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梦照伊人归
只见翠蝶手里的那把剑呈波浪形,剑身约三尺长,上面顺着波浪画着五颜六色的线条,剑尖上挑又似一把刀;剑柄和剑鞘均为紫金鎏色,镶嵌七彩宝石,光彩夺目。 翠蝶手握宝剑,剑锋虽然对着那匹白色的骏马,但却并没有要砍它的意思。她看着云慕郎惊慌失色的样子,说道:“你害怕什么,我说要救它,又不是要杀它!” 云慕郎不懂她什么意思,说道:“要救它,你拔剑干什么?” 翠蝶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就是要用这把剑来救它,你仔细瞧好了!” 她趁云慕郎不注意间抓起云慕郎的手,云慕郎道:“你要干什么?” 翠蝶不说话,用剑在他手上划了一下,只听“噌”一声却没划破,她说道:“我忘了你是金刚不破之身,还是用我的血吧!” 翠蝶又用剑锋在自己手上轻划了一下,流出血渍滴在剑身之上。 云慕郎不懂她要干什么,只见她横剑于胸前,双眼闭合,聚精凝神,气沉丹田,左手捏住剑身上的血迹,顺着剑身将血缓缓滑抹,她的手抹到之处,剑身泛起红光。 再看那匹马,从马尾部也随着亮起红光向全身蔓延,那匹马对身上泛起的红光有所触动,仿佛被什么东西轻揉抚摸,婉约舒适,但又有些麻痒,它不停踢踏着四脚来回跺动。 当翠蝶的手滑到剑尖,红光遍布剑身,那匹马全身也被红光笼罩,随着翠蝶手中的剑光越来越微弱,最终红光消退。 那匹马全身顿时如初淋新洗,白毛洁净光泽,骨腱轻壮灵活,长鸣一声,容光焕发,重新有了精神,身上找不出半点受伤迹象。 云慕郎惊诧万分,兴高采烈道:“哇,太神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翠蝶将长剑收起,突然头晕目眩,脚步趔趄,身子向前倾斜差点栽倒,幸亏云慕郎反应及时,张开臂膀将她扶住,紧张又担心道:“你……怎么了?” 只见翠蝶此时秀目无光,脸色煞白,有气无力道:“我……我……用自己的血救了你的马……” “什么!”云慕郎吃了一惊道:“你怎么能为了一匹马,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 翠蝶道:“没事,现在我需要调养,快……快……扶我走!” “好,我扶你!”云慕郎毫不懈慢,拿起她的宝剑,抱起她上了马,快马加鞭朝前面奔驰而去。 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搭店,找户人家疗养实在是难,转眼天色已黑,翠蝶趴在云慕郎怀里喃喃呻吟道:“水……水……”云慕郎道:“你要喝水?”翠蝶嘴里一直念叨这“水”。 云慕郎见前面有旷地一所破草屋,快马跑过去,停在草屋跟前,云慕郎将翠蝶从马上扶下来,进了草屋。 这草屋里面破乱不堪,屋顶露空,除了零碎的干草,一览无余,也不知是哪位樵夫猎户在此临时搭建,已经有些年岁没人住了。 云慕郎扶翠蝶躺在干草堆上,解下腰间水囊,幸好里面还有些水,他撕下翠蝶的面巾,翠蝶的绝世玉容又朦朦胧胧映在他眼前,即使她此时脸色暗淡,嘴唇泛白,但看起来还是那么清雅玲珑,美人就是美人,病容也是这般动人心魄。 云慕郎把他扶起背靠在墙上,把水嚢口送到她嘴边,她滋滋饮下,云慕郎又道:“你好些了吗?”翠蝶虚声微喘着道:“有……吃的吗?”云慕郎道:“有!” 起身跑出去从马背上摘下悬挂的包袱,又跑进去,对翠蝶道:“来,吃的来了!” 此时却见翠蝶蜷缩着身子打着哆嗦,痛苦娇吟,嘴里抖出几个字:“冷……冷……好冷啊……” 云慕郎见她冷地厉害,放下包袱,四处打量有什么东西给她盖住,他掊起地上的干草覆满她全身。 翠蝶趴在草堆里还在不停颤抖,云慕郎伸手触了下她脑门,灼热guntang,显然是因身子虚弱,加上刚才又在马上受了风寒,导致发烧。他本来还想着这里既然有人盖茅屋,那么周围必定有村子有人家,但她现在这种状况着实不敢再带她奔波,况且如果找不到村子那可如何是好。 云慕郎更加慌乱,心焚火燎,继续划拉着地上的干草往她身上盖,只要翠蝶还在颤抖呻吟不停,他便不停手。他突然手里摸到刚才丢在地上的她那把神剑,脑子里瞬间蹦出一个想法:对啊,她刚才给那匹马治疗就是用的这把剑,当时的步骤依稀在目! 云慕郎拾起那把剑,拔出剑锋猛朝自己手上划,但自己的手却如精钢所铸划之不入,他便高擎长剑在自己手臂上猛砍几下,臂如磐石纹丝不动。 他又想起翠蝶在治疗那匹马之前,还用这剑上的法力给那匹马灌输了些力道。他把剑还入鞘中,也学着用剑炳对着翠蝶,可那把剑在他手里就像一块废铁,丝毫没有动静。 翠蝶微弱无力的嗓音道:“没……没用的……你用不了那把剑……快用你的内元之力……帮我调理阴阳!” 云慕郎道:“可我这并不是内元之力啊!” 翠蝶道:“不管什么力,把我……扶起来……我自会调理真气!” 云慕郎在山上也学过一些疏脉导气之法,他说道:“好,我来帮你!”他将那把剑放在一边,过去扒开干草,把翠蝶扶住,在她身上按了几处xue位,揉捏筋脉。 翠蝶按耐住身上的冰冷气息,闭目凝神,双手摊开成兰花指,手心朝上放于两膝,手指汲取天地精华之气游走于全身筋脉,疏阴导阳,沉入丹田。 过了一会儿,身上出了一身汗,不过舒服了很多。云慕郎觉得她身上的灼热之感逐渐缓解,身子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抖动地厉害。 又过了盏茶的工夫,翠蝶运气收功,睁开眼睛,说道:“我好多了……但我体血不足……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快扶我……躺下!” 云慕郎扶她躺下,从旁边拿过刚才的包袱,打开里面全是干粮和rou干,这样吃实在难以下咽。其实他刚才出去拿包袱时就注意到外面有泉水涌动的声音,他拿起水囊又跑出去。 云慕郎寻着水流声走,过了没多远,见山涧石壁上细长的一道水瀑“哗哗”流下,他用水囊装满水,又急忙跑了回去。 云慕郎复将翠蝶扶起靠在墙上,他将干粮和rou干一点一点地掰碎,揉成丸儿,喂翠蝶吃下。 翠蝶本就无精打采,而且这干食实在难吃,她吃了一口苦着脸道:“呜,这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云慕郎道:“我怕太干了你吃不下去,所以才用水泡过的,我知道很难吃,但这荒山野岭的哪有地方找吃的,就这么将就一下吧!” 翠蝶道:“不……不要,太难吃了!” 云慕郎道:“这怎么能行,你现在身子太虚弱,不吃东西怎么能行,来!”他一边把一颗颗小丸儿给翠蝶吃下,一边道:“看来这人啊,就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以前在山上的时候,我们经常被我师父师叔们扔在荒山野外,吃住行走自己解决,我们有时候饿了连石头缝里的蝎子生吃都是美味,我当时总爱背地里抱怨我师父,而今晚我总算是知道了,人出来行走闯荡有多么不易!” 翠蝶嚼着他递来的食物,说话有些吃力道:“你……你……师父……真狠心!” 云慕郎道:“其实那不叫狠心,我韩师伯还经常说‘我们就不应该被我师父惯着,在山上我们有师父师叔保护,可出来之后,我们的艰难险阻包括生死,没有那么多人替我们担着’,不过你今日幸亏遇到我了,我可是曾经立过誓的,绝不会让我保护的人在我身边有任何闪失,所以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你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而且你还是帮我医治我的白马才弄成这样的,从今往后你有再多的艰难处境,我都会帮你度过,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会丢下你,天塌下来我担着!” 云慕郎说的一时兴起,说的都是内心深处的话,就差没表达出他对翠蝶的爱慕。翠蝶听着他说话,心里也有些小触动,惺忪的目光在黑暗里望着他模糊的面庞。 这时云慕郎正好往她嘴边送来食物,翠蝶不小心一口咬在云慕郎食指上,“嗷!”牙齿被硌了一下,还好用力不大。 云慕郎忙将手收了回来道:“你小心点,碰到你牙了吧!” 翠蝶在浑身虚弱无力中还不忘俏皮道:“我就是要咬你手指!” 云慕郎道:“你咬我手指干什么,你又咬不下来,我的手可不是一般人咬得动的!”他又喂翠蝶吃着小丸儿道:“来来来,赶紧吃!” 翠蝶吃了几口早已吃不下了,说道:“不吃了……我要休息!” 云慕郎看她吃的也比不多了,而且这东西的确难吃,也不再勉强,说道:“好吧,不吃就不吃吧,那你躺下休息!”他扶翠蝶躺下,翠蝶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云慕郎搬了一些干草铺翠蝶旁边,他坐在干草伸了伸懒腰,折腾了一晚上,他也够累了,向后仰倒也睡去。 半夜,翠蝶的口中突然又发出呻吟声:“冷……冷……” 云慕郎听见声音被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翠蝶此时又卷曲着身子喊“冷……”。 云慕郎霍然起身,过去看了看翠蝶,月光从草屋露天的顶端照在翠蝶身上,他抬头看那屋顶,原来是霜寒潮气从露天的屋顶透进来,云慕郎心想:她发烧刚刚退去,这怎么能行!他脱下自己外面的一件白袍盖在翠蝶身上,又往她身上盖了些干草,然后索性在她身边躺下,两人互挤着身子还能有点温度。 云慕郎刚要睡,突然翠蝶一胳膊抡在云慕郎胸前,抡得还挺重,云慕郎:“哇!”一下叫出声来,再看翠蝶此时并没有醒,只是在做梦,梦中不知因为什么对云慕郎动了手,云慕郎自言自语道:“你这家伙,睡觉也这么调皮!” 云慕郎将她的胳膊挪回去,又给她盖好,这时又听翠蝶嘴里娇吟不清地吐着幽兰:“云慕郎……你这个卑鄙小人……谁让你当初在小隐村的时候……丢下我和我姑姑不管……自己一个人溜了……你活该被打!” 云慕郎知道她是在说梦话,但她这句话却让云慕郎引起了注意,云慕郎仔细琢磨着她的话:难道她说的是五年前在小隐村那次?她这么说,她真的是露儿! 他又想了想,既然是早就认识的,那还有什么好忌讳的,何必拘泥太多礼数!于是他侧过身子,一条胳膊搭在翠蝶身上,这样她便可以暖和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