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比他爹强
高宇顺来看王德化，关于以后的内宫，两个人有一段对话。 王德化认为以后内监的天下就是卢九德的了，“老高，这卢九德要是当了司礼监总管肯定会找咱家麻烦的。” 虽然王德化担任御马监总管、龙骧卫指挥使，还掌管着东厂，但他知道这些权力是皇帝给的，皇帝一句话可以给你，一句话也能收回去，再说皇帝都换人了，到那个时候，卢九德还不随意的拿捏他？ 高宇顺说道：“我看他当不了。” 王德化纳闷，“怎么会呢？他是东宫的人，难道新皇帝会不用他？不用他用谁呢？” “说不清楚，好像方正化现在挺红火。” “方正化？怎么会呢？他不就是咱们司礼监的一个随堂吗？”，王德化不以为然的说道，按照资历，方正化排在老后面了，平时，这个方正化不显山不显水的，再说他依仗谁呢？ “你知道方正化的靠山是谁吗？”，高宇顺问道。 “谁？” “新来的王爷，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找上了王爷这个靠山，听说这家伙跟着王爷一起打回来的。” “要说因为这，王爷照顾方正化倒有可能，他当首领太监，根本不可能，王爷？王爷还能管的了皇帝？” “你可不知道，皇上拜了王爷亚父，你说王爷管的了、管不了内官的事儿？” 王德化诧异，“挖槽！有这种事儿？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这个王爷厉害了！他是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没有人知道，你看着吧，朝里什么事儿，以后都是这个王爷说了算了。” “不会吧？”，王德化有点不相信，皇家有规定，王爷不得干预朝政，平时离开封地都要请示，等京城稳定了，这王爷还不要回封地呀。 “一定会！我听说内阁、六部的官员都是王爷推举的，王爷说什么，太后和皇帝都答应。最关键的是好像王爷也不喜欢咱们这种人，下午朝会，王爷一句话，王廉、卢九德都被赶了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怎么回事儿？难道皇上就同意？” “当然是真的！下午晚朝好像要研究怎么对付李自成，王廉、卢九德等人在武英殿伺候，还没有开始，王爷便令王廉、卢九德等人回避，他们动作慢了点，惹怒了太后，王爷身边有一员大将，被封了忠勇公，这公爷当场就将几个人轰了出去，还派锦衣卫在门口站岗，王爷吩咐了，有敢靠近者重打二十军棍。” “有这等事儿？” “当然了，你说卢九德他能起来吗？” “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是那么回事儿，嗨！方正化这小子到是运气不错要狂起来了。” “所有呀，以后咱们要和方正化走近点呀！毕竟方正化是咱司礼监的老人，看看再说吧，即使方正化当不了提督太监，肯定也是内宫的红人，地位恐怕要在咱们之上。” 王德化点头，“，高爷说的对，这方正化呢？这两天在干什么？咱们没有听到一点他的消息？” 高宇顺说道：“去监军山海关的人马了。” “高起潜不是在那里吗？” 高宇顺看了王德化一眼，“我看老高要倒霉，先帝曾交代他立刻去山海关督军，这小子怕死，在京城呆了好长的时间才去。” “真的？我咋不知道？东厂这些小子，难道就没有发现？” “发现肯定是发现了，说不定早就告诉咱师傅了，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既然老高在山海关督军，何必还派方正化再去呢？你想想这其中的道理，是不是高起潜要倒霉了。” 王德化愕然，“高爷，你说的还真对。” “所以呀，咱这些人以后要老实点，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师父不在了，惹事儿谁也管不了你。” …… 看到朱慈烺和雷鸣过来了，王德化一缕风的跑过去跪下了，“奴才王德化参拜皇上，参拜王爷！” 朱慈烺皇帝的派头十足，看都不认真看王德化一眼，“起来吧！” 雷鸣看着王德化，觉得王德化的身体不错，不像其它的太监那样一天到晚的弓着腰，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 历史记载，张缙彦打开正阳门跪迎刘宗敏后，一时九门具开，第二天王德化迎接李自成从德胜门入城。 雷鸣觉得像王德化这种行为也不算背叛，毕竟皇帝都死了，没有人能抵抗住李自成的农民军，城破了，大家打开城门也是为了避免被农民军追责。 这一路过来，雷鸣发现安定门、德胜门一线守城的内宦特别的多，便知道这些人有可能就是龙骧卫的内兵。 老驸马冉兴让带着几个官员从城楼里跑了出来，“臣恭迎皇上！” 朱慈烺见冉兴让要磕头，一把托住了，“老驸马辛苦了。” 冉兴让笑道：“这都是臣等应该的做的！皇上，城头上鱼龙混杂，您怎么到城上来的？” 朱慈烺说道：“老驸马多虑了，有王爷在身边，朕很安全。” 冉兴让点头，“皇上还是保重点好。” 冉兴让怎么被称老驸马呢？他是何人？ 不是别人，朱慈烺的老爷爷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女婿，朱慈烺该叫冉兴让老姑夫。 不过皇家可不按民间的规矩来，说的更清楚点，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万历皇帝朱翊钧有很多的老婆，最钟爱的便是郑贵妃，郑贵妃共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的一个儿子夭折，唯一成人的儿子便是被李自成杀了和鹿炖一锅吃了的福王朱常洵，两个女儿分别是寿宁公主和永宁公主。 当然，福王被李自成炖着吃了仅仅是传说，仅仅流传在《荡寇志》等野史中，另有一种说法是56岁的福王朱常洵和吕维祺一样被杀了，当时府里的两承奉伏尸大哭，请求用桐棺为福王收尸，李自成“义而许之”。随后，两承奉在福王棺旁自杀。 关于哪一个是真的，不好说。 奉命祭告太庙送李建泰出征的是五公主瑞安公主的驸马万煒，此时掌管宗人府，七公主的驸马便是这位冉兴让，这是目前还活着的两个前朝老驸马。 看过清宫电视剧的人都非常的憎恶上边的容嬷嬷，那个老处女变态，坏的让人牙痒痒，其实，女真还真是一个开化晚的少数民族，虽然坐了天下，但一举一动都是仿照明朝来的，一点创新也没有，就连内宫制度，亲情管理也完全照搬明朝，容嬷嬷的那一套其实学自明朝，估计女真人坐天下了，很多的宫女改庭换面又伺候起新主子了，把这套陋规传下去了。 万历皇帝是明朝奇葩皇帝之一，三十年不上朝，有人猜测，万历皇帝之所以不上朝，是因为他整日流连后宫，纵情声色。 郑贵妃宠冠后宫，她生的子女自然受到万历皇帝的偏爱。 自古以来便有一句俗话叫“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说的是在一个家庭中，皇家更看重长子，因为太子是将来的接班人，而普通百姓却更娇惯小儿子。寿宁公主是郑贵妃的小女儿，万历皇帝极其偏爱她，按理说她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可是事实上这位公主却过得极为悲惨。 当然，寿宁公主不是最悲惨的，最悲惨的是寿宁公主的胞妹永宁公主了，据说永宁公主的驸马叫梁邦瑞，患有痨病，成婚当天，梁邦瑞没有给嬷嬷上供，嬷嬷便不让梁邦瑞入洞房。 明朝皇室的家规甚多，其中有这么一条:公主下嫁后，必须派一位老女官全权管理公主的大小事务。名义上已经出嫁的公主，实际上只在公主府里度过大婚的一夜，便要搬回后宫专设的殿宇居住，空荡荡的公主府里便只住着驸马一人，如果公主与驸马要见面谈情的话，驸马必须赶进宫去与公主见面。然而，一辈子没有享受男欢女爱的处女老女官最看不惯公主与驸马之间的卿卿我我的场面了，必然百般刁难，如果驸马不拿出真金白银交上过路费，根本就见不到公主。 身为富家子弟的梁邦瑞不识趣，老是不自觉，一点表示也没有，惹的老女官很不高兴，过两天就找来的几个太监将梁邦瑞打一顿，梁邦瑞的身体本来有病，加上老女官的百般刁难，不到两个月便死了，害的永宁公主一辈子不知道男人是什么滋味，守寡十年后，郁郁而终，到死都是处女。 皇家选女婿，各方面条件要求很严，长相当然是无可挑剔的，寿宁公主与驸马冉兴让根本谈不上两情相悦，他们成亲的第一天，便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不过，公主与驸马女的漂亮，男的俊俏，小夫妻很快便从新婚阶段跨入到热恋阶段，甜蜜不已。 冉兴让初婚，心情不错，也不在乎银子，给梁嬷嬷说几句好话哄她，只要能见到他的公主小妻子就行了，时间一长，他就有些烦躁了，娘滴！到底谁是主子？次次交过路费，一次不上供就见不到公主，冉兴让不乐意了。 有一天，寿宁公主想驸马冉兴让了，便让人宣召驸马进宫，冉兴让到的时候，没像往常一样看到拦在门边的梁嬷嬷，只听见梁嬷嬷与一帮太监宫女在门房饮酒赌钱的声音，冉兴让觉得不好打扰梁嬷嬷的兴致，就悄悄的进了公主的大殿。 可是，正当他与公主谈情说爱，你侬我侬的时候，梁嬷嬷却突然带着人闯了进来，原因竟是冉兴让没得到她的许可，没给“过路费”。梁嬷嬷是老宫女，本就看不惯年轻男女亲密的样子，再加上冉兴让没给钱，火冒三丈，当时就破口大骂两个小年轻不知廉耻。 第二天，寿宁公主与驸马冉兴让双双进宫见贵妃告状，谁知梁嬷嬷先一步告了状，说公主出嫁以后就轻薄不庄重了，郑贵妃偏听偏信根本不肯见寿宁公主，而冉兴让准备找皇帝告状，却被一群太监拖去毒打了一顿！ 后来，冉兴让多次上诉，朱翊钧也相信梁嬷嬷的话，令冉兴让夺官反省，梁嬷嬷和那群宦官却没有一个人受到的惩罚。 你说冉兴让这辈子活的多没有意思。 其实，万驸马过的还不如冉兴让，好赖冉兴让和寿宁公主很恩爱，老万不仅受到老女官的刁难，公主却不怎么喜欢他，老万不仅受到老女官的刁难，还经常受到公主的殴打，悲惨的要命。 可以说，明朝的驸马都不幸福，在别人看来，驸马爷威风凛凛，其实鞋穿在自己的脚上，谁难受谁知道。 杨镇的伯伯杨春元是一个孝子，老爸生病了就回到固安老家照顾老爸，半年不回北京，惹恼了荣昌大公主，大公主差点将杨春元打死，奶奶的！你还是不是我男人？该交的公粮都敢不交了。 是不是这些驸马都尉很倒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绝对是，男人有三怕，当驸马的全占了。 当然，情况也有例外，乐安公主和巩永固成婚后就不住在皇宫里，而是和巩永固住在公主府里，皇家派去的老女官也想学学别人捞点实惠，却被巩永固狠狠的揍了一顿，她找来一大帮子内官想报复巩永固，奈何巩永固身手不一般，没有收拾了巩永固，反而又被巩永固收拾了一顿，太监和老女官找到朱由检告状，朱由检虽然将祖制看的非常的重要，但也不墨守成规，你娘！公主是朕的亲meimei，驸马是朕的大舅哥，你们这帮**才敢欺负主子，不能饶了，直接令王承恩将老女官处死了。 巩永固过得潇洒自在，其它的几个老驸马就想学学巩永固，可是已经受欺负惯了，没有那个胆量。 “怎么样？没有出什么问题吧？”，雷鸣问道。 冉兴让前一段时间刚刚出了一趟公差，洛阳城被农民军攻破，福王朱常洵被李自成杀了吃了，朱常洵的世子朱由崧在李自成攻打洛阳前逃了出去，度过黄河，流浪在怀庆府一带。 李自成杀了福王，又放火烧王宫，大火三日不灭，消息传到北京，崇祯皇帝辍朝三日，令河南府改葬福王，并派老驸马冉兴让去慰问流浪中的朱由崧，冉兴让刚刚回到北京，李自成便打过来了。 雷鸣推举巩永固担任京城卫戍总督负责守城事宜，并下令内官接受官员的节制，内官敢不听从调遣，官员可当场予以处置，但实际的情况是官员根本没有胆子处置内官，如果内官捣乱不听指挥，官员也只能去报告巩永固。 巩永固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便找到冉兴让，由冉兴让负责镇守德胜门一带，毕竟冉兴让是老驸马，镇得住王德化。 冉兴让知道雷鸣问的是什么，答道：“这帮小兔崽子还很听话，也尽心。” 其实，王德化已经三十多岁了，冉兴让五十多岁，说他是小兔崽子，他就的听着。 当然，说都听的出来，冉兴人说的话里也包含了对内宦的不瞒。 想一想就知道，当年殴打冉兴让的人就是太监。 “嗯！很好！” 雷鸣再次强调：“如果有那个敢不听从调遣，或者有二心，老驸马可直接将他斩首、就地正法。” 王德化听到雷鸣说的话魂儿差点吓飞，娘哎！还真的是高宇顺说的那样，这王爷对内官成见大了去了，还好，老高提前来说了朝中的情况，这两天他规规矩矩的。 冉兴让内心十分高兴，“王爷放心，有本驸马在，没有谁敢放肆。” 雷鸣不过是为了敲打一下王德化而已，见王德化规规矩矩的听着，不敢有一丝的不瞒，也就不说什么了。 冉兴让却对雷鸣的做派感到诧异，这大明朝的王爷一般都很老实，恭恭敬敬的呆在封地中，这个王爷却非常的另类，不仅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封地里，竟然还带兵。 不过，冉兴让也知道要不是雷鸣带着兵马打过来赶跑了农民军，北京就完了，心中对雷鸣还是非常的佩服的。 另外，巩永固担任京畿卫戍总督是雷鸣这个王爷推荐的，也让冉兴让感到了不一样。虽然他们这些皇亲国戚地位崇高，平常却没有什么差事，雷鸣在早朝上推举巩永固和刘文炳时说的话让冉兴让听了舒服，他虽然不想当什么官儿，掌什么权，但雷鸣说的话里包含着对亲情的看重，自然觉得亲近。 “皇上，城上不安全，还是回宫吧！”，冉兴让对朱慈烺说道。 朱慈烺笑了一下，“老驸马莫要担心，有叔王保驾，还有忠勇公跟着，谁敢把朕怎么样？朕安全的呢。” 冉兴让早就看到了跟在朱慈烺身后的周刚。 洪武元年，朱元璋规定，在朔望朝见、侍班、谢恩、见辞时，以及外放的官员每日清晨上堂时，须穿着公服，以乌纱帽、圆领衫、束带为定制，一至四品服绯服袍，五至七品服青袍，八至九品服绿袍。 由于一至四品较高职级官员的服色都是绯色，不便于区分，为了体现出这部分人的等级地位差别，又规定在公服上织以大小不同的花纹图样，一品，大独科花，径五寸；二品，小独科花，径三寸；三品，散答花，无枝叶，径二寸；四品、五品，小碎杂纹，径一寸五分；六品、七品，小杂花，径一寸；八品以下，无纹。公、侯、驸马、伯的服色花样与一品官相同，不同的是公、候、驸马、伯的常服在胸背处增加动物纹样，绣麒麟、白泽。 冉兴让看到朱慈烺身后持枪站立的和自己穿着一样的周刚有点面生，不知道是何人，有点诧异，经朱慈烺一说，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跟着王爷来勤王立下战功的忠勇公，不禁肃然起敬，“忠勇公辛苦了。” 周刚现在是当朝第一公，担任锦衣卫都指挥使，算是朱慈烺这个小皇帝的第一侍卫，他不懂历史，却也知道皇帝老婆多，孩子自然也多，面前的这个人被称为老驸马一定是过去的老皇帝的女婿，便很客气的回答道：“老驸马辛苦！” 跟在冉兴让身后出来迎接的是一帮新派来守城的年轻和级别低的官员，其中有工部主事赵士锦、给事中高翔汉，翰林院庶吉士傅学禹、王子超、白允谦、张瑞、姚文然、大理寺评事周兰、检讨张之奇，为首的是通政司右参议宋学显，除了赵士锦外，其它的人的级别都是七级，没有资格参加早朝，都没有见过雷鸣和周刚。 雷鸣还罢了，毕竟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人当王爷并不稀奇，周刚就不同了，看年纪也就二十多岁，却成了当朝第一公，着实令这伙人羡慕不已，不由的大家都盯着周刚，那眼神里全都是羡慕。 唉！人不能和人比呀，比起来满脸都是泪呀！ 雷鸣觉得朱慈烺从安定门走到德胜门也走了差不多了，都好几里路了，他不陪着不好，陪着很耽误事儿，毕竟李自成的兵马快过来了，查看李自成怎么布兵，针对性的确定战术才是第一位的，便对朱慈烺说道：“皇上该回去了。” 朱慈烺也知道该回去了，再呆在城上，影响雷鸣调度指挥，看到众官员都看着周刚，便猜到了众人的心思，便说道：“史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家尽心守城，有功绩者，朕不吝封赏！” 众人听到朱慈烺说的话明显兴奋。 “臣等定尽心尽力！” “请皇上放心，我等一定努力杀敌！” …… 雷鸣知道，原史，李自成进京后，这些人很多摇身一变成了大顺朝的官员，不过，都是情势所迫而已，你不答应，李自成饶不了他们。 但雷鸣再次感到朱慈烺比朱由检强，别的不说，这煽情的本事，朱由检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