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6 拼爹炫富确堪嚣

    我慢悠悠地走向小玉儿家的院子。

    今天院门大开，屋子里的说话声在院外就能依稀听见。看来，该来的都来了。

    那么，我这个不该去的，也该去了。

    阿黄老远就闻到我的气味，摇着尾巴迎了过来，一条狗舌在我裤子上乱舔，试图把两条前肢搭在我身上，以示亲热。

    我摸了摸它的狗头，避开他吐出来的长舌，算是打过招呼了。

    它愉快地跟在我身后，口中发出欢快的叫声。

    我刚一进院门，小玉儿就看见了。她迎了过来，牵着我的手，把我引进堂屋里。

    事实上，她肯定一直在望着我，心里此前一定无比着急。所以，她才能第一个发现我。

    她也用不着担心，她爹此时会拿起棍子来揍我。

    一方面，我这些时可没少往她家里送酒送rou送蔬菜，她爹她娘可都吃了。

    吃人嘴短，她爹总不能刚吃完我送的东西，回头一见面又揍我。

    她爹是要面子的人。

    另一方面，屋子里还有两个外村人，她爹不可能不顾一点面子，当着客人的面，向一个尚没有表现出恶意的人动手。

    如果她爹真不顾一切动手，此事一旦传出去，外人的唾沫会淹死他。

    他爹自然不会做出那种无脑之事。他丢不起那个人。

    因此，小玉儿显得十分淡定，敢和我手牵手地走进去。

    这也表明了她的态度。

    她说道：“小坏哥，你来了？快到屋里坐会儿吧。来了两个客，今天屋里正好热闹。”

    屋子里除了小玉儿父母，还有一个七老八十的婆婆，和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那老婆婆已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像一颗彻底干瘪了的红枣。她正和小玉儿母亲在说什么。

    那青年人身材不错，模样倒也周正，脸色也不像经常干农活的人一样，晒得那么黑。身上的衣服在农村来说，也算高档。鞋子上没有一丝泥迹，是一双非常时髦的白色球鞋，这在农村很少见。

    堂屋里的桌子上，摆了一壶五斤装的酒，一刀rou，两条鲩鱼。

    显然，是那个萧章仁送来的见面礼。

    四个人，八只眼睛，犹如八支利箭，射到我和小玉儿牵在一起的手上。

    我和小玉儿浑然未觉。

    姜大发的脸更黑了。

    王细囡本来阳光灿烂的脸上，立即晴转多云，随时有下雨的可能。

    苏铁嘴的铁嘴闭口不言，瘪着翕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开口。

    萧章仁的眼里喷出的怒火，我隔着老远，就能觉察到它炙热的温度，一张本来不算难看的脸，拉得可以和驴子比比长度。

    姜大发黑着脸问道：“你来干什么？不知道我家里不欢迎你吗？”

    我微微一笑，强压着自己的坏脾气，淡淡地说道：“偶尔听说今天有客远来，我特意来找他聊聊天。”

    萧章人说话了，眼睛却盯着小玉儿如花的脸，一眨都不舍得眨一下，其中的炽热能把空气点着：“你想找我聊天？你够资格吗？像如玉这么俊俏的姑娘，天仙一般，不是你这种人能拥有的，因为你不配。”

    我问道：“小玉儿的确长得美丽动人。在你看来，要什么样的风流人物，才有资格配得上她？”

    萧章仁道：“当然是像我这种人了。不但风度翩翩，而且多地多房多金银，要权有权，要势有势。你知道我是谁吗？”

    其余的人见我们斗了起来，都不再插话，静观事态的发展。

    我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恕我孤陋寡闻，你把自己说得那么厉害，好像绝无仅有，可惜，我未曾听过你的大名。这应该是我和你初次见面，此前也根本不认识你。”

    萧章仁讥讽道：“你连我都没听说过？你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我倒是听说过你的大名，不就是恶名远扬的甄小坏吗？好事不曾做过，坏事几乎做绝，人见人都厌，神见神都嫌，鬼见了，鬼也得发癫。

    “你听好了，我是白疏村大名鼎鼎的萧章仁，我爹是村长萧万民。

    “我家是白疏村首富，家里有两栋连三干六的大瓦房，还有良田七八亩，存有余钱数百铜币。

    “你拿什么和我比？是拿你家那栋随时可能倒塌的旧房子，还是你家那几块瘦不拉几的荒地，还是你身上穿的一身旧衣服和一双沾满泥的旧鞋子？”

    我淡淡地说道：“的确，有些方面我确实比不过你。

    “比如，你有一个剥削万民的老爹，村民的庄稼一年到白熟了，为你家作了嫁衣，我没有。

    “你家里有良田七八亩，而我只有薄地数块，总共不足五亩，我不如你。

    “你有满身的好衣服和鞋子，我只有粗布衣服和沾泥的旧鞋子，这点我也比不过你。

    “你有着高人一等的姿态，这个我更没有，更不如你。

    “但是，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我有，而你没有。所以你注定赢不了我。”

    萧章仁哈哈大笑，笑得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他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就是想说，我没有你勤劳质朴吧？

    “收起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吧。你要勇敢地面对现实。

    “没有好屋子，你让如玉住哪儿？难道让她露宿在野地里？

    “没有好地，入不敷出，你让如玉吃什么？难道让她去喝西北风？

    “没有钱，你让如玉穿什么？难道让她去穿麻衣草鞋？

    “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孩，生来就应该住在高门大户，每餐吃着山珍海味，身上穿金戴银，平时用着最好的化妆品，高高在上，俯视他人。

    “这一切，只有我能满足她，而你不行！”

    我说道：“不，你理会错了。我所指的，我拥有而你所没有的，是小玉儿的爱情。她对我有着深挚的爱情，对你无丝毫爱情。因此，你必输无疑。”

    萧章仁疯狂地大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来。

    他伸出右手来，用手指遥遥地指着我，笑道：“这是我从小到大所听说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爱情？现在的你，只能跟我讲这个？

    “爱情能当饭吃吗？当你成天饥肠辘辘时，我看你怎么去讲爱情？

    “爱情能当屋住吗？当野外在下大雨，而你屋子里也下大雨时，我看你怎么去谈爱情？

    “当外面北风呼啸，而你冻得浑身发抖时，我看你怎么去讲爱情？

    “爱情能当钱花吗？当你羡慕地望着别人豪车贵服，珠光宝气，而你却芒鞋草帽、毕身褴褛时，我看你怎么去讲爱情？！”

    他说着，又用手一指桌上的礼品，说道：“那些东西，都是我花实实在在的银子买来的。你用爱情去将它们变出来，看你能不能够做得到？年轻人，生活是残酷的，你要敢于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