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指点江山

    月关连忙转过身去揩了揩眼泪，张曦桐也会意将目光转向别处，以免月关尴尬。

    等二人都平复了心情，张曦桐悄声问月关：“之前面对那两名七影宗弟子的时候，你真的打算杀了他们？”

    月关苦笑道：“老师是这么教过，但我肯定做不到，不然也就不会放他们走了。虽然明知道放他们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面对一条鲜活的生命，却很难下得去手。”

    张曦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是啊，理论终究是理论，以我们的年纪讨论杀人还为时尚早，可我们终究要面对，我真的不喜欢这种rou弱强食的丛林法则。”

    月关轻叹一声，“是啊，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法则。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种思想始终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我们很难做到改变这个世界上千万的人，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有坚守自己的本心，不滥杀无辜，但也不能畏惧敌人。”

    张曦桐眼神有些复杂地道：“可真正到了面对敌人的时候，我们依旧要杀人。无论我们是否坚守了本心，只要以暴制暴，都是输了。因为我们在不自觉之间已经变成了被民众所恐惧，被我们自己所厌恶的人。”

    月关淡然一笑，“世界上的很多伟人，不都是以正亦邪吗？”

    张曦桐眉头一皱，思索着说道：“可我听说，‘上善若水’，以恶制恶不就违背了善良的标准吗？可善良正是为人的重要准则啊。”

    月关正色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恶并不一定是相对的。如果我们用自以为的善良放过了一个恶人，那么他可能会在日后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这样的结果，不正是善意所引起的恶吗？反过来讲，我们杀了一个恶人，也就相当于救了无数人。不错，上善若水，但是你要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不能把握好善良和愚蠢的平衡，就如同水中的一叶扁舟，被承托着它的水所覆灭。兼济天下的善良固然美好，但如果忽略了人性，就会是一场幻梦，无论多么精致，当梦的载体醒来，梦也就不复存在。”

    张曦桐被月关说的有些失神，却又有些疑惑地说道：“可是，我们明知道世界的残酷，却要任凭摆布，随波逐流吗？”

    月关答道：“生存，就像一场博弈的游戏，我们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就要遵守游戏的规则。只有一步步走到了金字塔的顶端，才有资格改变游戏的规则。就如同一个国家的王，他就是国家的规则。只有成为了世界的‘王’，才能改变这尔虞我诈的黑暗。”

    张曦桐美眸中流露着惊讶，“没想到，你的梦想如此远大。但是正像你自己说的，没有完整而又细致的思想，你的梦不也依旧会‘醒来’。这个风云诡谲的世界，站在顶端何等困难？而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月关微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我找到了一位情投志合的君主，帮助他一统天下，还愁壮志无所赋吗？”

    张曦桐赞同地道：“是啊，借鸡生蛋，以群体弥补个体的不足。那么，你所看重的是哪一位君主呢？”

    月关有些落寞地摇摇头，“目前看来，所有的国家忙于眼前的利益，都没有足够长远的眼光。”

    张曦桐不禁有些错愕，不等她提出疑问，月关的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现在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张曦桐何等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月关的意思，“你是说，帮助岳阳复国？”月关点点头，说道：“仇恨，是力量的源泉。我相信，以岳阳的头脑，绝不会拘泥于眼前的苟且。岳阳和佩萱不是有一个叫做曙光的组织吗？在这被黑暗所笼罩的世界中，他们要令星罗化为光，照亮一切污垢与迷茫。光，固然能够驱散黑暗。但没有足够的力量，黑暗同样能够泯灭光明。只有曙光之前的破晓刺破黎明，驱散了黑暗之后，光才能带来温暖。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这是月关第一次向别人诉说自己的豪情壮志，张曦桐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光芒，点了点头，“我当然会帮你，不过不仅是我们。七圣魂的其他人也可以加入，我们一起努力，一定能闯出一番天地。”

    月关郑重地点点头。明明还未开始，月关却仿佛看到了成功的样子。在七影宗的经历让他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这也是他想法的由来。一直以来，他举手投足间都有几分辰寒的稳重与透彻，给人的感觉便是少年老成。只有这一刻，他才表现地像个孩子。

    张曦桐感叹道：“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二岁，恐怕很多人的思想一辈子都达不到你这指点江山的高度吧。”

    月关有些尴尬地道：“这不也是经历使然吗，我先去找其他人，和大家一起商讨一下。”说罢，他赶紧向张曦桐摆了摆手，到其他房间找七圣魂的另外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