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心向学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过完了新年，新的学期又开始了。

    大同再一次坐上那辆破旧的班车，进了县城。这次进城，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些期待和快感。

    时间已经去到了二月份下旬，还有三个多月就要中考了。老师们的所有希望，都落到了大同一个人的身上。然而，大同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些雄心壮志。青春期的冲动，繁重的学习任务，窘困的家庭境况，都让他心不在焉，很难将精力投入到学习中来。模拟考试的时候，他考砸了，尤其是数学，只考了七十多分。

    张老师很是紧张，找他谈了好多次。其实，老师也没有怎么骂他，更多的都是在安慰他，鼓励他。但是，也许是因为家中的贫困，前途的渺茫，大同看不到一丝的希望，渐渐地，他的心里，竟然萌生了不想读书的念头。穷人家的孩子，或许都有过那样的想法吧？

    心里没有了希望和动力，人自然也就散漫了。心里想的东西太多，大同晚上常常难以入眠，这让他更加的疲惫。于是，大同早上早读的时候，常常迟到，上课也经常忍不住打瞌睡。

    这天上午的语文课，大同觉得甚是无聊，眼皮也越来越重，强忍了几分钟后，终于还是扛不住睡了过去。

    突然，迷糊之中，大同感觉有人用什么东西戳了自己几下。他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当目光看向走廊那边窗户的时候，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巡班的张老师就站在窗外，眼睛带着怒火，直直地瞪着大同。

    张老师把大同叫了出来。刚走出教室的门口，张老师就跑到教室里的讲台处，拿了桌面上的木戒尺，又匆匆地走出到教室走廊。走到大同身边的时候，张老师挥起手中的戒尺，“啪啪”在大同的大腿上抽打了十几下。

    “你想怎样？我就问你还想怎么样？”张老师严厉地呵斥道。

    大同咬着牙，没有做声。见到大同没有反应，张老师更是怒火，“啪啪”的又用戒尺在大同的臀部打了几下。

    语文老师见状，也走了过来。“好了好了，张主任，大同可能就是太眼困了，平时也很听话的。”说完，语文老师将张老师手中的戒尺拿走，回了教室。

    “大同，你到我办公室来！”张老师生气地说道。

    大同默不作声，跟着张老师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看到情况不对劲，也纷纷离开了。

    “大同，你跟我说，你想怎样？”

    大同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把你拉到县城里，免了你的学费，伙食费都给你免掉了，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张老师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不经心地翻了几下，然后又将书卷起来，重重地摔在桌面上。“你看你现在的成绩，下滑成什么样子了？就你这样，还能上得了一中吗？你还要不要读书了？”

    大同的嘴角动了几下，貌似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有说。

    “大同，你要知足啊，你要知道感恩啊，我不是理所当然就要对你好的，你看到我对其他人有那么好的吗？你看到有谁读书可以不交学费，可以不用交伙食费的吗？”

    大同低下了头，眼睛一直盯着那张被风吹到地上的纸张。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张老师的语调平缓了许多。“如果你是不想读了，你现在就回去吧，回到那山疙瘩里面去，省得我浪费那么多的心血，最后还要被校长和其他老师说长说短。”

    大同很要强，听张老师这么一说，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站住！”张老师跟了出来。“你可要想清楚了，走了，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我怎样？老师，你说我怎样了？我还能怎样呢？”大同已经绷不住心中的怨气，大声地吼了起来：“老师，你跟我说，你告诉我要怎样？我本来就是一个要完蛋的人了，我读不读书，读得好不好又能怎样？我考上了一中又可以怎样？我一样还是从前那样，除了给学校挣得那么一点点荣誉，对我而言，一点用都没有……”大同的咆哮，引来了不少同学和老师的围观。

    张老师似乎也理解了大同心中的无奈，也不再大声地说话了。他把大同叫回了办公室，让他坐在沙发上。

    “前几日陈龙校长跟我通了电话，说了你家的情况，还问你在这里怎么样了……”大同听到张老师这么一说，感觉鼻子直发酸。

    “我知道你想些什么，但是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读书，把书读好了，将来才能有所出息，才能改变家里的境况。就算你现在出去外面的世界，又能做什么呢？进厂？做散工？这有意义吗？这能改变家里的命运吗？……”

    张老师苦口婆心地跟大同讲了很多，大同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大同这孩子，表面看起来很倔强，但是内心又是十分的脆弱。哪怕只是一点的温柔以待，都能让他感动不已。

    其实，人之所以不快乐，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心中的郁闷无处诉说。跟张老师吵了这么一架，大同的内心也舒畅了许多。中午的时候，他没有吃饭，回到了宿舍躺在床铺上一阵子就睡着了。也许，他真的很累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