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厚土震心术和突破
半个多月后。 距离下一次血魔日，还剩七天。 一段苦修，收获极大。 《淬金呼吸术》，堪称神效。 首先是他的呼吸，变得十分悠长。 每次吸气，都有一种鲸鱼吞吐的感觉。 然后是体质，起码增强了超过三分之一！ 如果以乘法比喻武道，那境界就是乘数，而自身体质，是基数。 体质越强，基数就越大，相同境界也就越强。 那些绝世天才，甚至能够越级保持不败。 就比如他，此时达成力腕境界，比前身要强出将近一倍！ 体质增强，连带气血增强。 “五方三步”，也从一次只能练15遍，提高到一次练20遍以上。 而且一天不止二次，偶尔还能加练到3次！ 也就是说，效率提高了一半以上！ 前身如果有这种效率，说不定都能突破至刚腕境界，成为名震州府的大天才了。 不过，《淬金呼吸术》的高速进步期已经过了，效果趋于平缓。 如果还想保持高速进步，必须再找一门类似的武诀。 想到这，关宁心中微微火热。 他回想起，自己这几天学到的《重山拳》，不由感慨，自己的运气似乎又回来了。 村头隔两天就会有人传授《重山拳》。 有时候是狄锦，有时候是麻泰。 狄锦传授时，关宁就不去。 等到麻泰传授，关宁就过去蹭蹭听听。 麻泰看他不爽，但也懒得针对他，所以让关宁有了学习的机会。 总共只有三个动作，直拳、勾拳和冲拳，明显是残缺的武诀，也没什么人多力量大的特殊效果。 很明显，狄锦他们也留了一手。 但就是这三招残招，给了关宁巨大的惊喜。 【技能6】：《重山拳》（残） 【等级】：杂传下品 【来历】：源自迷雾中无双孤城的重山军，取意重若千钧之山，拳法厚重，直来直去。 【进化路线一】： 《重山拳》（完整），杂传下品，评价65分（完整版重山拳，取意重若千钧之山，拳法厚重，直来直去） 【进化路线二】： 《崩山拳》，杂传下品，评价65分。（取意山崩地裂之势，拳法破坏力大，厚重难挡） 【进化路线三】： 《厚土震心术》，杂传上品，评价80分。（反本溯源，舍弃全部杀伤力，衍化养身法，以特殊频率震动，模拟山脉厚重，强化心脏） 【推荐进化】：《厚土震心术》，可强化资质基础，推荐务必修炼。 《厚土震心术》，又是一门养身法！ 这不就是跟《淬金呼吸术》一样，属于筑牢根基的武诀吗？ 他已经尝过《淬金呼吸术》的甜头，如果再加上《厚土震心术》…… 天赋必定再次大幅度增长！ 不过《厚土震心术》的需求条件较高，人道铜运，足足需要8点。 正常杂传，只需要5点。 关宁怀疑，跟《重山拳》残缺有关。 补全后，应该能减少到5点。 继续修炼。 忽然，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喧闹。 关宁开门，小梦姐正好回来。 “小梦姐，发生什么了？” 小梦姐脸色颇为复杂：“小关，来新人了！” “你是说……迷雾中，又发配人来了？” 小梦姐点点头。 内村很多人都向山腰外村，去看热闹。 铁头忠心守门，乐憨憨道：“关兄弟，你也去看看吧，以你现在在内村的身份，多挑一两个女人进村也没什么！” 铁头说的是内村制度，每个人有一个名额，可以带人入村。 但规则只用来约束底层，而非高层。 像文蟒，身边就带着三个女人。 尤小丽、狄锦、麻泰四人，也带了好几人，男男女女，帮着种田、cao持家务、乃至侍寝，扩充势力。 铁头脑袋憨傻，看他经常跟文蟒四人在一块儿，以为他也是身份高的。 关宁摇头道：“我哪有什么身份呢？不过，大部分人名额都已经用掉了，为什么还这么多人去看热闹呢？” 铁头摸摸脑袋：“他们是看有没有更好的，准备着换人呢！” “换人……” 关宁默然。 也是，玩腻了的，不想要的，随时都可以换嘛。 仅仅只是会不会《血煞掌》这样一个小小的地位之差，就把人分成主人和奴隶…… 关宁深吸一口气：“小梦姐，你待在家里，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你千万小心。” 半个多月来，关宁第一次走出内村。 顺着杂草丛生的山道，重回外村。 外村的茅屋建得很密集，彼此之间，只留出一人通过的窄道。 顺着窄道七弯八拐，很快来到外村村口。 一块青灰的粗糙大石，两棵枯槁的不知名乔木，立在外村村头。 这就是分界线。 文蟒端坐在青石上，高高在上。 周围则是三三两两的内村村民，虎视眈眈，嬉笑怒骂。 还有一些外村村民，远远站着，畏畏缩缩，羡慕地看着他们。 关宁故意站后面一点，高一点。 越过人群，朝村口外看去。 泥泞的道路，只向山下延伸了一百米不到，就被层叠的灰色迷雾吞没。 再向远处，是更深邃、更深不可测、封锁整个世界的迷雾海洋。 整个村庄，就好像是迷雾世界中，挖出的一个空腔，又像是迷雾海洋上的，一座孤岛。 所以有些人，也把天罪囚界，叫做天罪岛。 岛上，是人类生存的空间； 岛外，则是神秘诡异的迷雾世界。 关宁仔细观察，再次发现，迷雾之中，有隐约的黑色巨柱之影，若隐若现。 好似一座座峰峦矗立，可随着迷雾翻涌，却又看不清晰。 忽然，村外迷雾中，一阵风起云涌。 它涌动得极为突兀，完全没有一丝征兆，像是某种无形物质的怪物，突然开始舒展自己的身体。 流动的雾气，乍看，就是普通的雾。 但细看时，又会感到一种莫名的粘稠、分量感。 像流动的浆液，要把人搅吸进去。 灰色的迷雾翻涌搅动，逐渐向着村口蔓延。 所有人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如避蛇蝎。 “这就是，掀翻大乾帝国，将之变成乾一联邦的迷雾么……” 关宁死死盯住那片迷雾。 如果想回到联邦，是否也需要闯进这片迷雾中呢？ 然而，看似平静的迷雾，实则危机四伏，暗藏杀机，若是贸然闯入，十死无生。 迷雾的蔓延，恰好只到村口，便像精准控制一般，停住了。 身边，内村村民议论开了。 “这次会有多少人？” “赌一把，一斤晶米，我猜十个！” “跟了！我猜八个！” “我猜十二个！” “我猜九个！我不要晶米，如果我猜中了，等村长和队长挑完了，我要先挑！” “有意思，那我也不要晶米了！” “……” 并没有等很久。 忽然，似有一阵风呼啸而过。 迷雾就像幻影一般，遽然后退，重新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地上，凭空横七竖八躺了一群人。 关宁稍稍数过，有十三个人，九个男人，四个女人。 “我赢了！我赢了！” 有一人张狂大笑，另外几人则懊恼拍手。 文蟒挥挥手，有两人提着两桶水走了过去，挨个儿泼醒了地上躺的人。 接下来的流程，关宁上一次都经历过。 有一人走出来，关宁记得他叫孟立。 孟立上前，简单解释村中的机制。 包括血魔日，《血煞掌》的重要性，内外村、以及接下来连续七天，他会在外村教授《血煞掌》一事。 然后就是说明内村的福利，以及托庇于内村中人，可以直接进入内村。 在座内村居民都是男人，对其他男人大都没兴趣。 全盯着那四个女人。 尤其是里面一个容貌秀丽的。 但那个女人只是骄傲昂头，冷冷看着他们。 有另外一个，姿色平庸些的，站出来答应。 文蟒和三个小队长没要，最后被那个打赌赢的人带走。 上一回，流程到这里为止，内村人也要退走。 但这一次，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新人，喊住了他们。 “你们不能见死不救！” 孟立扭头诧异道：“什么？” 年轻人目光如炬，义正言辞：“你们必须救我们！按照你们说的，我们只有七天时间了，怎么可能撑得过去！这不公平！” 孟立冷哼一声：“公平？你们自己运气不好，关我什么事？” “运气不好，才更需要公平！你们必须帮我们！” 孟立饶有兴致：“那你说要怎么办？” 少年眼中似有狡黠光芒：“内村安全，你们必须让我们进内村！等撑过这一次血魔日再说！” “对！对！” “让我们进去！” “你们凭什么让我们自生自灭！” “让开！我们要进内村！” 少年的话激起了所有新人的愤怒，全都站在少年背后摇旗呐喊。 内村也才十几个人，声势仿佛分庭抗礼。 少年脸上闪过一抹得意，更加激愤地站出来：“你们必须分我们食物，给我们住的地方！否则我们不会加入你们的！” 孟立脸色一变，扭头看向文蟒：“村长……” 文蟒冷哼一声，从青石上跳下。 一步步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冷笑：“你是村长？我警告你，必须答应……” 砰！ 忽然一巴掌，文蟒重重拍在少年脑袋上。 就像苹果咬了一大口，少年的脑袋骤然一瘪，跟漏气篮球似的凹进去一个巨大陷坑。 两颗血淋淋眼球，直接挤出眼眶，跳飞出五米远。 文蟒还不解气，拽住少年的脖子，像提起一个破布娃娃。 大手盖住他脑袋，扣住头皮，猛地一扭。 直接一百八十度扭转，将少年的脸扭到了背后。 然后随手丢在地上。 少年后背和脸朝上，两只黑洞洞的眼眶，恐怖瘆人。 一时间，鸦雀无声，刚才呼喊的人群瑟瑟发抖，吓得不敢一丝动静。 文蟒扫视一圈，随手指了指：“这个，还有这个，这两个闹事的，拖出去打！还有哪个不开眼的，直接弄死！一群废物！” 说罢扭头就走。 孟立立刻带三个人上前，抓住文蟒刚才指的两人，按倒就打。 往死里打的那种！ 惨嚎声、讨饶声，混着拳拳到rou。 很快，两人奄奄一息，没动静了。 人命在这里，真不值钱。 关宁默然后退两步。 看看周围，不止新人惊恐，内村的居民，同样脸色发白。 回想刚才文蟒几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关宁头皮略感发麻。 刚腕境界，一巴掌能把人脑袋打进脖子，一拳打碎一人全身筋骨，战场轻松百人斩。 文蟒刚才轻轻巧巧，就把人脑袋打凹进去。 力腕境界是绝对做不到的！ 所以文蟒，定是刚腕境界！ 刚腕境界与力腕境界实力相差极大。 麻泰、狄锦、尤小丽三人明明只是力腕，却能跟文蟒相抗衡。 会不会也有隐藏实力？ 关宁原本因为进步，而有些浮躁起来的心态，立刻沉稳下来。 若没有跟文蟒一较高下的实力，决不能暴露自己！ 人三三两两回去了。 关宁一步步走，走到一处木林边。 忽然，一个人踉踉跄跄跑过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头磕下。 “小关，小关！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刘遇！ 最初与他一块儿练习《血煞掌》的，除了王金豪，就是刘遇。 此时他额头有几道浅浅的皱纹，比起一个多月前初见的时候，老了不止十岁。 【血魔……】 关宁拉住刘遇：“你先起来。” “小关，求你救救我吧！我还不到三十岁，才活了这么短，我真的不想死啊！” “起来！” 不能暴露自己体质增长的事情，所以不能用力，拉不起刘遇。 “小关，我知道的，你很善良的对不对？林小梦这么老了，没几天好活了！又玩不了！你换我啊，我能帮你干活，种地、清扫，做牛做马，干什么活都行！” 这话一出，关宁顿时冷若冰霜。 刘遇仍在嚎啕大哭：“我真的不想死啊！你连林小梦都救，一定也会救我的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磕头不止，满头鲜血。 关宁沉默了一下：“你说的对，小梦姐确实很老了。” 刘遇大喜道：“是是是！就是啊！” “所以……我该找个年轻的女人换了，要你何用！” 说罢转身就走，根本不管刘遇在身后呼喊哭嚎。 又走几步，看到路边倚坐着一个人，正面带微笑，远远遥望血月。 关宁迟疑了一下，走上几步。 “老王，好久不见。” 正是王金豪，也是最初与他一块儿练《血煞掌》的一人。 原本他大约四十来岁，但现在，半头白发，遍布皱纹，显然也被血魔攻击过了。 “小关，好久不见了。还没恭喜你，练成《血煞掌》了。” “老王，你没事吧？” “没事的。” “你在做什么？” “看月亮。你看这红月，永远高挂空中，永远不会落下。在联邦，哪有人见过这样奇妙的景色？” “老王，你不怕血魔吗？” “怕啊，但也不怕。人生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命，躲不过，就不躲了。” 关宁沉默，他跟王金豪交集不算多，只能算点头之交。 但他知道，这是个豪气干云之辈，有大意气，一点儿也不像是被发配的罪犯。 王金豪扭头，怜悯地看了一眼刘遇。 叹息道：“小关，你也不要怪刘遇。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吓破胆，丢掉魂，都不过是人间平常事罢了。” 关宁点点头。 “你还记得，刚来的时候，刘遇的样子吗？” 关宁回忆道：“记得。高冷，骄傲。你说他，像一只孔雀。” “是啊，刚来的时候，刘遇眼高于顶，根本不把你我放在眼里。我主动找他聊天，他都懒得搭理我。可现在……这世道啊，逼得人不能当人！” 关宁再次沉默。 他不想救刘遇，却也救不了老王。 这几天来，也许是觉得杀血魔的方法近在咫尺，文蟒对他已经彻底冷淡下来。 他叫一句文大哥，文蟒都会不高兴！ 所以，根本不可能让他再带一人进去。 王金豪摇头一笑，忽然喝道：“走吧！走吧！别回头了！” 关宁看向他。 “小关，我记得你说过，你一定要回去联邦。那就走吧！别回头了！你已经走出奇迹的第一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走你该走的路，别回头了！” 关宁沉默片刻，双手交叠，躬身作揖。 这是一百年前，大乾帝国还在时的古礼，在贵族圈中一直流行。 礼毕，转身，头也不回大踏步而去。 “跨山平海等闲事，此去一往无前呐嘿嘿呦~~~” 伴随着王金豪粗犷的俚语山歌，关宁一边走，周身劲力一边涌动。 新人的惶恐、刘遇的崩溃、老王的洒脱…… 面目一一浮现。 这世道，唯有强大，才能生存。 唯有强大，才能像人一样活着！ 唯有强大，才能保护小梦姐，不受伤害！ 平静的衣服覆盖之下，肌rou疯狂蠕动，好似有无数虫蚁在皮肤底下游动。 无数劲力蜂拥朝着手臂、肺部汇聚。 右手臂连同肺脉肌rou阵阵guntang，疯狂颤动，连成一个整体。 最后形成一道奇特的血色纹路凸起。 关宁浑身一震。 脚步顿时变得轻快，好似一跃就能飞起来。 耳朵忽然捕捉到更多嘈杂声响，眼睛看到的砖石、植物颜色更加明亮，各种奇怪的味道冲着鼻子里钻……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力腕境界，成了！ 快步回到小屋，跟小梦姐说了一声，关宁便解开衣服，扭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臂。 一道血色纹路凸起，顺着肺部，延伸到右手臂上。 这种纹路叫做血纹，在劲力运转时会出现，是劲力整合一体的标志。 不同的武诀，出现血纹的位置不同。 迷雾探索初期，得到的大都是简单拳法、掌法，血纹全都出现在手腕。 所以，人们才以力腕、刚腕、豪腕命名。 后来武诀发现越来越多，血纹位置也千奇百怪。 但由于形成共识，也就一直沿用下来。 肌rou鼓动，血色纹路好似蠕动一般凸显，猛地一拳击出！ 低低的破空声响起，足见力道惊人。 这一拳，比前世拳王泰森的力量更强。 若是配上刀，施展《锐金刀》的劲力，威力还能再增加一倍。 力腕境界，本质上是整合劲力的过程。 人体的劲力原本是分散的。 比如正常人打拳，根本无法发挥全部力量，筋骨、肌rou，相互掣肘，都会损耗拳力。 而经过训练，通过合理的发力手段，能够整合劲力，增强打出的拳力。 力腕境界，就是这个整合劲力的极致。 关宁刚才这一拳，比起当初前身刚进入力腕境界时，强了起码一倍不止。 他想起，联邦有一些轰动州府的天才。 据说仅仅是力腕境界，就能硬接刚腕的进攻，全身而退。 如果他能得到《厚土震心术》，再次增长基础体质，说不定，也能达到这种境界。 到时候，才算是真正拥有自保能力。 微微震动筋骨，手臂血色纹路缓缓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