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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

    热爱音乐的男生,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吉他,星星满天眨眼的夜晚,拎到楼顶上,弹自己的心声,唱给藏在心里的那个人听,他们说,热爱音乐的人才懂生活,追求音乐,是毕生的理想。

    为了安心搞音乐,戴立兵从宿舍里搬了出来,在紧邻学院的后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租了一间房间,位置非常好,整座房屋背靠山体,门前走出去,是一块广阔的空地。

    从学院过去,要走二十多分钟的弯路,天黑了连一盏路灯都没有,淋过雨的村子里,雾气蒙蒙,拐进村口里,沿着一条铺着青石板的羊肠小道,走到头就到了,鞋底粘满泥水。

    我说戴立兵:你真厉害,世外桃源啊,怎么找到的?

    戴立兵说:好地方吧,弹断弦,吼破喉咙都没人管,老乡毕业走了,钥匙接我手里续了下来。

    我说:谁管?救护车连村口都进不来。

    房东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古稀之年,走路蹒跚,见房前来了两个陌生人,过来看了看,笑了笑,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戴立兵说:房东儿子住在村前新盖的房子里,老人守老房,耳朵聋的厉害,见人只笑不说话,宿舍里几个人经常过来玩,他都认识了,也都认识他了,他不认识你们两个,这位怎么称呼?我也不认识。

    村里的石板路太滑了,我们俩手牵手来的:马小会。

    戴立兵:你们先到屋里坐吧,有电脑,我去村口商店里给文涛打个电话,让他带些吃的和啤酒过来。

    走进屋里,挺宽敞,看样子,还要管饭。

    天快黑时,戴立兵的女朋友也过来了,叫丁水娟,法律系的,春暖桃花开时,和几个同学来后山里绘画写生,胳膊不小心让茅草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流了不少的血,丁水娟把扎头绳子取了下来,绑紧衣袖,披头散发的跑到村里,走近一户人家门前,一位老爷爷站在那里,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过去讨点清水洗洗。

    老爷子耳背,听不见她说什么,丁水娟挥着胳膊,连比带画的:水,我借个盆,接点水。

    老爷子笑着看着她,去戴立兵屋里,把丁水娟的样子学了一遍,戴立兵看出来的意思是:山上跑下来个疯子,头发很长,张牙舞爪的。

    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戴立兵,被老爷爷拉了出来,你亲眼看看。

    丁水娟看到戴立兵身上的校服短袖,囧在深山有远亲:同学,胳膊划破了,我借点水洗洗。

    戴立兵说:你来我屋吧,有热水,还有几片创可贴。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戴立兵说:她那天还把我仅剩的两个鸡蛋也吃了。

    丁水娟拍了戴立兵一巴掌:别乱讲啊,扭曲事实,是你非要煮给我吃的,补充营养,还加我QQ号。

    天黑了,陈文涛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来的,有多破,没有后座,两个车圈锈迹斑斑,陈文涛说下雨,两天没骑就淋成这样了。

    没有后座,啤酒不好带,买了两瓶江西四特,在洪崖桥小摊上烫了好大一份水煮,套两层塑料袋挂另一边车把上,袋口没系紧,荡荡悠悠的冒着热气。

    我第一次喝酒,是戴立兵带我喝的,第一次喝醉酒,也是戴立兵带我喝的。

    小山村很闭塞,天黑以后,方圆十几里万籁俱寂,后面的山林里,鸟兽作息,白天在村里四处游走的猫儿们,也各回自家的入了窝。

    五个人聚在房门前橘黄的门灯下,围着一张四方四正的桌子,倒进饭盆里的水煮,冒着guntang的香气,一起动筷,先吃菜。

    头顶星河,开怀畅饮。

    我,戴立兵和陈文涛,三个人喝的面红耳赤。

    人有三急,厕所在房子的后面,马小会担心有野猪从山上跑下来,让我陪她去。

    丁水娟说:屋里有手电,我陪你去吧,回来介绍一部好看的剧给你,我们寝室的人都在追。

    丁水娟问:哎,立兵,《无言的结局》,你拷来了吗?

    戴立兵说:在电脑主机的后面放着呢。

    丁水娟挽过马小会:走,回来我们用电脑看。

    两个空酒瓶子滚落在桌脚下,其中一个瓶口碎了,深深地一道裂纹,rou眼清晰可见。

    三个人醉倒在深草埋没的夜晚,趴在桌子上,谈了一晚上的理想和未来,第二天早晨醒来,头疼欲裂,冻的直哆嗦,头发和领口上,覆着一层淡淡的露水。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站不起来了,腿麻了,披在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瘫在桌下的脚面上。

    屋里,丁水娟和马小会挤在一张床上,盖着被子睡的正香。

    起来去了趟厕所,山的那边,泛起亮白,脚步声惊扰到一只趴在门口的猫,一跃而起,窜到墙台上,跳了出去。

    你大爷的,惊我的心里扑嗵嗵的跳,差点当场尿裤子里,好一会才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