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透心凉
萧老夫人正坐在前厅里和封雪儿一起喝茶话家常，萧珣兴冲冲的跑了进来，眉眼间的喜色丝毫都遮掩不住：“娘，大嫂，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六月的天，阳光热烈，萧珣又是一路跑了过来，额头上早就汗津津的。萧老夫人对丫鬟吩咐道：“快给珣儿端茶。”然后又对萧珣道：“什么事这么急，快坐下歇歇，慢慢说。” 萧珣倒是真渴了，他坐在下首，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大口大口的喝下，喝完，将茶盏放到了旁边的几上。便咧着嘴激动道：“娘，冬儿有喜了，孩儿要当爹爹了，您要有孙子了！” “弟妹有喜了？！”封雪腾地一下从坐位上站起来，喜不自胜：真好，这样娘就不会一直催她再生一个啦！ “娘，儿媳去看看弟妹。”封雪对萧老夫人道。 萧老夫人看着她点点头：“去吧去吧，就知道你在这儿呆不住。” 言语中却是没多少欣喜。封雪一怔，想到小冬和萧珣成亲时的事，心下叹息：哎，虽说爹在皇上面前为小冬求了旨意，娘却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娘，”封雪撒娇似的道：“儿媳去去就来。”转过身，封雪大步走出屋门，她的丫鬟紧随其后，匆匆跟着主子出去了。 出了门，封雪忍不住一再的摇头。这世道，为何偏生对女子这般苛刻？！ 小丫鬟见状如临大敌，忙紧张兮兮的问：“大少奶奶，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封雪转头看她，扑哧就笑了：“没有什么事，怎的跟了我两三年了还这样胆小。对了，你回我院里，去寻了止盈，让她把我娘亲前些年给的保胎方子送到二弟的院子去。” 小丫鬟点头：“是，大少奶奶。” 小丫鬟折身离去，封雪才露出脸上的落寞。 当初她嫁给萧觉时除却喜欢他以外。还因为他也宠她，听她的话。两人家里又同时将门，等到自己生下孩儿，若是提出同他一起上战场杀敌的话。他未必不会同意。 可不曾想，家里却有一位要求女子贞静贤德的婆婆。她多年的梦想只能在这深宅内院的汪洋里打了水漂… 前厅里，萧珣没有意识到萧夫人的不喜，他犹自说道：“娘，冬儿性子跳脱。您告诉儿子，女子孕期要注意哪些事，儿子回去好好看着她。” “你看得住她吗？”萧夫人冷声道：“三天两头就往外跑，没有一点为人儿媳该有的样子。” 萧珣面色微敛，忽的意识到自己娘亲对小冬的偏见自成亲之后，日渐加深。父亲在寿德殿上为小冬求得恩典，止住了外人的悠悠之口，却无法扶正娘亲这颗已然偏颇的心。 “娘，你还在为那件事怪罪小冬？” 萧老夫人冷着脸，对屋内的侍婢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侍婢垂首。纷纷退了出去。 “娘—” “珣儿，你且不必再说，你先听我说。”萧老夫人坐在上位，神情严肃：“这个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萧珣好似被人当头浇了一通冰水，身心透凉：“娘！冬儿怀的是我的孩子，是您的孙儿！” 萧老夫人神色冷静，像是早就料到萧珣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不慌不忙的品了口茶，听萧珣把话都说完，才抬眼看他慢慢道：“你确定她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为娘的孙儿？” 萧老夫人这些日子对小冬的冷眼相待，此时此刻的冷静心狠，无不代表着她相信那日凤栖在礼堂说的那些话。 对小冬怀疑的种子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逐渐茁壮成长。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生信条。萧老夫人一直对欧忍冬颇有意见。 从前对欧忍冬的喜爱宽容消失殆尽。若是欧忍冬嫁的不是她的儿子，或许萧老夫人还会同情她的遭遇，可是站在一个婆婆的立场，萧老夫人无法不介怀此事，即使小冬只是单纯的被凤栖困了月余，而未发生其他任何事。 “你们成亲。才不过一个多月。此时就诊出有了孩子，这孩子是不是你的，岂不是分明？” “娘，你！”萧珣脸色铁青：“成亲那日，我们的元帕、您不是看了？！” “你自小就喜欢忍冬，最易被她拿捏，被她骗了也未可知。”萧老夫人道。 “娘—”萧珣看着面前的萧老夫人，那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这不是他的娘亲。娘亲一向温和慈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那面容又异常清楚，的的确确是教导他长大的娘亲。 萧珣心口发堵，他不断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好不容易才止住对萧老夫发脾气的冲动。 萧老夫人则以为，是自己的话说服了萧珣，他是因为对欧忍冬起了疑心才会有这般脸色。 良久，屋内母子两人都没有说话。 萧珣渐渐恢复了冷静，他负手而立、眼睛直视着萧老夫人：“娘，我清楚小冬肚子里孕育的是我的儿子，这个孩子、儿子一定会留下。” 萧老夫人撇了萧珣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道：“我知道你们萧家的男儿都觉得自己顶天立地，觉得自己是大丈夫，胸怀大度。可是再大度，那也是别人的孩子，你能保证将来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你的选择吗？娘不是不让忍冬生你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不能要。让她掉了这胎，缓两年再生，娘不会催你们。” 萧老夫人深觉自己已是十分宽容，若是换了其他人家，这样的儿媳怕是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她接着道：“珣儿，听娘一句劝，别让忍冬把这个孩子生出来，让这根刺永远的扎在 你的心里。” 萧老夫人原是打了主意，对忍冬用药，让她一直无所出，她便可以以此为由，为珣儿再寻好人家的女儿，娶回家里做平妻。到时欧庄主夫妇早就回了云州，萧老将军也不好再干涉此事。 却没想到，欧忍冬竟然这么快就怀了孩子，不过若是孩子掉了，以后再有孕会更加不易。萧老夫人一时担心之后，便果断的做了决定。不管这孩子是不是珣儿的，她都不会让一个不洁的女人生他们萧家的孩子。况且，她对忍冬已经足够仁慈了，换了其他人家，是断不会让不洁的女子进家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