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山君
咯咯咯，鸡鸣声中玄空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伸了伸蜷缩了一夜的身体，想着睡前李清宝的话心中感觉很负责，过了很久他忍不住再次呼唤李清宝。 “道兄，你醒了吗？” “嗯，小道士，道爷不用睡觉的，不是跟你说了吗？” 玄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嘴张开想说点什么，但是还是停住了。李清宝没有继续说话，安静的等着玄空。 玄空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安静的看着趴在床脚的小狐狸，李清宝也没有追问。窗外的天色微微的发光，隐约有人克制的交谈，在乡下，现在就是出门劳作的时间了。 房外的院子里，周其民坐在树下磨着刀，一夜没睡。昨晚他在巡街时发现了躺在房檐下的玄空，便把他引回了家。 他不是这个村子的人，留驻在这里的原因一般是公务，一半是私事，所以家里除了他也没别人。 将玄空带回家安置在自己房间里，就跑到院子里磨刀了，习武虽然说门槛不高，但多少也算是褪凡的大道。 他练了十几年武，一身血气充沛如骄阳烈火，虽说不能像深山那些修士们一样辟谷食露，但是个把月不睡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身体随时可以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 毕竟，就算在州郡里，比周其民强的也不过一掌之数，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可能早就升迁到郡府当总捕，又或者入伍从军，以他的能力怎么也能混个千户当当，若不是那年那晚。 回忆到哪里，手上的刀磨得更快了，腰间挎着一把泛旧的长刀，片刻不离地悬着。 快了，只要和那个小道长说好。周其民这样想着，眼睛亮的如同天边仍旧悬挂的太白星。 “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李清宝灵识关注着周其民，不由自主地感慨道。玄空没有多问，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昨晚的问题 “道兄，会死吗？” “可能会吧，小道士。” 李清宝的回答没有改变，平静的像窗外铁青的天空。 “你想好了吗？小道士” 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乖巧的坐在玄空手侧，两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玄空。玄空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起身穿衣服。 “要去哪？”李清宝抱着剑问道。 “去找一下三姐。” 玄空穿好衣服抱着小狐狸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周其民进了屋，眼神凌冽如同有质感的刀剑。 “啧，是块练剑的好材料，可惜学了刀。”李清宝有些惋惜的评价道。 周其民神色庄重，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身侧那把旧刀，单膝点地，对着小道士开口 “请道长救这一村百姓。” ....... 村外，风不停歇的吹着，幽暗的林间，一对腥黄的眼睛左右徘徊着，天色变亮了，眼睛的主人身影也变得明显了，是一只左右徘徊着的大白虎。它的身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虎口里还时不时地有血液涌出来。 但是这只老虎就算看起来很虚弱，可依旧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凶狠，这种凶厉没有因为伤势有丝毫的减弱，眼神反而更加的暴虐。 它在林间左右徘徊着，虎掌每一下都用力拍打着地面，鼻子里呼出的气息点到地上都会留下一道印记，很明显，它需要血食，但是村子四周篱笆上淡淡的绯红让它克制住想要冲进去刨杀的欲望，这样的克制让它更加的暴躁了。 “逢山君，你伤的很重啊。”林间的雾气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老虎斜过头，双眸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杀戮，残暴，血腥，贪婪。看着这双眼睛，就能看到世间一切最残忍的恶意，就像是置身于最血腥的屠宰场被血液包围。 但是女人没有任何反应，浓雾散去，她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素白的身影庄重而魅惑。 “白牡丹，你是真的不怕死吗？你以为现在这样我就杀不了你了？在那里面你和那个该死的武夫能挡的住我，现在呢？” 逢山君的声音很奇怪的是个柔媚的女声，被称作白牡丹的女人面容肃静，清冷若仙子，但一双桃花眼凭添了几分魅惑，她对于逢山君的威胁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的担忧少了很多。 “你这个眼神是怎么回事？果然，当初就不该把你和那个该死的武夫放过！”逢山君愤怒的吼叫着，声音震彻六合，带着不可阻挡的风吹向白牡丹，周围的树叶哗哗的晃动摇落着，稍显单薄的树木被刮倒。 狂风吹向白牡丹，但只有微风的力度，仅能吹起她的衣袂。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逢山君，这让这只母老虎更加狂暴了。 逢山君大声嘶吼着：“你知道我去那个武夫家里的时候，那个老头多兴奋吗？他当天晚上就跑到我房间里，被我吸了阳元还觉得占便宜了。” “还有那个武夫，叫什么来着，周其民？哈哈哈哈，白牡丹，你找了他三百年，甘心在他院子里当一朵牡丹，把他的人生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结果他也爱上我了，心里什么感觉？” “啧啧，那天晚上是我吃的最开心的一次，那个武夫哭着跪在地上求我不要吃他meimei，然后看着我把他那个好色老子和自以为是的老娘吃了还听话的叫好。哈哈哈哈，然后被我按倒，让他meimei离开，他以为我真会放了那个女孩儿？哈哈哈哈，我就是为了那个女孩儿来的。当时他的眼神真棒，就算吃饱了，也忍不住想要来点饭后甜点。” “白牡丹，谢谢你啊，帮我找到这么好的一顿大餐，你说要保护他，结果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家老小被我当着他的面吃掉，你说，他会不会恨你了？” 逢山君的话不停歇的传动出来，白牡丹的脸色依旧平静，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的眼神才变了一下，但是很快收敛好情绪，看着精神逐渐亢奋的逢山君，没有多说话，转身离去。 逢山君非常失望，如果这朵白牡丹被激怒了，对她出手，那么剩下的那个反手就用的上了，虽然会更虚弱，但是吞了这朵已近成仙的白牡丹，她的伤势绝对会复原，甚至比之前更好，就有挣脱这片牢笼的可能了。 “可惜了。”看着消失在森林里的白色影子，逢山君冷静地叹了一口气，不过看着面前村子里日渐黯淡的红光，逢山君趴了下来，舔舐着前肢的毛皮，安静的等待着。 优秀的猎人，永远也不缺乏等待的耐心。 ....... “啊？”玄空看着面前郑重地周其民，愣了一下，不过转过头就想答应。这是昨晚和李清宝聊完之后想了一夜的结果。 在昨晚，李清宝说了一下这个村子，村口的篱笆都是道家高人的经文，蕴含着辟邪诛妖的伟力，应该是保护这个村庄的村民不受外面那只大老虎侵害的主要原因。 “风从虎，那天那团黑风气势强到让人心惊，黑风里裹挟着的伥鬼，就算白天也能显现十几个，足以想见那只老虎精修为有多不俗。村口那些镇邪法文，虽然一看就是出自大修士之手，但是时日太久了，其中的法力一天天的衰减，过不了多久，那只老虎可能就要闯进来了。这个周其民虽然一身武艺已然通神，一般修士都拿他不住，但没了村口法阵的庇护，他是顶不住那只大老虎的。” “所以，快点逃吧。” “你想救他们？为什么？” “龟龟，就是想救？那个老和尚教你的？你是个道士啊，听个和尚的话干嘛？心意难平？” “行吧，别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了，办法还是有的，你去找那只老虎，把它杀了不就好了？道爷怎么也算是个元婴快婴变的剑修，打这只大老虎，还是有点把握的。不过你也别先高兴太早，我现在就是个元神，透过你能施展的法力可能不够，也有可能被那只老虎反杀了。” “对，就是反杀，会死的。” “道长？道长？”周其民的话将玄空从回忆里拉回，他看着周其民，坚定的点了点头，没等周其民继续说话，就抱着小狐狸走了出去，。 周其民有些奇怪，但是看到玄空最开始明显是同意的动作，松了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摸着那把旧刀，心中忽然畅快了许多，他看着悬空离开的方向，是三姐的豆腐摊，正好，在做那件事儿之前，他也要去一趟那里。 周其民摸了摸腰间挂着的花囊，大步追着已经出门的玄空。 这边，李清宝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到那儿去？” 玄空摸了摸怀里有些不安的小狐狸的头，轻声安抚着，过了一会儿才回到：“昨天走的时候，小狐狸一直在看着那位三姐，这只小狐狸很有灵性，想来那个三姐应该是个不错的归宿。我想把它放那放一会儿，如果活着的话我再回来接它，如果运气不好，也算个不错的归宿。而且...” 玄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接着说道：“那家的豆腐脑很好吃，我想再去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