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巨黑鹈鹕
长安城当天夜晚,云慕郎独坐客栈空房。此时房间里少了伍士尧,他一个人孤独寂寞,而偏偏这些繁琐之事又同时发生,盘根错节交替于心头,正事尚未成,金娣却失踪,这让每个人都很挠心。而且这么晚了金娣也没有回来,这已经能够说明金娣根本不在大理寺,而华川到现在又迟迟不来。 忽听门外有人敲门,云慕郎心想:会不会是华师叔?他忙起身过去开门,还好期望没落空,门外果然是华川,他叫了声:“华师叔,我就等你呢!” 他见了华川,心里有了一丝欣慰,急着要想知道华川探查的结果。 华川道:“慕郎,我们进去说。” 华川进了房间,云慕郎关上门上来就问:“华师叔,打听我金师叔的下落怎么样了?” 华川道:“我已经把三法司各部都问过了,根本就没有人找过你金师叔,我还找了几个认识的人去查探了,也没有结果!” 云慕郎心里的一丝希望本寄托在华霑身上,此时也已落空,更是担忧金娣的安危,他说道:“这么说真的是有人把我金师叔给骗走了,他们会是什么人?” 华川道:“你们在这长安城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云慕郎想了想,巴重鹤已经被京兆尹那边抓走,就算能放出来也没这么快;聆月楼是幸得他们出手相助的,包括那个仲孙念瑶和翠蝶也没理由找金娣的麻烦;剩余的人除了韩枫都没那本事能抓得走金娣,而韩枫即使跟金娣之间有隔阂,但凭韩枫的处事行径肯定会正大光明,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所有的事千头万绪,云慕郎实在想不出来,他说道:“就只有一个叫巴重鹤的,是韩师伯昨晚说带我们去聆月楼捉妖,结果遇见他们在强行抓迫聆月楼的女子,我们就跟他们打了起来,可是他们后来就已经被京兆尹那边派人抓起来了,不可能是他们!” 华川道:“这么说昨晚大闹聆月楼的是你们几个吧!” 云慕郎道:“华师叔,您怎么知道?” 华川道:“昨晚的事我也听京兆府的人说起过,我知道不怪你们,可你们金师叔他知道这些事吗?” 云慕郎道:“他昨晚没问,我们也没说!” 华霑叹了口气,他本来要埋怨他们为何不把此川告知金娣,但又想还是算了,事已至此说那些也没用,而且今日刚见面,伤了和气也不好看,他说道:“看来最有嫌疑的就是那个巴重鹤的人了,很有可能他们在外面还有人!” 云慕郎忧心更重道:“这么说金师叔他岂不是很危险!” 华川显得很沉稳道:“你且不必担心,你金师叔再怎么说也是个高手,论是剑法少有人敌,论内元之力也是接近于三层之列,只要不是遇到你韩师伯这样的顶尖之人,相信他就有办法脱身!” 云慕郎道:“华师叔,您知不知道这个巴重鹤到底是什么人?” 华川道:“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号人物。”他又问:“你们金师叔临走前没有什么事交代过你们吗?” 云慕郎想起金娣昨晚交代的事,说道:“对了,金师叔昨晚命士尧去了趟雍城县,说是帮你们大理寺去查探天星赌坊。” 华川之前只答应过金娣帮忙查天星赌坊,并不知道金娣还派出弟子协同,他说道:“这么说你金师叔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我得赶快去趟雍城县。” 云慕郎道:“还有,金师叔还吩咐少宗他们去丹凤村保护上官兄妹,然后让我在这期跟着葛师伯尽快去追捕茅绍庐!” 华川道:“茅绍庐害你上官伯伯的事我都听你金师叔说过了,我知道你对茅绍庐恨之入骨,但眼下的情势,抓捕茅绍庐还是先放一放吧,我这几日要去趟雍城县,你若再一走,你这里的师弟们就没人照应了!” 云慕郎道:“可是茅绍庐一日不除,祸害无穷啊!” 华川想想也是,如果茅绍庐抓不住,恐怕丹凤村就无安宁之日,至于天星赌坊随时都可以查,他说道:“实在不行,你去抓茅绍庐,我留在这儿!”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有人推门而入,来人是个男的说道:“你们都走吧,这里的事交给我!” 这个人是罗友才,华川和云慕郎一个叫了声:“罗师兄!”一个叫了声:“罗师叔!” 罗友才脸色凝重,缓缓走过来看着云慕郎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罗师叔!” 云慕郎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华川道:“罗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罗友才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已经听到了,金师兄遇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华川道:“罗师兄,你现在已退隐,有些事我们不想麻烦你!” 罗友才道:“我在这里开这家客栈已经十多年了,一直不问世事,早就没什么仇家了,你们不必为我保守这些秘密,现在也是我该出头的时候了!” 华川道:“罗师兄,你确定要这么做,师姐她知道吗?” 罗友才道:“你师姐再怎么小气也不至于那么不通情达理,我自会把事情跟她说清楚,你赶快回去准备,尽快去雍城县吧!”他又对云慕郎道:“还有你慕郎,青柳庄所在之地几近洛阳,你明日跟着你葛师伯放心去,这里我会照料好,你此去抓住茅绍庐也是你平生第一件功事!” 云慕郎道:“罗师叔,这里就麻烦你多cao心了!” 罗友才道:“好了,不多说了,你们赶快去吧!”他转身走了出去。 华川对云慕郎道:“慕郎,我也要走了,你第一次独自闯荡要多加小心!”云慕郎道:“知道了师叔,你也是!” 说完,华川也出门离去。 云慕郎当晚没睡好,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接下来的事务更加艰巨。他时不时还想起翠蝶,又拿着柳月婵跟他做对比,其实柳月婵除了有些男孩子气其余的也都好。 次日天还没亮,云慕郎就收拾东西,然后去敲葛三清房门。正好葛三清也一夜未眠,见慕郎来叫他,也忙收拾行李带着他的徒弟陆远之出门。 他们三人老早就离开客栈赶往青柳庄。 崎岖潼关峪道,两侧层峦叠嶂,高峻耸峭,远观绵绵长岭神秀,渊峡沟壑蜿蜒长驱。 云慕郎和葛三清陆远之从长安城出来,策马扬鞭奔骋在深狭峪道之中。路边一条大河,上游迅流湍急,顺着山谷向西曲折平泻;中游水流渐弱,水面微波荡阔,如明鉴上细卷的纹皱。从这里越往前,水面越是平缓,前面河边一大片旷地,到处是白色卵石,此时已到了午时,葛三清道:“我们在前面河边歇歇脚吧!” 他们来到河边停下,从马上下来。云慕郎看着碧澜大河,心胸顿时开朗了许多,他跑到河边蹲下用水掊了几把脸,浑身透凉清爽。 陆远之浑身脱地净光,“噗通”一声跳下去,溅起大片水花。 云慕郎道:“陆师兄,你要干什么?” 陆远之道:“我要捉鱼啊!”边缘的水位不太深,刚好蒙及他的腰。 葛三清坐在一块白石上,说道:“远之你要小心啊,里面的水太深,别走远了!” 陆远之道:“师父你放心,我没事的!”他又对云慕郎道:“云师弟,你不要出声,帮我看着哪里有鱼。” 云慕郎答应道:“好,我帮你看着。” 陆远之小心翼翼地站在水里看着四周围哪里有鱼游动,云慕郎也在一旁帮他盯着,水深处几条鱼来回不停游动,突然有一黑影在水里闪过。云慕郎还以为是条大鱼,但那黑影并不想是鱼的影子,他对陆远之道:“陆师兄,你有没有看见刚才水里有个奇怪地影子划过去?” 陆远之道:“什么影子,那不是鱼吗?” 云慕郎道:“我看不像,哪有那么大的鱼?” 陆远之以为他在开玩笑,斜眼看着他笑说道:“云师弟,你可别吓唬我哦!” 云慕郎站起来道:“我真没开玩笑!”这时水里的影子又一闪而过。云慕郎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只乌黑色大鸟,长喙似剑,翅若垂天,在盘旋翱翔。云慕郎忙对陆远之道:“陆师兄,你看那是什么?” 陆远之抬起头,只见一只大鸟在头顶,看起来异常可怖,它飞得太高,看不清有多大,但真要是落下来绝对比人还要大,他惊呼道:“哇,那是什么东西!” 葛三清听见他们说话,也抬头望了望,他顿时瞪大眼睛,浑身毛骨悚然,大声道:“远之,快上来!” 这时那只大鸟迅疾凶猛地俯冲下来,却不是冲向陆远之,而是冲向葛三清身旁的三匹骏马。就在它落下来那一刻,葛三清只觉得它那庞大的身躯仿佛遮天蔽日,岂是一个人的大小,应该说是一座房屋大小都不为过,而且又极其迅速,张开天网般的两只巨爪,抓起其中一匹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高空。 云慕郎高呼道:“那是我的马!”说着身如冲天飞钻弹射而起,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人影,便似追风逐电般到了那只大鸟身前,伸手抓住它的爪踝。陆远之只觉得云慕郎跳起时带着一股强劲的飓风刮在他身上,余风在水面上激起圈圈波晕。葛三清呼叫道:“慕郎小心!” 那匹骏马在云慕郎跟前挣扎四条腿,痛苦惨叫,云慕郎此时看清那只鸟是一只巨大的鹈鹕,与一般鹈鹕不同的是全身黑色,长相凶恶残暴;尖叫声震耳欲聋,仿佛直钻云慕郎的大脑和五脏六腑;那体型庞大,光是一条长腿就如人身子差不多大,而且力大无穷堪比十牛之力,那匹骏马被它抓地浑身鲜血淋漓。 云慕郎扯住它爪踝使劲儿往下拽,它身子摇曳了一下,似乎敌不过云慕郎的坠力,带着云慕郎和那匹马俯冲而下临到水面上,将云慕郎和那匹马没入水中划出一条龙线,激起浪花数丈炸肆飞射,复又振翅腾空而上。这时陆远之已上岸,还没来得及穿好衣服,便被那惊涛如高墙般压过来扑洒在他身上,他全身湿透如落汤水鸡,也顾不上穿衣服,拿起衣服慌慌张张跑到葛三清身边。 那只鹈鹕转眼间便带着云慕郎飞上了悬崖顶端,云慕郎在峭壁上抓了一棵树干也被怪力薅断。 葛三清和陆远之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那里看着,陆远之担心道:“师父,怎么办?”葛三清此时瞠目结舌,呆呆地望着峭壁上面,呢喃低语道:“慕郎什么时候竟有如此怪奇极之力,我看更应该担心危险的是那只怪鸟!” 云慕郎紧握住那只鹈鹕的爪踝悬挂在高空,任凭它带着云慕郎在山顶树丛里摩擦始终不放手,这对金刚不破之身的云慕郎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云慕郎五指狠狠陷入鹈鹕爪踝骨rou之中,抓地它那只爪踝骨碎rou烂,流血染红了云慕郎的双手。那鹈鹕剧疼难忍,双腿在空中乱蹭,剑嘴箕张,破肺嘶戾,它急调头回落到峭壁旁边,将云慕郎和那匹骏马在石壁上猛撞,云慕郎护住那匹马的头,峭壁上碎石崩落,飞尘缭绕。 云慕郎一手紧握其爪踝不放,另一只手从身后拔出宝剑,电光一闪,干脆利落,那鹈鹕的另一只爪踝被削断,血涌喷了云慕郎满脸。 那鹈鹕惨叫声更烈,痛不欲生,另一只巨爪松开,那匹骏马凌空坠落。 云慕郎为救那匹骏马,又挥起一道剑花,几乎同时剑入鞘中,被他抓住的那条鹈鹕的爪踝也被生生砍下,接着云慕郎纵身倒立下冲,朝向那匹骏马,当他搂主那匹骏马的脖子时,人马一起落入水中,沉没至底。而那只鹈鹕没了双爪正鬼哭长嚎,疯狂地扇着翅膀拍打着峭壁,高飞而去,惨叫声萦绕不止。 葛三清和陆远之见那鹈鹕飞远,跑到河边去看云慕郎。 云慕郎仰卧在水底屏主呼吸,睁开眼睛看着那匹骏马,也在不停划拉着四肢拼命上跃却丝毫无用,身子依然下沉,它身上的鲜血源源不断流出,在水中染成了一片红雾,它喘息困难,剧烈地摇摆着头颅,窒闷难受。云慕郎游过去,双手握住它的前肢脚踝,鼓起力气将它向上托起。 此时陆远之也跳入水中,朝这边游了过来,见云慕郎竟然在水里仅凭双手便将一匹正在狂肆挣扎的骏马托了起来,而且那匹骏马在云慕郎手里竟然显得丝毫无力,那再怎么说也是一匹马,就算受伤在水里一般人根本不敢过去救它。陆远之暗叹:云慕郎这哪里是人的力气啊,简直力能拔山了! 当浮出水面,只见那匹马的头颅和一半身子已浮出水面,竟然是云慕郎用自己的后背驮在那匹马前肢腋下,将那匹马驮了起来。连岸边的葛三清都大为惊讶,又觉得有些好笑,头一次看到人驮着马。 那匹马猛甩了甩头上的水,嘴里发出长鸣声,甩出的水星溅到陆远之的身上,陆远之大感吃惊道:“云师弟你没事吧!” 云慕郎看起来并没有使出多大力气,还逗俏说道:“原来一直都是马驮着我,现在倒成了我驮着马了!” 陆远之道:“云师弟,我来帮你!” 云慕郎道:“不用,陆师兄你先回去,这里我一个人能搞定!” 陆远之其实并不敢过去,说道:“哦好,那你一个人小心!” 陆远之又游了回去,爬上了岸。 云慕郎驮着马游到水浅处,那匹马已经能自己在水里走,葛三清站在岸边等着接应云慕郎,它说道:“慕郎,你可吓死我了你!”云慕郎道:“我没事葛师伯!” 当云慕郎和那匹马上了岸,那匹马却体力不支,卧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