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境野兽
好温暖，就像是在母亲的怀抱。 安全，毫无烦恼。 感觉自己就像婴儿一样。 好吧，王耀自记事起就没体会过“母亲的怀抱”，他懂事以来就一直在流浪，稍大一些的时候被人收养。 但他和收养自己的师父年龄差距并没有大到这种程度，自然也就没有体会过所谓“母亲的怀抱”。 可此时此刻他无比坚信“母亲的怀抱”就应该是这种感觉，毫无依据，只是王耀本能地直觉。 渐渐地，舒适的程度缓缓上升，四周都充满了温暖的液体，他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溶解，从婴儿退化到了胚胎，在母亲的肚子里静静地漂浮着。 没有危险，没有争斗，没有烦恼。 只要这么安静地成长就好。 意识愈发朦胧，仿佛有重物压得他睁不开眼皮，被上锁了，打上封条，装在铁盒子，再浇筑上几顿水泥。 大脑变成了十年没有上油的老旧发动机，冒着黑烟，发出轰鸣，艰难地维持，即便下一秒停止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这个念头刚浮现，老旧发动机到达了极限。 真来啊！ 我说说而已的啊！ 这是王耀失去思考能力前最后的念头。意识还在下沉，穿过了组织、细胞、骨骼，不断下坠，不断下坠，不断下坠，一直坠落到灵魂最深处。 不知何时王耀发现自己停止了永无止境地下坠，他置身在一片充满迷雾的荒芜大地，远处迷雾中一座望不到顶的的巨大宫殿伫立在群山之上，如同连通天空与大地的脊柱，它太过巨大，即便充斥大地的迷雾也无法完 全笼罩它的宏伟与庄严。 他，见到了月亮。 巨大又明亮，仿佛触手可及，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风仿佛从远古的时代吹来带着威严与神秘。 一道身影从迷雾中中一步步走出，王耀开始警惕，他深呼吸，让身体尽可能的吸收氧气，那道身影终于从迷雾中走出，王耀有些吃惊，从迷雾中走出的竟然不是人而是一头野兽，一头用双脚直立行走的野兽，比起野兽眼前的生物更像是人，无论从行动方式还是身体构造。 像是电影中狼人的形象，但它的身材并没有狼人那么壮硕，五指也更为瘦长，浑身呈黑红色，体表覆盖着粗糙的兽毛。 看着步步逼近的人形野兽有那么一个瞬间王耀觉得自己在照镜子。 真是荒谬。 怎么说都是他要帅得多吧！ “这里应该是梦吧。” 王耀记得自己和未知的野兽战斗获得了胜利，那么这里应该是他的梦境没错，对于自己会做这种奇怪的梦 王耀丝毫没有觉得意外，这太正常了。 在不使用药物的情况下，他每天都会做梦，或长或短的梦境，支离破碎的画面或者是拼凑出的故事，只是从未有一次如同现在这样清晰。 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手上的指纹，感受身上的每一寸肌rou，冰冷的空气伴随着白雾被吸进肺部，化成另一种形式的白雾从鼻腔呼出。 真是令人怀念的感觉的，没有盘踞在头部的沉重，无法彻底休息积累的疲劳，浑身上下都变得十分轻松，无形的枷锁在这梦境中解除，王耀满心欢喜，这种久违的畅快让他简直要忍不住高歌一曲，即便人形野兽近在 咫尺也难挡他的喜悦。 事实证明这个世上没有敌人会等对手回过神，双方都做好准备再出手，人形野兽朝着王耀那张还在自我陶醉的傻脸抬手就是一爪子。 锋利的黑爪刺穿了空气，科学研究证明颅骨是人类身上最硬的骨头，但王耀觉得这爪子别说颅骨就算是块铁板都能扎透。 在爪子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王耀侧头躲开，右拳直接照着人形野兽的鼻子狠狠一拳，成功逼对方倒退了两步，但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鼻子由骨和软骨为支架十分柔软同时神经密集，就是野熊鼻子遭到猛击也会疼痛难忍，但人形野兽却丝毫没有类似反应，它只是单纯被这一拳的力道打退了而已。 因为是梦的缘故吗？ 就算是梦也太不严谨了吧。 王耀垫步上下小跳，活动手脚，全身骨骼发出细小清脆的声音，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身体健康的感觉，即便是在虚假的梦境。 相比之下梦中出现的怪物设计不严谨不过是小事，他正好需要一个对象来发泄自己充沛的精力。 “算你倒霉。” 王耀向前踏步，猛然欺身，朝着人形野兽一记直拳，人形野兽展示出了意料之外的反应，双爪挡在身前，以防御姿态挡下了王耀的攻击。王耀没有出第二拳，而是马上伏身一记扫腿，人形野兽瞬间失去平衡，王耀趁势抬腿下劈，腿如同利刃般斩下却被人形野兽翻滚躲开。 “有意思。” 看来不仅是外形与人相似而已，还有着不低的智商和野兽灵敏的直觉，真是个出色的对手。王耀并不害怕，即便对手不是人类，反正是在梦境，况且对于在信息爆炸时代长大的王耀，这种兽人一样的设定和造型已经吓不到他了，虽然很真实但也就这样了。 问题不大！ 王耀侧身躲开人形野兽的利爪，不退反进，踏步震足，将全身的力量汇聚到肘部打进人形野兽胸膛，人形野兽还是和刚才一样，只是后退了几步，那打进身体足以人成年人内脏翻涌的力量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王耀趁势猛攻，拳头如雨点般在人形野兽身上，既然内劲的技巧不起作用，那就用蛮力吧！ “你，可别撑不住啊！”王耀大声咆哮，脸上是好战的笑容。 “吼！” 回答他的是野性的怒吼。 然而事实证明光有气势是没用的，人类的身体构造注定了王耀能施展出更多的攻击手段，而这这头人形野兽甚至无法握拳，很快王耀就找到机会绕后拧断了它了脖子。 正当王耀松口气的时候，原本倒地的人形野兽奇迹般地站了起来，用爪子将自己的脑袋从身后扳了回来。 王耀这才意识到，拧断脖子致死的前提是对方身上有名为脊椎的器官。内劲的技巧对这家伙不起作用，也就是说它可能并没有所谓的内脏和器官，这明显违反生物构造，但他随即意识到这时在梦里，发生什么事都可能。 “好吧。”王耀叹气，“就算现在开口说你是兽人加鲁鲁我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重新爬起的人形野兽，动作僵硬的转动脖子，“咔啦咔啦”作响，王耀近身抽腿如鞭，人形野兽仓促间想用手格挡，没有成功，王耀比它更快一步，巨大的力量将它的脖子扭曲变形，像是被掰弯的铁管，头与肩平行。 再度得手王耀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人形野兽并没有因为他的攻击而死去，甚至没有表现出生物受伤应有的反应，双眼中没有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世上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比如下决心明天就好好努力，再比如恐怖电影里受到致命伤的怪物若无其事的爬起来，王耀叫喊道：“要不要这样啊！两条命就已经很过分了，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啊。” 既然重新爬起来了，那就再把它打倒就好了。 爬一次打一次！ 打到它爬不起来为止！ 当然要是现在梦醒王耀也不介意。 可惜的是梦境并没有回应他的呼唤，这让王耀有点失落，不是说在梦里自己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吗？ 他还想趁着做梦造一个强袭自由呢！ 驾驶高达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与“当齐天大圣”并列第一。 在白雾笼罩的梦境，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朦胧，天与地，远与近，明与暗，所有的界限都被模糊了，时间仿佛也失去了意义，过了多久，王耀不知道。在开始王耀还默默数着心跳记时，但在战斗开始时王耀放弃了， 他没办法一心二用，所以当他筋疲力尽地站在人形野兽尸体上宣告胜利时他已经忘了过去了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赢了，尽管没有任何依据能够证明倒地的人形野兽不会再一次站起来，着家伙已经连续十八次被杀死后重新爬起，但这一次杀死人形野兽后王耀心中忽然多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家伙已经死透了。 有个声音在心里这么跟他说。 人形野兽也没有再站起来。 终于结束了吗？ 王耀抹去脸上的血迹，双眼发直，他还没从激烈的战斗中缓过来。 和人形野兽的战斗比他预料的要困难， 下一刻。 梦境破碎，就像有巨人手持铁锤将世界砸碎，梦境破碎，整个世界碎裂成玻璃碎裂般状的不规则残片，白雾和王耀先前见到的巨大的宫殿也散布在了碎片之中，王耀再度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