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真如和渊如
云慕郎抱着翠蝶跟老者进了里屋,把翠蝶放在床上,老者给她把脉。 云慕郎着急问道:“老伯,她怎么样?” 老者道:“她气血不足,身上只剩了不到原来一半的血,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很是得上天庇佑了,但是我不明白她身上没有半点伤口,究竟是为什么会失去这么多血?” 云慕郎道:“之前我的马被一只怪鸟所伤流血过多,她为了救我的马,不知使了什么奇术,以自己的血涂剑,用剑上的法力为我的马疗伤并补充体血,而她自己的血却耗费了一大半,然后就成这样了!” 老者道:“你说的怪鸟是魃面鹈鹕吧!” 云慕郎道:“老伯你怎么知道?” 老者道:“你先把她的剑拿来我一看。” 云慕郎道:“好的!” 他伸手去拿翠蝶身旁的剑,翠蝶却一把将那把剑抓住,口中吐了句:“你……你……要干什么?” 云慕郎道:“别怕,老伯是自己人,看一看而已,不会跟你抢的!” 翠蝶看了看老者,眼神中对老者充满疑惑和犹豫,她慢慢松开手,云慕郎把剑拿起来,交给那老者。 老者将那把剑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握住剑柄拔出半截,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 云慕郎动手欲去抚摸剑身,老者道:“慢着,此剑不可随意乱碰!” 云慕郎把手收了回来,问道:“老伯,为什么不能碰,难道您知道这把剑吗?” 老者道:“你赶快把这把剑收起来吧,总之千万不可随意乱碰!” 云慕郎接过那把剑,收入鞘中放在翠蝶身边。 老者道:“先让她在我这里调养一些时日,我帮他疗养气血,你先去跟去熬些草药!” 云慕郎看得出那老者似乎还有些什么话要跟他说,只是当着翠蝶的面略有不便,他道了句:“好的,老伯!” 他起身跟着老者出了房间,一直走出茅屋。 云慕郎问老者道:“老伯,您还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老者转身,很凝重地对云慕郎道:“你很聪明,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这个女子什么来历吗?” “这个……”云慕郎对翠蝶的感觉也是极其神秘,对她的真正来历更是一无所有,他说道:“我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是位青楼女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嗯!”老者责声道:“你连人家什么来历都不知道,竟然还跟人家纠缠在一起,小心招致祸患!” 云慕郎觉得老者的话外还隐藏着言外之意,不然不会把他叫出来这样说,他问道:“老伯,您是不是知道她什么来历?” 老者道:“我只是感觉到她身上有一种跟常人不同的东西,但我又说不到来,至于她什么来历这个我也不敢十分确定,你还得问她!” 云慕郎道:“老伯,您到底看出些什么?” 老者道:“如果连她自己都不跟你说,那她肯定有她的难处,别人不想说的秘密我也不便道出!” 云慕郎又道:“那么她那把剑是怎么回事?” 老者道:“那把剑你也少知道为好!” 云慕郎见他不肯说出他所问,着急道:“老伯,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肯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老者道:“不用问为什么,我不让你知道是为你好,你赶快去帮我熬药,救治那位姑娘吧!” 云慕郎抵制不住心中迷惑,但见那老者什么都不肯说,又不便强人所难,心中有些不悦,说道:“好吧,既然老伯您不肯说那就算了!” 老者又叹声道:“唉!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匹马去惹那魃面鹈鹕啊!” 云慕郎道:“是一只魃面鹈鹕先抓了我的马,然后我才用剑砍断了那只鹈鹕的双脚,没想到后面就来了八只魃面鹈鹕和一群人来追杀我们!” 老者道:“你可知道追杀你的那些人有多厉害吗?” 云慕郎倔强道:“再厉害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老者低沉而厚重地语气道:“你可知道幽王之国吗?” 云慕郎道:“幽王之国是什么东西?” 老者道:“你先帮我熬药,我慢慢跟你说吧!” 云慕郎道:“好的老伯!” 老者从屋里拿出一些药草,当中都是些珍贵稀有的上等药材,云慕郎帮他搬出药炉,架起柴火点燃,将药材放在药炉里熬制。 二人坐在药炉旁边,云慕郎又问:“老伯,那个幽王之国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者道:“幽王之国是一个封印在结界中的神秘地方,那里人魔混杂,高人云集,是在五百多年前人类为了困住天底下所有妖魔,使他们不再祸乱苍生而设下的一个结界,向来除了降魔师以外不为世人所知,因为那里幽秘难寻,所以称之为幽,而且那里也是由人类来统治,他们跟我们一样,有帝王公卿,有将相兵马,他们的皇帝被称为幽王,所以叫做幽王之国。” 云慕郎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么个幽王之国!”他头一次听说这个幽王之国,之前在无界山从未听师父师叔们提起过,听来有些匪夷所思,他又问道:“那么今日遇见的那个大法司在幽王之国是个什么人物?” 老者道:“他们的大法司,就是掌管律令刑法的大吏,跟我们大唐的三法司差不多,从他今日跟你过招所使用的宝器来看,他应该是属于灵机一脉的降魔师,而且是个顶尖高手!” 云慕郎前面听老者说过灵机一脉,但当时百忙之中无暇细说,他问道:“老伯,这灵机一脉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老者道:“灵机一脉师承铸剑大师欧冶子,他们的祖师也算是欧冶子的徒孙,名字就做府虬,这个府虬本来就是降魔师,他后来又得工匠鼻祖班大师真传,自悟出了炼制各种宝器用来降妖伏魔的本领,并开创了灵机一脉,灵机一脉炼制的各种宝器都注入了灵力,所谓宝器通灵,故称灵机。只不过他们传承到现在已经人数不多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藏在幽王之国,而且还得幽皇重用任命为幽王之国的大法司!” 云慕郎道:“怪不得那个大法司的宝器好生了得,若不是您指点,我差点就被困住出不来了!” 老者道:“我还是觉得奇怪,一个幽王之国的大法司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我大唐的国界来!” 云慕郎道:“会不会是幽王之国有什么要犯逃到了我们大唐?” 老者道:“这个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我得提醒你,幽王之国的逃犯可是个个都非同小可,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们,这种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了!” 云慕郎一脸傲气道:“我招惹他们干什么,再说了连他们的大法司都不是我的对手,就算哪天我真的遇到了什么幽王之国的逃犯,也没什么好怕的!” 老者看着云慕郎,对他有些无可奈何,说道:“你呀!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像当年的我!” 云慕郎听他说起他当年,又好奇问道:“老伯,还没请教当年的你是什么样子?” 老者道:“当年的我……”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抬起头,这时的神色变得惘然,目光忧郁地波动,摆摆手道:“算了,不说也罢!” 云慕郎看他不想提及当年事,也没再问,又说起了他这次从无界山下来这几天的一些经历。 过了一会儿老者又进屋准备斋饭,留云慕郎一人守着药炉。 等斋饭备毕,汤药熬制好,云慕郎端着斋饭和汤药送到翠蝶的房间。刚进门翠蝶已经睡,云慕郎轻轻把她叫醒,她吃了没多少东西,云慕郎又给她喝下汤药,她便又躺下睡了。 云慕郎闲来无事,便守在翠蝶身边,看着翠蝶的芳容,心里有些怜香惜玉之感。 过了没多久忽听翠蝶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叫了几声:“恩公……恩公……子……” 云慕郎以为是在叫他,身子靠过去道:“翠蝶姑娘,我在这里,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翠蝶口中发出“哼哼”的低吟声道:“我……我……对不……起……不要……再……跟我……” 云慕郎以为他说的“不要再跟我”意思是不想让云慕郎为了陪伴她,而耽误的正事。他对翠蝶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也不要说对不起,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毕竟你是为了帮我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翠蝶又平静下来,熟睡过去。 这时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老者站在门口对云慕郎道:“慕郎,你等会儿再去采些药草,我这里剩下的药草不多了。”云慕郎道:“好的老伯!”老者又走了出去。 云慕郎起身欲出去,又回头看了看翠蝶,他总觉得这翠蝶的丽质令他不管看多少眼都看不够,他朝翠蝶微笑了笑,便出了房间带上门。 云慕郎依老者吩咐上山去采药草,他自小在无界山长大,也懂得一些草药的状貌和习性。 到了傍晚时分云慕郎回来,见老者还坐在茅屋外面熬药。 云慕郎走过去将采来的药草放下道:“老伯,我回来了!” 老者看了下他采来的药草,里面还有几棵何首乌,老者很满意道:“嗯,不错!” 云慕郎又问:“翠蝶姑娘她怎么样了?” 老者站了起来,他脸色中却带些困惑,他说道:“你还别说,这个翠蝶还真是奇怪,她适才醒来时我去给她送药,她的气色比来的时候好多了,可是按正常来说,就算是内元四层高手体血失去一大半要想恢复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行,可我看她在这短短半天的时间至少恢复了三成!” 云慕郎也有些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道:“这个翠蝶身上有许多秘密,先不管这些了,反正这也是件好事。” 云慕郎又耐不住疑惑,问道:“老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您能不能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老者看着她急切想知道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他的来历我也是确实不知啊,我只是看她那把剑所以有所猜测!” 云慕郎道:“那么她那把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者看他不问个明白不会死心,无奈道:“好吧,我可以跟你说一说那把剑的来历,但你千万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因为那把剑对世人诱惑力极大,毕竟那是降魔利器当中至高无上的圣物,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降魔师想得到那把剑,但终归寻之不得,只能成为空想!” 云慕郎道:“这个我自然不会乱说,因为我也知道那是一把难得的神剑,而且翠蝶姑娘对它爱不释手,我绝对不会出卖翠蝶姑娘,您快说吧!” 老者道:“当今世上,降魔师界共有两大圣物,分别是两把功效迥然不同的宝剑,一把叫真如,一把叫渊如,是源于上古两块同名神铁,后被灵机一脉的高人打造成两把剑。其中真如神铁出自一位僧人之手,按照佛门的说法,所谓真如即是非真如,一切有无增减皆非真非虚,无我、无心、无众生相便是真如,了无虚妄即得真实如常,所以说真如是佛门认为一切生命的实相,它非实非虚,是人最纯真的意境,而真如神铁便是用集人最纯真意境所化,用此神铁打造出来的真如剑可掌控人的意。而另一块渊如神铁是出自一位道人之手,据说那位道人就是玄元一脉降魔师的开创者玄元祖师!” 云慕郎道:“这么说这玄如剑也是我们玄元一脉的圣物!” “没错!”老者接着刚才的话接下去道:“道家认为一切表象皆为真实存在的形体,只不过是同出于一个本源,即是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是道之玄妙之门,惟恍惟惚,知其存在,却找不到踪迹,只知道有无循环,阴阳生克。研习道就是追本溯源,融万法,合众根,与天地万物为一,掌控万物之实。渊如神铁便是万象之实所化,因其源玄奥,其玄至深,其深至渊,故称渊如。用渊如神铁打造的这把渊如剑可寻万物之源,掌控万物之形。 这真如渊如两把剑,真如是意剑,渊如是形剑,而你说的那位翠蝶姑娘手里的那把剑便是渊如剑,可掌控万物之体,能变换万物之形,可掌人生老病死,可力挽命危于一线,只不过这两把剑很少现于人世,这把渊如剑上次出现还是在五百年前,没想到如今却出现在一个小姑娘手里!” 云慕郎道:“那么还有一把真如剑是在什么地方” 老者道:“真如剑空灵莫测,难以形相,想知道真如剑就更难了!” 云慕郎虽听不懂他说的那些佛门法说,但能听得出这两把剑一个掌控意念,一个掌控形体,他说道:“照这么说,这渊如剑能掌控一切实体,岂不是很无敌了?” 老者道:“这渊如剑只是威力强大,并非无敌,渊如剑掌控万物是靠心力驱使,将物、剑、我三体合于一念,物和剑即是我,我即是物和剑,这样才能一切为我掌控,用此剑者须心力强大且深通道法,如果心力不够强大又不懂得道法,即使渊如剑拿在手中也只不过是一块废铁。” 云慕郎道:“怎么样才算是心力强大?” 老者道:“内心坚定,精神专一,不为外界所乱,即为心力强大,但是心力之强能达到驱动渊如剑的人,千百年难出一个,实属万中无一,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用的!” 云慕郎道:“这么说,翠蝶姑娘的心力之强还在我之上,因为我记得昨晚我本想用渊如剑救她,可渊如剑在我手里却发挥不出半点法力!” 老者道:“我看未必,她年纪轻轻,心力未必那般强大,正如我说的,她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潜力,不像内元,也不像外元,那种东西我也是从来没见过。” 云慕郎道:“照这么说,那我为什么不能驱动渊如剑!” 老者道:“别说是你了,自古以来,能够驱动渊如剑的也没有几个,还有这渊如剑的威力大小也是因人而异,就像有的人能举起百斤重担,而有的人能举起千斤,不同的人用渊如剑使出来的威力就不同,就像翠蝶使出的的威力已经是亘古未有了!” 云慕郎道:“可是我看翠蝶也没那么厉害,她连我都打不过!” 老者道:“不是翠蝶厉害,而是她体内的东西厉害!” 云慕郎心里感觉翠蝶越来越神秘,谜团着实太多,他说道:“真不知道她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老者道:“其实你身上的东西比她还厉害!” 云慕郎道:“对了老伯,我这一身的本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您当年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老者道:“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应该好好想想你自己当年都做了什么!” “我自己?”云慕郎想了想五年前来他初次来到断匣谷,是韩枫误以为他是什么神器的主人所以便带他来捕捉一只火龙。当时被那只火龙所迫,他爬进山崖上那座山洞躲避,进了山洞之后看到里有一把剑,他误以为那把剑就是韩枫所说的降魔神器,于是便伸手去抓那把剑,可是他刚抓到那把剑便感到全身窒息,体内血浪翻腾沸涌,之后便不省人事了。等他醒来之后便感到自己筋脉舒通,全身灌注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道,而且随着他年龄增长那气息和力道越来越强烈,逐渐有了力大无穷的本能,全身布满了一股罡气使他不惧刀枪所掣。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是听师父师叔们说起过当年他一人单挑火龙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的师父师叔们经常暗中观察他,也没看出其中有什么蹊跷。 他看了看对面的山崖,山崖上的那座山洞被藤蔓覆盖,几只飞雀经过洞口却不敢靠近。他说道:“莫非是那把剑?” 老者道:“有些事我不敢告诉你,是怕你年轻爱争强好胜,倚仗自己的神力闯出大祸,如今看来,当初是我错看你了,你并非争强好胜之人,所以你也是时候该知道你自己身上那些怪异的来龙去脉了!” 云慕郎道:“老伯,我想去那山洞里面看看究竟是什么来龙去脉!” 老者道:“你今日机缘巧合来到断匣谷,而且又是为了当初的那次机缘,看来机缘不可违,我也不能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