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医生的判断
空荡的医院走廊，此时已快要接近凌晨3点，莫为依旧在手术室中。邱朝生与郭建华等人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从幻梦中醒来的小新同学也同样在此，脸上满是担忧。 全身多处被毒液腐蚀溃烂的郭建华，在打过两个电话后，就沉默地坐在此处。哪怕不断有人前来劝他先处理自身伤口，郭建华依旧不理不顾。 在邱朝生上前劝说，引来郭建华大发一通脾气后，再没有人敢来触他的霉头。 这时空荡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穿黑色军装的四十岁中年男性，和几名随行人员急匆匆地赶来。 中年男性走到郭建华身边，周围包括邱朝生在内的所有人立即抬手向他敬礼：“......” 中年男性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见郭建华不愿理他，于是他看向邱朝生问道：“朝生，现在是什么情况，小为怎么样了？” 这位男性正是商廷序。特别行动部就是邱朝生与郭建华所属的“暗部”，这里的中部军区特别行动部并不受中部军区管辖，而是受中央特别行动部直接调动。 邱朝生看了眼亮着红色的手术室指示灯疲惫道：“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小为已经手术两个多小时了。老师他就一直在这等着，自己一身伤也不治疗，不管谁劝都不听。” 商廷序看着郭建华一身的溃烂和凹陷的眼窝，在他身边轻轻弯腰低声劝道：“老首长，要不您先去处理下身上的伤势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这不是来了吗，还有朝生也在这，我们会替你看着小为的，您这样也帮不了什么忙不是？” 郭建华的脾气像是火药桶一样瞬间被点爆，腾地一下站起来，怼着商廷序骂道：“商廷序，你这个小兔崽子现在假模假样地关心起我们爷孙来了？当初我让你派人保护小为的时候你TM干什么去了？TM的现在来我跟前装好人来了？” “要不是你这个小王八蛋不愿意派人，小为今天能受这么重的伤吗！？你TM知道吗！？小为差一点就死了！你要是真有心，就现在进去拿着枪指着那些医生的头，让他们给我把小为救活！” 商廷序面无表情地忍受郭建华的训骂，不见一点恼怒。结果他的随行人员中，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倒是不耐烦了起来。这名年轻人是商廷序的新任文字秘书，说白了就是帮商廷序写材料，写发言稿的文职人员。 这个年轻人才跟了商廷序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是北方某军部大佬的孙子，硬塞到商廷序身边来镀金的。年轻人一直坐办公室，跟小虎那群战斗人员都没见过，更不会认识邱朝生和郭建华了。 也是这年轻人情商太低，或者说“舔”心太重，见自己大BOSS被怼，就觉得是他拍领导马屁，被商廷序赏识的好机会。平时坐办公室没机会“舔”，所以他一直表现的规规矩矩。正因如此商廷序今夜才会带他一同前来，有一点想纳入自己体系的意思。结果这年轻人头一次外出，就觉得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敢怼商廷序这么大领导，也不看周围有一个人敢出声没。 也怪这年轻人刚才没听到商廷序的那声“老首长”，不然也不会此时像一条“傻狗”一样愣头说话：“你这老先生怎么说话呢！？你知道我们一接到消息就连夜坐飞机赶来了吗！？你这老先生忒不讲道理，你这么骂是当我们部......” 年轻人说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他发觉周围所有身穿黑色战斗服的人员，包括跟随商廷序前来的那些，都一副冷冰冰地盯着他，就像在盯着一个死人一样，年轻人如坠冰窖。 郭建华丝毫没在意他，依旧怒视着商廷序。平时几乎从不发脾气的商廷序反而生气了，压着怒气冷冰冰的说道：“闭嘴！给我滚出去！滚！” 年轻人不知所措，像是丢了魂一样站着不动，眼看周围战斗人员就要打算动手，还是跟了商廷序五年多的助理秘书反应过来，为了不给自己领导再添麻烦，赶紧拽着他向外离去，避免了一场惨案。 郭建华对着商廷序讽刺道：“可不了得，要不你也领导领导我？” 商廷序苦笑：“老师，伯伯，我的大伯，您就听我一句劝吧，咱们先去治疗，我在这还能害了小为不成？” 郭建华听见商廷序换了称呼愈发来气：“你这小兔崽子还有脸叫我！？看来你还没忘你和仕超是拜把子兄弟？我记得当年仕超还让小为认你当的干爹？你要是还认这个干儿子，就给我把他救过来！” 就在商廷序打算继续劝说时，手术室的指示灯变绿，冰冷的自动门打开，莫为的主刀医生走出。众人见状，连忙围了上去，郭建华满脸焦急想问又不敢问。 医生摘下口罩轻声道：“没事了，手术很成功，患者脱离了生命危险。” 众人听闻皆长出口气，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郭建华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好在商廷序一把扶住了他。郭建华扶着商廷序的右臂，颤颤巍巍地向医生问道：“为何手术这么久？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小为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对他以后练武有影响吗？” 这位在业内极为权威的骨外科医生，摘下头上的手术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主要是患者全身多处骨头断裂，尤其是右侧胸部断掉的那两根胸骨，插进了肺部，导致肺部受伤，再加上患者的精神状态也不稳定，一直处于意识昏迷的状态，很影响手术进度。” “还有就是我们手术前，在观察患者的X光片时就有疑惑......”说到这里，医生先是环视了一下众人，接着目光询问地看向商廷序。 商廷序瞬间了解，看来接下来的问题很可能牵扯到莫为的一些秘密，于是他挥手沉声道：“你们先离开这里，去远处守着，离远点。” 郭建华却向邱朝生摆摆手：“朝生留下吧，毕竟保护了小为三年，而且以他的级别这些秘密也足够资格知道了。” 邱朝生没有上前，但也没再离开，反而在两人身后警戒起来。医生待无关人员都离开后，才继续说道：“我们在术前与胸外科和神经内外科会诊时，查看了患者的头、胸、腹和手臂部位的X光片，当时我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患者虽然在这几处都有受伤，导致骨骼移位和变形，但这些部位都有明显的自我修复和愈合，虽然是错位的。” “尤其是在我们检查了患者的后脑头骨后，发现原本骨裂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就像是从没受过伤一样。不过也正是这种神奇的自愈和修复，保住了患者的性命，不然重伤如此之久才送来，患者怕是活着上不了手术台。” “但是，也正是这种自愈给我们增添了麻烦，导致手术进行了如此长的时间。因为我们需要重新校正患者的骨骼位置，那就意味着要将他自我修复的骨骼打断重接，特别是胸部位置，极其麻烦。” “当我们打开患者的胸腔后，发现插入患者肺部的两根胸骨周围，甚至长出了新的血rou组织。虽然保护了患者的肺部没有破裂，但也几乎将肺部和断骨长在了一起。为此，胸外科的那位专家将愈合的位置重新切开，在避免伤到肺部的同时，将插入其中的断骨拔出，缝合肺部，再由我重新将断骨与胸骨固定。” “仅此一项手术就几乎花费了我们全部的手术时间，其余还有右臂的断骨重接手术，和左臂的韧带位置校正手术。至于患者的后遗症和对练武的影响，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肯定是有影响的。但我觉得，凭借患者如此神奇的自愈能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时商廷序拉着郭建华向医生问道：“乔医生，麻烦您给看看这位老先生的伤势。” 全身多处溃烂的郭建华不满地打断了他：“看什么看，我还没问完呢！” 乔医生刚才一出来就看到了郭建华全身如此严重的情况，暗自感叹这位老先生在这种伤势下还能如此生龙活虎，怕不得是超级大高手了，最少也得是元炁级，还不是低阶元炁。 郭建华略显警惕地盯着乔医生问道：“医生你刚才说小为他精神有很大问题？处于意识昏迷？是不是他脑部也受了伤？” 乔医生摇头道：“患者的整个头部没有受到任何一点伤害，连轻微脑震荡的痕迹都没有。至于我说的精神问题，是那位神经内科专家判断的，两位应该都是武道高手，应该清楚精神力的存在。” “精神力在医学领域是无法被证实和观测的，但武者们又能确定其存在，因此我也拿不准。但那位神经内科的专家因为曾经参加过军部的相关保密研究，因此对精神力有些了解。” “他认为患者的意识昏迷症状是由于精神力的枯竭造成的，还有患者身上的自愈能力，他认为也是由精神力异变产生的，就像道教所说的神经反馈rou身那样。他判断，患者在战斗时，精神力应该是出现了异变。” 郭建华与商廷序若有所思，两人同时想到了三年前的那场截杀，引发小为当时天赋异能爆发，还有后续军部相关研究人员对莫为检查后做出的结论和判断。 乔医生不知道两人的内心活动，继续说道：“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生命体征良好，待手术后续结尾处理完后，就会转送至病房，我这边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了。”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轻轻点头。这时，乔医生略有担忧地对郭建华说道：“这位老先生，既然患者已经无碍，您也就不需要担心了。我建议您，还是赶紧去处理下身上的伤口吧，再拖延下去，哪怕以您的体魄也会撑不住的。” “更何况，您这个伤势也需要做个不小的手术。主要是您身上受伤的部位众多，需要将溃烂的腐rou逐一挖掉，然后上药包扎，让新rou重新生长。您多耽搁一秒，都会给手术增加一秒的难度。” 商廷序同样担忧地看向郭建华：“是啊老师，你看医生都这么说了，您还是快去找医生看一下吧，早治疗早康复嘛。” “哼！”郭建华冷哼一声，然后甩开商廷序扶着他的手臂，转身向回走去。商廷序连忙向医生道谢后朝郭建华追去，能让商廷序这种大佬像个小跟班一样陪着，估计除了郭建华也没几个人了。 郭建华见商廷序跟上来，没好气的说道：“你跟着我干嘛？还不快去安排医生和手术去！” 商廷序见郭建华态度转变这才放下心来：“那您去干嘛去？” “我先去病房看一眼小为。”郭建华还是有些不放心莫为。 商廷序轻轻点头：“行，那我也去看一眼小为，医生和护士让其他人安排就行。” 商廷序见郭建华不愿理他也不在意，只是声音变得有些沉重的说道：“老师，您还记得三年前那些研究人员对小为的判断吗？” “嗯，”郭建华从鼻腔里发出声音。 商廷序继续沉思道：“刚才乔医生的话让我想起了那些事，而且正好即将三年期满，所以你看要不要把小为再送去军部研究基地检查一下？” 郭建华思索后答道：“先等小为恢复的差不多再说吧，况且已经八月，仕超和晚婷的忌日要到了，时间真快啊，已经过去三年了。” “由于我这个老不死的还活着，两个孩子的三年也不好大办，到时候你也来吧。等到仕超和晚婷的三年办完，就带小为去军部研究基地检查，检查的事就麻烦你来安排了。” “好。”商廷序复杂地答道，他想起了那对夫妻，那位他此生最好的兄弟，和年少时爱慕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