 张长夜道：“很多事情，是不需要问为什么的，就好像，王叔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一样。” 小女孩沉默了下去。 就这样，张长夜抱着小女孩，一直等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王老十就穿着一身兽皮大衣，从村子里赶了过来。 一到这边，王老十就扒开张长夜的衣服，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熟睡了的小女孩。 松了口气，王老十道：“你抱在他先慢慢走，我先过去把那畜生给宰了。” 说完，王老十就怒气蓬勃的，奔着院子走了过去。 张长夜看了一眼，左脸如天使，右脸如恶鬼的小女孩，无奈的道：“你倒是闹够了。” 说着，张长夜将小女孩横在怀里抱起，张长夜自言自语道：“不过好在，你小巧，要不然，我这怀里还真的放不下你。” 说完，张长夜就抱着小女孩，奔着大院慢慢走去。 而就在这时，小女孩那始终扭在一起的眉头，忽然舒展了起来，嘴角也跟着微微扬了起来，看那模样，仿佛是做了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