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怀市的春天悄悄地来了,沉睡了一个冬天的城市在春风的吹拂下,渐渐地苏醒。青草尖锐的细芽冲破干枯的土地,探出了绿色,半个月前还依旧枯黄的大地,如今各处已增添了一层新绿。我和二五轻轻地踏在初生的草芽上,今天是六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的开始,我们相约着一起去上学。 回到久别的胜利小学,最开心的不是我和二五,最高兴的莫过于是好久不见的丁校长。想起我来学校报名办手续时,他看着我的成绩单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弄得我一头雾水。在老师的闲谈中我得知,原来在去年的小升初里,只有我们胜利小学没有一个学生过十三中分数线成绩而被正常录取,被其它小学嘲笑为“光头小学”。这让才升为校长的丁校长觉得很是没脸,更雪上加霜的是开学后学校原有的几个成绩好的六年级学生相继转学离开。 我第一天踏进六(5)班,就看到了张益平那张不高兴的脸。 说起张益平的脸,我又想起了我们之间新结的仇怨。 寒假里虽然有我爸新结婚这件事,但也没有影响我和二五之间的赚钱大计。反倒是更增加了我对赚钱的欲望,因为我心中的不安在不断的扩大。要说二五还是很有生意头脑的,他暑假花了二百大元买了游戏机和卡带,但凭借着在学校出租游戏卡给同学和小朋友硬是把这笔钱又赚了回来,据说后来是学校周边的小商店得知了这条赚钱路线也开始了这一业务后,二五竞争不过才不得不停止了这项事业。 随着寒假的来临,二五在我们借作业的生意上又增加了新的想法。二五以寒假一起学习补课的名义召集到了一帮小孩天天来家里抄作业玩游戏。我在工厂家属楼的家被二五作为生意的大本营征用了。 爸爸置办了新家,因他不想想起以前的旧事,家属楼里的任何东西都没有搬走。言语中也有表示如果我喜欢这里,以后这间房子就给我,他言行一致的把属于他的那把钥匙也交给我保管。 我知道他是想划清和mama的一切界线,可我怎么办? 很多人在感情热烈时都会轻易地许下一生的誓言。之后,却任由双方誓言在漫长的岁月里褪色,消亡,直到遇到新的人许下新的誓言。旧的情感和物件都容易打发掉,可是留下的孩子又怎么办? 我成了爸妈曾经情感的证明,随着曾经的誓言的消散,我只能把自己也划归到旧物的范围内。爸爸他没有想不要我,只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的疼爱我。 像外婆说的那样,我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正在努力赚零花钱。 二五像个小周扒皮一样精于算计,借作业20一本,大家就在一起抄作业,还可以比一下抄写速度。抄完作业后还能组织起来一起打游戏,打游戏一小时再收5毛一个人。就连我帮着别人改作文加字数二五他都要收人家2块钱一篇,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二五还居然和张益平成了朋友。我真是佩服:二五是个人才啊! 二五因为组织人来打游戏,宣扬要选个“最强游戏王”出来,不服者可以来挑战。当然赢了的人可以免费接受下一个人的挑战,输了的人要出打游戏的钱。就为了这么个不值钱的称号,还真有一大帮小孩每天来给二五送钱。 别说一群小男孩聚在一起居然也是非多。那天非要选出这群人里最帅的男孩,一群人里有好几个小群体,各自有各自的选择。于是在小群体不断的分化和融合中,最终人选在沈浩和张益平两人里不分伯仲,难评上下。说实话,沈浩和张益平是两种不同的款,沈浩浓眉大眼,长像端正,英气十足,看着就一身正气的那种;张益平就不一样了,他长着一双桃花眼,眼里总噙着一丝丝的坏意,一对薄唇似笑非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玩世不恭劲。 正分不出高低时,当既有人说让我来评比一下,一群人里就我是女孩,女孩的眼光和男孩不一样,我觉得谁帅那就是真的帅。 他们决定把选择权交我手里时,我正在背古诗:墨梅(元·王冕) “我家洗砚池边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二五在我旁边问我:“诺诺,沈浩和张益平,你觉得他俩谁长得帅?” “问这个干嘛?帅又不能当饭吃,唉哟,别耽误我背书。” “你就说一下,说说,说完我就不烦你了,要不然,你别想安静。” “沈浩长得还行,就是牙不好看,有些黄不够白,他长得也不太高;张益平也能叫帅?那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天天脸上就三个字:不高兴。帅字只能用来形容周润发,翩翩公子。你...”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身后还有一群人,其中两个还正是我在点评的沈浩和张益平。 这场男生的选美在我无情的话语冲击下不了了之。 我听见二五在安慰沈浩和张益平:“你们别怪杨一诺,她那是在乡下呆傻了,她哪知道什么帅不帅的。她说话不过脑子的,她没脑子...”我当时脑子里就在想着,这词怎么这么熟悉啊?哦,对了,“没头脑和不高兴”啊!那是我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一对冤家:一个叫没头脑,一个叫不高兴。两人总是干着互相拆台的事,没做好过一件事情。我想着觉得还挺可笑,我就笑了出来。谁知我这正笑着,那俩一回头还以为我正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这仇结深了!二五觉得他是圆不回这个场了。 这下子,沈浩和张益平两人都不待见我,我自知理亏,也自动消失了几天,想等这事大家都忘了才再次出现。随着沈浩mama自己在家属院里曝料说沈浩最近不正常一天要刷三次牙,牙龈出血严重。我才知道我这是结了多大的仇! 男生的团结也在这时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一群人都不来我家玩了。要打游戏也只去二五家,我不只是得罪了两个人,我是得罪了两个群体里的孩子王,就等于是得罪这两派里所有男孩子。以至于后来在小范围内一说起我,开场白都是:“杨一诺呀,我知道,那是个没脑子的”后来很多人都误会我是个傻的,直到我考上了十三中,这个误会才渐渐地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