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0 不停
三岛与京城王府同一天吃了团体年夜饭,万历二十年算是迈入垃圾时间。这至少对常洵的事业而言大家放假,所有一切只能在年后再开始,这一年虽说还没有结束却是与结束没有二样。 于事业于大家的工作如此,可对所有人的亲友这时却是进入了一个最好的时间。特别是小孩子已经盼这个时间已经很久了,因为过年意味着好吃的、新衣服、压岁钱,可他们的期待让一些大人忧心忡忡,这年货怎么弄到钱去买呀? 不过常洵不必考虑这个平民问题,而是紧张了好几个月一下无事可干有些不大习惯了。在摊牌之前还可装幼稚,这时正在大干一场却来个中场休息,就如场上正顺利的球队吹了暂停。 而且四地大员岛才放假五天,灵山岛十天,中左所也一样,只有京城这儿过了元宵所有人才会祭齐正式开工。这一点后世也是没有完全改变,相比南方北方的年节气氛比较长。 后世政府机构等按规定全国统一放假,但民间南方在国定假日结束前就已经作好了上班准备,北方工人也上班了,全社会还残余过年心态与行为比南方浓不少。 当然这并非是南北方谁勤奋与否的关系,更在于南方气温回升早,古代这时候天气好也已经可以开始作一些春耕准备了。江南农村有一句农谚:二月里落夜雨,气死那些懒惰人。为什么有这句话乃是二月夜雨多却农活也开始忙了,懒惰人不下雨想休息不可能啊。 所以这时大员岛那边垦荒已经比较紧张了,稍微松懈有一部分垦出的耕地已经来不及种第一季稻谷了,因此才放假五天。 好在秧苗可以已经完成建村的田里进行,这可以抢夺一些时间,不然都是自己村从做秧田开始肯定起码三分之一以上移民来不及种上第一季的。 不说做秧田、浸种、孵芽,仅秧龄就要将近一个月。这个时间可不短,不必考虑秧苗更多移民今年就可以种上三季稻而不是二季。虽然担心时间紧张其中一季甚至是打算种‘占城稻‘,即籼谷而不是粳稻,但口味差点儿一亩二三百斤可以让一个人一年吊住不饿死了。 那些农业经验常洵之前其实一点也不懂,只知道后世新闻中报道丰收时提到亩产多是有个千斤打底,那杂交稻更夸张已经超过了千公斤。还有网络上有时见到各国人均粮食消费数量之类,其它作为城里人一点概念也没有。 其实农二代也不管用,诚里打工的农二代干过农活者不多见了。因是常洵觉醒前世记忆为了解大明情形又无法出宫,只能找那些宦者了解了。 入宫之人多为农村来,只是大多年幼就入宫对生活艰苦有深刻记忆,对具体情形不大知道。但总有一些入宫时年龄大一些,知事早一点的人,从他们口中常洵才知道这时麦子产量下地才一百多斤,普遍二百多斤,三四百斤也有那是最肥沃的水浇地,被当作传家宝打死也不肯卖的那种。 这个产量人均二亩风调雨顺没灾没难才能裹腹勉强吃饱,可是这不可能。还有土地并非仅是种粮食的,棉、麻、桑、茶、蔬菜、食用油、水果及一些其它种植物占用不少。粮食也并非全是食用的、养殖、酿酒,加一部分人消费远比这平均数大。 江南的情形也不大理想,之前说苏常熟天下足,因为外向海贸改种更多经济作物,本地粮食已经无法完全自足,上述之语也改成湖广熟天下足。 正是粮食紧张常洵比较在意在大员岛尽量早一点自给自足,这不仅为经济问题或运输问题。多养一小部分移民几个月花不了多少钱,粮食集中采购对当地市场冲击很大,他不愿意因此招致恶声。 上一次一万多移民半年粮就筹措不短时间,过年后乘北风季第二批北方移民马上会走。为什么如此短时间就凑起近万人?那是冬天饥寒交迫最为难过,每年京城那日不见有路毙的人由官府雇人拉出城门送去化人场的,寒潮降临上多时百计的。 这时常洵招收移民这些濒死之人大多数顾不得对去海外瘴气、蛮荒了,这与口渴喝盐卤一样,实在是顾眼前了。对此有御史想弹劾常洵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不过大多数官员还是认为此举让京城少了大部分乞丐,免了成千人冻饿而死,这一点京城的人都感觉到的。以此弹劾那怕再不爽常洵,老百姓不会赞这样的御史‘刚直不阿、为民请命‘的。反而轻一点认为这是太不顾是非,重一点那就是间接杀人。 还有大多数官员也不愿意在太子之位未彻底解决前刺激万历,圣旨上已经允许移民去大员岛,看到常洵将这些人移走了就担心他做大实在不该又不智。 因饥寒交迫在天津卫移民基地又已经有了六七千人,这些人老弱妇孺的比例还特别高,于垦荒而言实在也不算是最好的人选。 实际上最好的垦荒移民乃是战争难民,战争难民比例最高是青壮。还有他们的虚弱只是暂时缺少食物加体力消耗过度、恐惧、悲伤等等,只要安定下来吃几顿饱饭都是好劳动力。 不似常洵此时收留的人大多数属流离失所之人,不少家庭失去了壮劳动力,体质已经衰弱已极,质量比上一次还不如。常洵将他们移民走大部分官员认为乃是自找麻烦,也是实在找不到足够愿意去大员岛的移民才如此。
这样的猜测也有一定道理,不过他们不清楚常洵的打算。将乞丐之类也大规模移民走一方面乃是这些人在冬天会大批死去令常洵不忍,而且是运到大员岛那里暖和,只要四五百斤粮食就足够养活一个人了,而且他们只是产出少一些而不可能完全吃‘白食‘。 幼儿少年到了大员半工半读或半军半读成本也不大,十年时间常洵就有了一批工业、军事上的骨干。这些人比有家庭的人更忠心,之所以第一批没有大量收留主要是在大员缺粮食。 有了第一批近万参与垦荒的移民,他们上交的租子加余粮可以养活二万多人,如此再少许采购在大员岛就不会缺粮了。还有这样的移民每年只会一次,后面人数也会少了。又兼有示范作用,让人看到常洵将老弱妇孺移民也可以养活别说其他人了。 有这样的盘算常洵对北方第二批移民老弱妇孺多并不担心,还有意为之。让他担心的反而是春耕一开始动员筹集移民就不容易了,因为流民存量已经有较大的减少。特别是中大城市周围的人减少。而那地方动员容易,一下可以筹集不少人。 去小县城及镇子费力成效低,常洵之前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好在这时间人手方面增加了不少,接下来一方面就是深入基层,还有就是看那里有灾动员灾民,那里有暴乱让官员多判一些人‘流放‘大员岛。 而那些裹胁进暴乱的人只有极少数几个才‘头生反骨‘,或受邪教毒害成‘造反专业户‘的。其他人乃是一时激愤甚至是糊里糊涂参加了进去,还有当地士绅忌恨的人受牵连。 对这些人实际上分散安置,生活安定,一点危害性也没有。反倒是身强力壮属于垦荒最好的劳动力,只是这两类人对常洵而言属于可遇不可求啊。路远还不大好办,又要‘说服‘当地官员不是容易。 因过年时唯有移民筹集不停顿,常洵不免将注意力主要放在这里。不过这个注意力主要是在王府见了几次负责移民的人,与他们讨论了下面的工作并对他们进行了奖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