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拜师
“杀了我！” 情绪激动的苟知进，产生了激烈的咳嗽，血沫不断被咳出。待到他渐渐平复剧咳，苟知进无力地看向莫为：“你已经赢了，不是吗？” 莫为板着冷脸，沉默不语。 苟知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空气，看着无动于衷的莫为，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想必你也和我一样，被要求杀掉敌人吧？你不杀了我，你怎么完成磨练？” 莫为疲惫地摇头：“这与你无关。” 苟知进情绪再度变得有些激动：“快杀了我！让我解脱！我不需要你那廉价的怜悯！你这样只会是在羞辱我！” 莫为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死在这里，不值得。” 苟知进好像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咳嗽着用力笑出了声：“哈哈哈！我？不值？你又知道什么？你只不过跟我打了一架而已？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其中有多少人是无辜的，你知道吗？” 莫为深呼吸：“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我知道你只是一个杀手，并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更何况，按照你刚才的说法，那你更不应该死在这里。” 苟知进愤怒：“我不死在这里？那我死在哪里？再被拖回去半死不活得当个实验品吗！？” 莫为认真地看向苟知进恢复正常的双眼：“你应该出去为自己，也为那些被你杀掉的无辜的人，赎罪！我会帮你！” 苟知进诧异：“你？” 然后狂笑：“哈哈哈哈！就凭你？你一个小孩子说什么大话？” 莫为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会试试的，要是不行，到时候我亲自送你解脱。” 苟知进沉默，他蜷缩在地上，把头埋进双臂中，肩膀不断颤抖，似乎在哭泣。 莫为没再看他，朝已经步入场地内的士兵招手示意，士兵们看到后，呼叫医护人员快速赶来。 医护人员们本想先把莫为抬上担架，却被莫为挥手制止：“先去救他，他伤的比较重，我没太大问题。” 接着莫为对准备拷起苟知进的士兵说道：“一定要救活他！保证他的安全，在我杀死他之前。” 那名士兵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敬礼，手臂举至一半才反应过来，莫为并不是他的上司，于是改为点头答应：“好的，我知道了。” 莫为轻轻点头，然后向那位之前帮他开门的士兵询问道：“可以麻烦您搀我一下吗？我没太多力气了。” 那位士兵瞧见他捂着腰腹的右手道：“好。” 于是莫为就在这位士兵的搀扶下，拖着疲惫的步伐，向来时的那扇铁门走去，离开了演武场。 观战间内，商廷序有些激动地瞟了陈年平一眼，然后向郭建华问道：“老师，小为他这应该算是通过考验了吧？” 郭建华此时正翘着二郎腿，情绪明显看上去已经不再沉重，反倒神情间透露着一丝得意。 听到商廷序的问题，郭建华撇了撇嘴：“那可说不准，某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可是说了，需要莫为杀死敌人才算赢。现在莫为虽然赢了，但是没下死手，所以到底算不算通过，咱们说了可不算。” 一旁青衫长袍的陈年平淡然道：“你不用在那阴阳怪气拐着弯地说给我听。” 郭建华装作满不在乎：“那你说通过没通过。” 陈年平缓缓地摇头：“不好说，你外孙明显有能力杀死对手，但没下杀手，而且也不像是不敢杀人。等见了他，问过了，再说吧。” 郭建华斜目看他：“那就是说还有机会？” 陈年平起身对郭建华道：“咱俩换个地方等你外孙吧，找个安静的地方。” 于是工作人员带领陈年平和郭建华，向另一个房间离去，只留商廷序和邱朝生继续待在这里。 进到新房间后，陈年平不再言语，沉默地合起双眼，像是在闭目养神。郭建华见状，也止住了交流的意愿，静静等待莫为回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伤口已做完处理的莫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这个房间门口。莫为静静地站在门前，长出口气后，轻轻敲响了房门。 “进。”外公的声音从屋内响起，莫为推门进去。 房门在身后关闭，莫为沉默地站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传说中的“领域级”强者。陈年平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名，有可能成为自己关门弟子的少年。 郭建华瞧见莫为身上的伤势，有些担忧地问道：“都伤哪了？伤得重不重？你快找个地方坐下。” “没事姥爷，没什么大碍。”莫为平静地摇头，也没去拉张椅子坐下，似乎就想这么站着。 陈年平收起打量的目光，对郭建华调笑道：“没想到你这个老不正经长得歪瓜裂枣，外孙倒是长得挺俊秀嘛。” 郭建华啐了一口：“你才老不正经，我要是歪瓜裂枣，能生出晚婷那么俊俏的女儿吗？能有这么帅的外孙吗？” 陈年平不去理他，和蔼地对莫为笑道：“莫为是吧？看起来伤得不轻，先坐下吧。” 莫为执拗地摇头，坚持不坐，微微颔首抱拳道：“我想请前辈答应我一个请求。” “哦？”陈年平似乎有点兴趣的样子，“那你说说看，听完我再决定答不答应。” 莫为艰难地弯腰鞠躬行礼，继续抱拳道：“我想请前辈准许，我刚才的对手，苟知进，准许他不再被当作实验品，而是为暗部效力，以为赎罪。” 陈年平收起笑容，恢复往常那种淡然的神色：“这，就是你不杀他的理由？” 莫为保持着拱手抱拳的姿势：“对，我认为他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武者，不应在这里被践踏武者尊严。” 陈年平审视起莫为：“那你可知他所犯下的罪责？” 莫为沉声道：“知晓一二，但那是因为他是杀手，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真正犯下那些罪责的，是那些掌握工具和想要利用工具的人。苟知进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我希望他能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 陈年平轻轻歪头：“这楼下关押的犯人之多，还有许多也都与这个苟知进大致相同，那他们呢？你救不救？” 莫为抱拳摇头：“晚辈没能力救，也不想救。毕竟那些人与我不曾相识，我也不清楚他们具体为人如何。我只是觉得苟知进，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武者，仅此而已。” 陈年平轻笑道：“那你这就是区别对待了。” 莫为轻轻低头：“晚辈又不是圣人。” 陈年平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你可知，要你杀掉对手的考验，是我给你布置的？” “晚辈知道。” “那你又可知，你没有杀掉对手，那就不算完成考验？” “晚辈知道！” 陈年平气机陡然散发：“即使放弃拜我为师的机会，你依旧要向我提出这个请求？” 莫为如寒芒刺痛，顶着陈年平气机带来的压力，郑重说道：“晚辈坚持如此！”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郭建华着急得不行：“小为，你想什么呢？这位前辈可是真正的‘领域级’！” 莫为依旧沉声道：“外公，我坚持我的想法。” 郭建华满是叹息，陈年平则不再询问，但是释放的气机还在锁定着莫为。莫为在此压力下，心神不安，冷汗满身，摇摇欲坠。 眼看莫为似乎即将支持不住，陈年平收回气机，笑问莫为：“不过，你这个请求跟我说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去找商廷序帮忙。” 莫为稍稍抬头：“毕竟此次考验是前辈设下的，我想如果是前辈发话，应该会更有效些。” 陈年平笑着点头，然后接着问道：“你练武的目的是什么？” 莫为刚刚垂下的双手用力握拳：“为了报仇。” 陈年平好奇地看向莫为：“哪怕会因此而死？” 莫为认真道：“晚辈绝不退缩！” 陈年平玩味道：“你可知你的仇人也是一名‘领域级’？” 莫为瞪大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听说此事，但他依旧不曾动摇：“晚辈决心不改！” 陈年平轻轻点头：“那你的武道目标呢？” 莫为一脸认真：“想成为像前辈一样的‘领域级’强者。毕竟前辈刚才告诉我了，我的仇人也是‘领域’，不成‘领域’如何报仇！” 陈年平轻轻拍着大腿：“不错，有目标有想法，而且看上去不像是在说大话。天赋不错，临场应变能力也不错，有自己的想法，且愿意坚持，不拘泥于条框，不错不错！” 青衫老者轻声笑道：“非常不错，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陈年平的关门弟子了！” 见莫为还傻傻地愣在那，一旁地郭建华急忙提醒道：“小为！愣啥神呢？还不快拜见你师傅！” 莫为得到外公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就要跪地磕头。 陈年平伸手制止：“诶！我没那么多讲究，更何况你还有伤在身，鞠躬就行，不必跪拜。” 莫为则郑重摇头，依旧拖着伤身，艰难地跪倒在地，将额头重重触碰在地面：“弟子莫为，拜见师傅！” 陈年平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守礼尊矩！你这徒弟甚得我心，符合我陈年平关门弟子的身份！” 郭建华洋洋得意：“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外孙！” 陈年平不以为意：“哈哈，但现在就是我的衣钵传人了！” 待到莫为行礼完毕，又艰难起身，静静地站在那里。陈年平瞧着自己刚收的关门弟子，越看越是喜欢，示意莫为找地方坐下。 这次莫为没再坚持，拉了张椅子在两人对面坐下。莫为屁股刚刚挨到椅子，就忍不住问道：“师傅，那弟子刚才的那个请求？” 陈年平手指连点莫为：“你呀你，我都收你为徒了，我还能不答应你的请求？再说，你身为我陈年平的徒弟，自己跟他们去说，还有人敢不卖我面子？” 莫为听见如此，这才完全放下心来，通过刚才的那场战斗，他确实对苟知进升起了一丝怜悯之情。也对于苟知进明知是必死的局面，依旧愿意奋力战斗，生出尊重之意，这是武者对武者的认同。 郭建华稍稍有些不放心地向陈年平问道：“这拜师拜的是不是有点草率了？要不要等小为伤好了，再专门弄个拜师仪式？奉茶磕头，也好体现你‘领域级’强者的身份不是？而且你宗门那边，总要通知一声吧？” 陈年平满不在乎道：“我是莫为师傅，我说的算！我又不在乎那些虚礼，整那一出给谁看呢！再说宗门又是个什么玩意？” 郭建华一脸不可思议：“你不是剑宗的长老吗？小为拜你门下，不就等于拜入剑宗了吗？” 陈年平淡然道：“我是剑宗长老不假，但我何时说过要让小为拜入剑宗了？他是我的弟子，又不一定必须是剑宗的弟子？” 郭建华疑惑不解：“那你打算传授莫为什么？不让他学《剑经》或者《天杀地戮诀》吗？” 陈年平轻轻摇头：“我觉得莫为不适合那两种，而且学了就得算是剑宗弟子，拜入宗门约束太多，不适合他。我打算教授他我的家传绝学，《雷法总纲》。” 郭建华变得有些着急：“《雷法总纲》？那不是残缺的吗！？你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陈年平表示不必担心：“《雷法总纲》是残缺不假，但是修炼到‘成意’足够了，后面可以转修《阴阳雷霆诀》或者《紫电狂雷经》，又没什么问题。” 郭建华有些苦恼：“那两部功法不都属于‘雷霆俱乐部’吗？” 陈年平胸有成竹：“那就回头加入‘雷霆俱乐部’不得了，以小为的资质，‘雷霆俱乐部’不得上赶着邀请小为加入？” 郭建华轻轻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陈年平无奈：“你呀！要不问一下小为的意愿吧，看小为想学什么？” 两位老人将目光转向莫为，陈年平轻声问道：“小为你想学哪部功法？如果学《剑经》或者《天杀地戮诀》，那你就需得拜入剑宗才行。若是学习《雷法总纲》，则没任何多余的顾虑。” 莫为一直在听着两人的谈话，作为“狂王”张狂的粉丝，若有一天能同样加入“雷霆俱乐部”这种事，对于莫为来说吸引力巨大。 于是莫为根本没做过多考虑：“弟子愿替师傅传承家传绝学，弟子请学《雷法总纲》！” 青衫老者得意大笑：“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我陈年平的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