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再现
【明霞小区25号404室，顾一晨家】 胡伟靠在沙发上，膝盖上躺着电脑，对着刚进门的顾一晨道：“看来你们发展很快啊！” 顾一晨笑道：“还行。” 胡伟：“看你得意的。都干啥去了？” 顾一晨：“爬了醉仙山，然后……去看了场电影。” 胡伟：“哟，像那么回事了。表白了没有？” 顾一晨：“这个……是不是急了点？慢慢来吧。” 胡伟：“眼看大四了兄弟！赶紧的吧。” 顾一晨放下背包：“你还是cao心你自己吧。” 胡伟继续聚精会神地敲打着键盘。 顾一晨走过来：“你在干嘛呢？” “跟白梅比赛呢……OK”胡伟快速在电脑对话框里打上：“追踪到了！” 另一头的白梅同时也打出：“成功！” 顾一晨走过去一看，明白两人正比赛追踪IP地址。 看来两人基本是打了个平手。 那边白梅快速打出：“看看具体是什么人。” 胡伟：“我试试吧。资源没有你多啊大姐。” 果然这回白梅很快找出来：“这个地址住的是一家人，妻子是市场分析师，搜索调研报告很正常。” “市场分析师能写‘爬虫’？” “我看看。哦，人家是科大毕业的，不稀奇。” “我这边查到这个地址。你帮我看看这家人。” “这家也是一家人，夫妻两个，丈夫是个工程师。妻子是文员。他们找‘脑电波’相关的内容干什么？你不会是搞错了吧？” “不会吧。” “等等。我查查看。哦哦，妻子两个月前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了。明白了，难怪查‘脑电波’相关的内容。哟，这还有篇报道，说半个月前奇迹发生，他妻子醒过来了。感天动地呀。好了。这回算打成平手了。” “还是梅姐技高一筹。” “我是资源好。平手就是平手。以后再切磋。”白梅一贯干脆利落。 两人就此结束了对话。 胡伟盖上电脑，单手托着腮帮子思考着什么。 顾一晨转头进了卫生间洗澡。 晚上，顾一晨和胡伟随便吃了点外卖。上线遇到郭财神。郭财神被家里安排在一家企业当网管实习，日子过得很逍遥；马小刚不在线，手机发信息问他，原来在和女朋友约会。胡伟说顾一晨今天也约会去了。郭财神就发牢sao，说一个个都有女朋友了，以后开黑都找不齐人。三人玩了会儿游戏，就各自下线了。 顾一晨回到房间，给左诗发消息： 今天累吗？ 左诗回得很快： 不累。挺开心的！（笑脸） 顾一晨：Thewaterfallsing，IfindmysongwhenIfindmyfreedom。 左诗：呀，你找到了。 顾一晨：嗯，找到了。雪莱的诗，真不错。你喜欢雪莱？ 左诗：还行吧。忽然有感而发。 顾一晨：还有想去的地方吗？下次咱们可以去。 左诗：嗯……等我想想。 顾一晨：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互道了晚安结束聊天。 顾一晨关灯上床，带着微笑闭上眼睛，结束了这几乎完美的暑期的一天。 也许是物极必反，也许是乐极生悲。事情太完美，往往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天晚上，那个“梦”再次出现了。 【虚幻空间】 那扇黑色的“门”再次挂在半空中，幽深而神秘，仿佛亘古不变地一直在那里。 顾一晨在“梦”中并没有现实中那么害怕，他凝视着那扇“门”，预期会发生点什么。果然过了一会儿，“门”的中心有一点亮光闪现，但马上又消失了。过一会儿又有亮光，然后又消失。就这样一闪一闪，好像信号灯。 终于，灯不再亮了，一切归于平静。 【明霞小区25号404室，卧室】 顾一晨醒了过来。还是那种熟悉的感觉：醒了，就再也睡不着。抬头看了看钟，凌晨四点五十五分。 顾一晨双手枕头，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其实今天醒过来，精神状态还不错，并不是太疲倦，如果不是前面发生小新的事情，也许顾一晨都不会很在意。小新已经很久没有出现，顾一晨认为它应该是消失了，大约是心里还藏着些歉疚，顾一晨不愿意想起这件事。然而“门”再次出现，顾一晨不得不再次面对。他隐隐感觉，“门”里面，还会出来什么东西。 躺了十来分钟，不出意外的没有睡意，起身轻手轻脚去客厅倒了杯水喝，然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黑暗中忽然响起胡伟的声音： “又做梦了？” 顾一晨吓了一跳，朦胧中看见胡伟已经从展开的沙发床中坐起。他干脆打开了客厅的灯。 胡伟从旁边摸到眼镜戴上：“其实在宿舍的时候，你几乎每次醒过来我都知道。我睡觉很浅，很容易醒的。” “唉，抱歉了。”顾一晨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胡伟盘起腿，采取了在308常见的坐姿。 胡伟：“没事。我睏了随时能继续睡的。能不能说说，这次看到什么？是小新出现了吗？” 顾一晨：“不是，不是小新。是那扇‘门’再次出现了。”顾一晨把情况说了一遍。 胡伟：“兄弟，我觉得你需要帮助。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啊。” 顾一晨苦笑：“除了跟你说，我想不出还能向谁求助。” 胡伟道：“其实，我有件事瞒着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胡伟把自己联系肖鹤鸣以及“特殊事件调查部”的事情向顾一晨说了。最后他道： “对不起，老四，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是因为小新之后没有再出现，而你也没有再做那个梦。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跟你说。但是现在这个梦再次出现，我觉得这次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万一类似小新的生命体再次出现，我们应当有一个充分且恰当的应对。我们需要更多人的帮助才行。毕竟这个不是小事。”胡伟说得很诚恳。 顾一晨点点头：“没事，老大。我知道的。那现在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现在时间还太早。等会儿天亮了我联系一下高老师，看看高老师怎么说。” “行。那你再睡会儿。我一会儿去跑个步。” 胡伟躺下，草草又睡了一会儿，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给肖老师发了消息，告诉他顾一晨的最新情况，也将自己同顾一晨坦白的事情说了。 没想到肖老师很快回了条消息：好的，我们先讨论一下，晚点回你。 结果并没有等多久。两人吃着顾一晨买来的早饭时，肖老师回了消息：小胡，如果方便，你今天带顾一晨来一趟吧。 胡伟征得顾一晨同意后，回了两个字：好的。 【东海市鲲鹏信息技术中心，大门口】 大约上午十点多钟，胡伟和顾一晨来到了鲲鹏信息技术中心的大门口。 胡伟领着顾一晨来到门右边的门卫室外，里面依然是躺在躺椅上的那个老人，手里还是一把蒲扇，只不过今天没有睡觉，正睁着眼在听评书。——是袁阔成的《三国演义》。 胡伟上去打招呼：“师傅您好！我们找肖老师。” 老人抬眼似乎认出了他，点点头，起身去按了墙上的按钮，闸机传来“咔”的一声。 胡伟和顾一晨先后进了大门。 顾一晨忽然觉得脑中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瞬间停下了脚步。然而那个感觉倏忽来去，让人怀疑是否是一种错觉。 胡伟回头道：“怎么了？” 顾一晨摸了摸脑袋，并无任何异常，道：“没事。”快步跟了上去。 门卫室的老人坐在躺椅上，眯了眯眼睛。继续听他的评书。 虽然道路有些绕，但胡伟凭上次的记忆，准确地找到了“特殊事件调查部”大楼。 赵芸坐在前台正在涂指甲油，看见两人进来笑了笑，说：“你们直接去会议室吧。” 胡伟于是领着顾一晨向会议室走去。 顾一晨低声道：“看来这个部门的人挺闲啊。” 胡伟道：“正常。‘特殊事件’肯定是不常发生的。不过你的出现可能会让他们有点事情做。” 胡伟拨动“会议室”牌子时候，顾一晨也是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么设置的意义何在。 进到会议室，里面站起来两个人。一个是肖老师；另一人没有见过，五短身材，留着一个平头，看年纪也在四、五十岁左右，头发几乎是全黑的，小眼睛，厚嘴唇，面相忠厚，穿一身黑色宽松的唐服。 肖老师先是和顾一晨握手，道：“小顾是吧？欢迎你！谢谢能来。” 顾一晨连忙道：“谢谢！应该的！”。 肖老师接着介绍另一位：“这是高老师。整个事情的经过，包括你们俩，我都已经跟高老师介绍过了。” 高老师笑眯眯地向两个点头致意：“你们好。”胡伟和顾一晨也连忙道：“您好！” 肖老师示意大家坐下。桌子上应该是赵芸提前沏的茶，胡伟和顾一晨按照茶杯的摆放位置坐到了会议桌的另一侧。 肖老师道：“今天这次算是个临时会议。原因是今天早上小顾再次做了那个‘梦’。当然，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那不是梦。只不过暂时用‘梦’来称呼它。小顾，你先说一下今天早上‘梦’中的具体情况。” 顾一晨站起来道： “今天早上，估计凌晨四点多吧，那个‘梦’又出现了，还是那个奇怪的‘门’，它中间是一团黑色的漩涡，中间出现了一个光点，闪了几下就不见了。然后我就醒了。上次小新出现以前，和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当时这个光点每次出现都会变大，最后到了篮球大小，小新就出现了。同样的，这次醒过来以后，我再也睡不着了。这种情况在小新离开以后没有出现过。今天是第一次。” 肖老师示意顾一晨坐下，走到会议室正面的黑板前，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书写要点： “让我们做一个总结。根据小顾同学前后的描述，我们先假定以下为真： “一、小顾同学的大脑比较特殊，能够激发三维和四维通道，激发以后形成特殊梦境——当然其实不是做梦。 “二、有外星生命体可以借这个通道来到我们的空间。 “下面针对已经到来的这个外星生命体做一个总结： “1、该外星生命体能够以能量形态在三维和四维之间穿梭，但由于它自己提到它还只是一个投影，在四维层面还有一个本体，所以可以认为该生命体已经属于四维生物。 “2、该生命体在三维空间不能长期以能量形态存在，最终需要转化为物理形式，其实际是一段智能代码，或者AI “3、该外星生命体能够通过脑电波和人类大脑直接沟通，而且最好是在人类睡眠状态沟通。 “各位看看还有什么补充。高老师？”肖老师应该是搞科研的，没有半句废话，言简意赅。 高老师礼貌地在发言时站了起来： “我就说说关于脑电波这块。我们知道，人类的脑电波，实际上是0~30赫兹的低频波，通常按频率由低到高，划分为δ波、θ波、α波和β波。最常见的是α波和β波，α波主要出现在平静、冥想以及做梦的时候，相反，比较清醒、高度集中，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主要出现的是β波。 “事实上，直接通过脑电波沟通这个事情，是我们现在还无法理解的。脑电波就目前我们的技术来看，实现无线通讯过于弱了……这个我们只好先放着不谈。假设外星生物可以，那么可以推测，脑电波在α波状态下适宜和他们沟通。结合那个四维通道的出现总是出现在睡梦中，有理由推测，在大脑处于α波状态时，比较容易激发该通道。 “当然，激发该通道的肯定不光是α波本身，否则每个人的大脑都会发出α波，为什么只有小顾同学的大脑能建立这个通道呢。 “综上所述，我认为如果能控制脑电波，或许能对那个通道形成有所影响。” “控制脑电波？”胡伟喃喃道，“您是说……” 高老师微笑道：“刚才我提到，人类还可以通过冥想主动达到α波状态，反过来，也可以尝试通过一些手段避免进入α波状态。这样一来，我们或许能够在这个通道的建立与否上取得主动。” “对！”胡伟点头表示同意。 肖鹤鸣：“在这方面高老师可能有一些心得，晚一些咱们再说。高老师请坐。下面我们是否讨论一下那个已经进入我们空间的外星生命体——哦对了，取名叫‘小新’对吧——它的目的会是什么呢？小顾，你作为当事人，先说一说你的看法。” 顾一晨要站起来，肖老师抬手虚按了一下，道：“后面发言都坐着发言，不要那么拘束。” 顾一晨就没有站起来，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到现在为止，它只说是能帮助我。‘进入’我的大脑，是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它就会消失。” “嗯。这是它所表达的，我们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其他可能，尤其是对我们不利的目的。你的个人感觉呢？觉得它有敌意吗？” “说实话我感觉不到敌意，它要进入我的大脑也是先向我提出请求。被我拒绝以后也没有纠缠或者威胁我。” 胡伟举手。肖老师示意他发言。 胡伟道：“我认为有两个可能：一是它确实没有敌意，我更倾向于认为，这种无敌意是AI无感情的那种无敌意，也就是说‘程序’没有暴力选项；二是它为了生存本来是可以采取暴力手段的，但是有更大更高的优先级事件阻止它这么做。比如，它如果强行进入顾一晨的大脑，会导致失败并破坏顾一晨的大脑。——这是它不愿意看到的。或许维持这个通道，对于它们来说是最重要的。毕竟，过来的只是一个复制版本，它应该还可以通过那个通道再投影一个分身。” 肖老师笑道：“非常好。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在这种高维生物面前，我们是弱小的，不得不采取比较警惕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同时，它对我们又确实存在很大的诱惑，作为一个毕生都在探索太空的人，我个人也确实是无限期待它能带给我们新的视野。老实说，我的心情是矛盾的。”——这是肖老师第一次透露了和他职业相关的信息。 高老师道：“老肖，这件事我认为咱们还是要理智一些。” 肖老师：“呵呵，我就是感慨一下。总之，目前‘通道’再次出现。我们要慎重对待。虽然‘通道’是小顾的大脑激发的，但是实际降临的位置应该并不在附近，这也增加了我们防御和监控的难度。我觉得，还是先控制好‘通道’的开关比较实际。 “高老师对于脑部的锻炼开发有一些心得。这也是今天把你们叫来的主要原因，高老师将传授给顾一晨一种冥想方法，看看是否能够对控制‘门’的出现有所帮助。小胡，我带你到周边转转，给高老师和小顾留点空间。” 胡伟答应一声，和肖老师出了会议室。 高老师随即对顾一晨道：“我要教给你的是一套冥想方法，主要来自佛家的禅坐，并杂糅了一些道家方法和现代人的改进，其实它并不神秘，无非就是通过静坐，主动使大脑进入类睡眠状态。方法很简单，但是产生效果很难，一般人很难静得下来，需要一点心性和天赋。但是一旦能够有所成就，对人的大脑和精神，都有极大的益处，据我的猜测，应该会对你控制那个‘梦’的出现有所帮助。” 顾一晨听完很激动：“高老师，我一定努力！” “嗯。你有没有看过《射雕英雄传》？” “呃……没有。但听说过。”顾一晨奇怪高老师怎么突然有此一问。 高老师：“这部书里面提到过一个概念：五心向天。这个概念并非小说家杜撰，而是根据实际功法而来的。所谓‘五心向天’，就是盘坐的一种姿势，要求双手手心、双脚掌心、头顶百会xue，五个点朝上。用我们现代的话来说，假设人体是一个接受装置，那么就要先把天线调到最佳的发射和接收位置…… “现代大脑研究表明，大脑在α波状态时，不但主要功能部分能够得到很好的恢复和休息，而且某些特别的地方反而会活跃。修炼冥想的人，会进入不可思议的境地…… “主动进入α波状态，目的是自主控制大脑的状态，能进就能出。在冥想状态，能做到随时进出，到时候就有可能控制那个‘梦’的发展，进而控制‘门’的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