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埃及陆军
阿尔瓦拉宫最深处的一扇大门，装饰简朴。伊斯梅尔正在门外焦急的等候着。 忽的，穿着土耳其式服装的赛义德推门而出。他的脸上阴晴不定，好像是在难过，又好像是在愤怒。 “都退下吧。”他说。 周围太监和女奴，明白了赛义德的意思，片刻间，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怎么样了？”伊斯梅尔上前一步问道。 “情况很糟，我为讨他欢喜，换上老气的土耳其式服装，你看看这上衣，你看看这短裤！可是，他却把我当成阿巴斯！” 赛义德声音高亢，“如果我穿着巴黎定制的西装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祖父真是糊涂到极点了——可是，他是怎么把你当阿巴斯的？我的意思是，他是怎么表现的？”伊斯梅尔追问道。 “他说:小阿巴斯，我对不起你的父亲，对不起你，我只能把埃及留给你作为补偿了。” 赛义德不情不愿的念出这段话，仿佛提到阿巴斯的名字，就能使他不悦到极点。 伊斯梅尔沉默了片刻，手紧紧的握着，好一会，才略带哭腔的颤抖着说出话来: “昨天，医生将体检报告送来，上面写着，我的父亲只剩五十三公斤重了。” “天哪！他以前是多么胖的一个人。”赛义德忽的哽咽的说。 两人没有明示，但心里已经知道，阿里帕夏和易卜拉欣帕夏，两位埃及的掌舵人，就要去了。 其中，阿里帕夏支持阿巴斯继位。易卜拉欣帕夏表面上没有决定，私下里支持伊斯梅尔继位。 可他们两位，偏偏现在一个疯一个病，掌握不了大局。 “我们得自己争取。”伊斯梅尔咬着牙，低声说道。 赛义德盯着伊斯梅尔看了一会，发现他如此镇定自若，刚才那副悲伤的模样，完全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一股决绝。 看来，伊斯梅尔不是在开玩笑！ “小心点。” 赛义德左右张望着，他害怕在宫殿的某处拐角，老阉宦正拎着阿巴斯的钱袋，贴着墙，偷听两人的谈话。 确定周围无人后，他才向伊斯梅尔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作为海军指挥官，你完全可以.....”伊斯梅尔向赛义德暗示道。 是的，赛义德帕夏，在法国接受过海军教育，现在统领着埃及海军。而现在埃及海军，拥有整整12艘风帆战列舰，是仅次于英、俄、法的全球第四大海军。 就连传统上的海军强国，荷兰和西班牙，海军实力在现在也不如埃及。 人员配备上，埃及海军则有一万五千人，只要把他们武装起来，足以发动一场军事政变。 “不可能的！”赛义德打断道，他紧紧的盯着伊斯梅尔，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侄子为何如此狂妄，“我可不是法蒂赫，学不会旱地行走的本领。” “陆军也会支持我们的，父亲可在军队中一呼百应。”伊斯梅尔继续鼓动道。 就像后来一样，中东国家的陆军总是习惯性的反对保守派，因此，他们站在阿巴斯的对立面，簇拥在支持军队现代化的易卜拉欣帕夏周围。 赛义德也知道这一点，但赛义德无法确定，陆军是否真会看在易卜拉欣的面子上，站到伊斯梅尔这一边。 “我豁出去了——”赛义德决定道，“只要你能说服苏莱曼帕夏，就可以发动政变，不过，我可要提醒一下，你宣传废除征兵制的事情，可触怒了他！” ........ 尼罗河西岸，伊斯梅尔正站在岩石上，向远处眺望着的。 占据他视野的，首先是漫无边际的荒漠与翻滚着流动的尼罗河，之后是巍峨的金字塔与孤独的狮身人面像，最后便是演习中的埃及陆军，衬托之下，如蚂蚁行军般。 “拿破仑经过此地时，也会感叹他的军团，竟如此渺小吧！” 伊斯梅尔感叹道，他背着双手，意气风发。在身后跟着的，除了一众护卫的马穆鲁克，还有位陆军部派出的军官，专门负责陪同伊斯梅尔。 那陆军军官看上去，约二十岁左右，和伊斯梅尔差不多，但看向他的肩章，就知道，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是个受人尊敬的上校了。 “王子殿下，让我介绍一下埃及陆军吧。” 年轻军官用一口流利法语，一听便知道，又是哪路被派去巴黎留学的权贵子弟。 伊斯梅尔点了点头，示意那军官继续说下去。 “按照《伦敦条约》规定，我们的陆军被限制在一万八千人。 不过，那只是用来哄骗奥斯曼苏丹的权宜之计而已，易卜拉欣帕夏根本没有想遵守过这个条约，毕竟，只有一支强大的陆军，才能保卫埃及不被入侵。 在奥斯曼朝廷派来密探的检查下，我们不得不一次次的缩减部队，时至今日，埃及陆军只剩下五万人左右。 不过这一点不要紧，我们的军队模仿法国建立了征兵制，士兵在服役两年后退伍，而作为军队核心的军官，则永久的保留在军队中的服役。 在战时，我们将以军官为骨干，复原退伍的士兵回到军队中，组织新的团 至于军火，就更不用发愁。自从《伦敦条约》签订后，所有被裁撤士兵的武器，都重新回到军火库内。 军工厂也在夜以继日的生产步枪和大炮，储存到仓库中备用。 因此，如果奥斯曼朝廷或是英国佬，试图入侵埃及，在短时间内，我们就能重新组织一支拥有十万士兵的军队。” 那军官挺着胸膛，十分自豪的叙述着，倒是让伊斯梅尔立即听明白了，埃及陆军的意思。 他们是在邀功，在刻意表现，埃及陆军被奥斯曼朝廷敌视的情况下，仍秘密保持强大的力量。 他们也是在威胁，如果伊斯梅尔取消征兵制，改为长时间服役的职业兵制，就很难通过复员退伍老兵，建立一支能瞒过奥斯曼密探的后备力量。 到时候，靠人数被条约限制的常备军，根本就不可能对抗奥斯曼的大军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