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节 熊娘嘎婆与格林童话（2）
“诺诺，早上好啊”二姨父边下楼梯边打招呼，看到我后给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二姨父，早上好”这是二姨父来外婆家后，教我说的城里的问好方式。 他怕我不好意思说，每次都是先向我问好。也许是我隐藏的太好，二姨父人本身又太单纯。如果他知道我在小河街光容的“街溜子”历史，也就知道我是怎样嘴甜脸皮厚的一个小孩。 不过看着这样好的二姨父，我不太想让他知道我和成娃过去的那段“恩怨情仇”。 关于打招呼，这个外公外婆以前也教过我，不过他们教的是见到长辈要喊人打招呼，这是有教养的表现也是他们好好教养我的证明。如果不喊，那就是他们没有教好，我爸爸mama就会生气。我就不能再呆在这，听着这句话，让我有些害怕。 外公外婆这样和我说过后，我很纠结，因为我不太清楚长辈的定义。不知道怎样做才不会错，每次看到外公外婆和别人寒暄客气时，我都会在边上直接问外公外婆我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外公说是爷爷，我就喊一声爷爷，他说是什么，我就喊什么，就像个小木偶。我在尽力的学好长辈这个词，我不想回去，我想留下来。 可就是这样，我却意外的发现，我和外公外婆在小河街迅速地得到了好名声。 “老李家的那小外孙女，养的可真好。看到我就会喊我爷爷哩，我家那几个是死都不会开口喊人。你喊他喊人，他就跑得远远的。人家的小孩怎么就养的这么好，到底是城里的孩子。” “啊，那个小孩，是啊，很乖，看到我还会喊我婆婆” 二姨父教我怎样和人问好后，我看到了个婆婆也曾主动问过好：“婆婆，中午好”，可对方听后愣了一下就慌慌张张的走开了，并不像以前一样笑容满面。 就这件事我还请教二姨父，是不是我没有喊对长辈。 二姨夫眯了眯眼，他有很高的近视，可是除去看书的时候，他不带眼镜。 “诺诺，是这样的，问好呢，是城里的做法。你也知道你是城里的小孩，当然得学，不过以后就我们俩互相问好。你看到那些爷爷和婆婆还是按外公教你的，喊人打招呼就行不要再问好了。” 至此，二姨父和我，我俩互相问好变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怕我不好意思说，每次都是先向我问好。 “爹爹，mama，都这么早就起来了？忙了很多事吧？辛苦哦！”二姨父嘴也很甜，“爹爹”这个在小河街才用的称谓，二姨父入乡随俗的倒也快。 “辛苦什么，以前是真辛苦，一大早还要从河里挑两担水上来。你给家里从山上接了水管下来后就不用再担水，跟着你享福了才是。”外婆说得笑容满面，怎么看这个女婿怎么好。 说起接水管这件事，外婆还专门给我讲过，这是我二姨的孝顺。 我外婆说，以前看别人家接了山上山泉水到家不用再去河里挑水用，她真是羡慕得不行。二姨回家时就向她提起这件事，还带着她一起去看了人家家里接的水管。 二姨问这户人家，如果从他家现有的水管分一条去外婆家要多少钱。外婆当时就知道二姨准备给自己家也接水管，可当听到要一百多块钱时又觉得钱太多，怕二女婿是不会同意。 外婆回家后便和外公合计这件事，谁知外公对着外婆就是一顿骂，说她不知体谅女儿女婿家的艰难，没事去别人家看什么水管。骂得外婆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只有哭。二姨看着眼泪婆娑的外婆，安慰二老说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当为这个吵架，她会看着办好的。 据说二姨回城后，刚与二姨父见面就哭。 二姨父以为二姨在外公家受了气，还让她对自己的父母多忍让几分。 劝解她说“天下从无不是的父母，只有不孝的儿女。” 二姨这才解释说自己是看到年老的父母每天早上还要到河里去挑当天的用水。她想去帮忙，可是她都已经挑不动那担水。二姨哭着说觉得自己很是不孝，没有好好孝敬二老，让他们这么大年纪还做如此重的活计。 后来这事就很好解决，找了个周末二姨父带着二姨回了小河街，找师傅，买水管，一切都安排好，等外公家通了水后才又带着二姨高高兴兴地回了城。 外婆对二姨父的喜爱是真真切切的。 “爸爸，爸爸，我今天没有尿床啊” 冬冬哥外面的厚罩衣都没有穿，穿着秋衣就趴在二楼楼梯处向二姨父请功。 突然看到正在火塘处烤火的我想起了什么，看我没什么反应后又镇定了下来 “爸爸，快上来给穿衣服，我不会穿，你快来教我” “你回家前得学会自己穿衣服，到时让你妈看看” “爸爸，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放寒假吧，你想mama了？ “有点想，可回去了她会不会又要揍我？” “回去后你不要那么讨嫌，不要去吐人家口水，抢别人的玩具......” “爸爸，那别人也吐我口水，抢我的玩具，你怎么不说” “儿子，我是你爸爸，又不是别人家的爸爸，别人家的我说不着！” “爸爸，jiejie说了，你除了看书的时候不念叨，你什么时候都喜欢念叨” “没大没小，这样说你爸爸？” “爸爸，那是jiejie说的！不是我说的” “那你也不对，你出卖你jiejie” “唉，二哥说得对，你就偏心jiejie！家里你就最喜欢jiejie” “你还出卖你二哥” “呀，爸爸，你这扣子扣错了，都扣成牛喝水了。这个，你看这个扣子没有扣上，爸爸你真笨！” “哦，这个是没扣上” “梆，梆”外公对着火塘敲了敲包着黄铜嘴的小烟杆，把烟灰敲了出来后又加入新的旱烟丝。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偶尔吐出一阵烟气。透过飘渺的烟我能感到外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和他眼里的怜惜。 看着外公，我心里觉得并没有那么难受，为什么要去惦记如薄烟般一吹就散的人？我有的只是在小河街生活的记忆，我并没有真正同父母一起生活过。我母亲会在外公生日和我生日那几天回小河街探亲，但她好像真的只是顺道来看看我一样。从没有提出要带我一起回去的事情。 “诺诺，快上来，快来看大船”冬冬哥在晒楼上唤我 看河上经过的大船是我帮着他新培养的爱好，我们俩会一起想象和讨论大船上有什么人，他们都在做什么。 在外婆给我们一把炒葵花籽或是炒落花生时，我们又会想象和讨论他们都会吃些什么。 然后一起等待晚上的来临，二姨父已经在小学代课了一段时间，我看着他从意气风发到满脸憔悴。 忽然理解了二姨为什么要他来小河街代课，看来二姨父家找新学校的事并不如他自己描绘的那样乐观，可能并不能去他想去的那几所学校。 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二姨父般尊重和渴望知识，一心想着多学进些知识。二姨父现在只是在坚持着他作为教师的责任和水准。 自从我和冬冬表哥为安慰二姨父表演过1-100的数数后。我俩成了他新的动力，新的教学对象。漫长的夜晚，我们要熬过26个字母和数学100以内简单加减法的艰难关卡，二姨父才会给我们讲童话故事。 最近他在找别的老师借故事书，我二姨父所知道的格林童话我和冬冬哥都已经听过了。 因为小河街没有电视，二姨父要看童话故事书给两个小朋友讲睡前故事。（这真是个让人伤心的故事！） 现在我和冬冬哥都很期待地想知道阿里巴巴到底有没有从四十大盗那里拿到宝藏。拿到后他要怎样才能逃出去呢？那可是比河面上的大船还要大还要多的宝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