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苏醒
【明霞小区25号404室，顾一晨家。】 顾一晨坐在沙发的一角看手机，胡伟坐在另一角，正聚精会神看《最强大脑》。 顾一晨视线离开手机，伸了个懒腰：“哎呀，放暑假也挺没劲。学校就剩咱俩了。” 胡伟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道：“跟我一起看《最强大脑》，别整天看手机了。” 顾一晨：“老大，你要不要报个名参加《最强大脑》？我看你不比他们差呀。” 胡伟道：“我就逻辑推理和计算力还行，其他能力也不行，尤其观察力和空间力，这方面没点天赋是不行的。” 顾一晨：“你说我要是让小新住进大脑，是不是能拿个‘脑王’？” 胡伟：“怎么？后悔了？” 顾一晨：“那怎么可能呢？我就是这么一说，我要‘脑王’干什么？” 胡伟：“对对。我看你现在是‘恋爱脑’。‘脑王’对你是没有吸引力。” 顾一晨：“唉，还没到那一步呢。现在还是纯洁的友谊好不好。” 胡伟：“那你赶快呀。郭财神的幸福还指望着你呢。” 顾一晨：“那个什么。有个事情我没敢跟郭财神说，其实曾瑶已经有男朋友了。” 胡伟：“呃……”胡伟为郭财神默哀了两秒钟，“那算了，你就管好你自己吧。” 顾一晨：“老大你自己不考虑考虑？要不要我替你找找机会？” 胡伟：“你得了吧。自己八字还没一撇呢。” 此时顾一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顾一晨拿起手机一看是左诗，忙接通电话道： “喂？左诗？” “是我。我哥问你什么时候能去报到？” “随时啊。我和胡伟明天开始都有空。” “那太好了。那你们明天下午两点到DC区公安局刑侦支队先找我哥吧。一会儿我把地址微信发给你。” 顾一晨：“好滴。” 左诗：“你现在住在哪里？还在学校吗？” 顾一晨：“没有。啊，我没和你说过，其实我在学校旁边的明霞小区租了一套房子。现在和胡伟住在这儿呢。” 左诗：“呀。挺潇洒呀。那你们离得不远，都在一个区。明天你们自己过去吧。” 顾一晨：“好嘞。” 左诗：“那我挂了哈。” 顾一晨：“拜拜。” 左诗：“拜拜。” “这就完了？”胡伟道。 顾一晨：“那不然呢？” 胡伟：“你不和人约个会什么的？” 顾一晨：“不急，我还没想好去哪儿呢。” 【6月7日。某医院病房】（即高中生廖文轩死后的第二天） 邓耀先拉开窗帘，6月的阳光顿时撒满整个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闭着眼睛，面容秀丽，神态安详。 邓耀先的妻子郑新月，因出车祸，被撞成植物人已经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来，邓耀先经历了痛苦、期盼、绝望。医生判断郑新月大脑半球严重受损，要恢复过来希望渺茫，虽也有先例，但通常来说几率在10%左右。邓耀先尽管有一个工程师应有的理智，但是此时也不得不把希望寄于“奇迹”，要不然，他可能无法挺过这一个月。他不但要处理事故以后的责任认定和赔偿问题、在医院照料妻子，还不能放弃自己的工作，否则可能无法负担需要长期支付的医药费。 连日的奔波劳累，让邓耀先身心俱疲，然而回头看看妻子安详的面容，似乎下一秒就会醒来，他又打起了精神。 今天是周六，邓耀先昨天在家好好休息了一晚，今天上午便来到医院陪妻子。他买了个小蓝牙音箱，以便用手机播放一些妻子爱听的音乐。 邓耀先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旁边，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苹果来开始削。——郑新月爱吃苹果，邓耀先为妻子削苹果也是一种爱好和享受，此时郑新月当然吃不了他削的苹果。他削好苹果，会把苹果放到郑新月的鼻子下面，让她闻一闻，然后自己替她吃掉。 邓耀先一边削苹果，一边跟郑新月拉家常。护士羡慕这对夫妻的感情，也就尽量不来打扰。 邓耀先削完苹果，将苹果一切两半，拿起其中一半，轻轻地将苹果放在郑新月的唇边，说： “新月你闻闻，可香了。我替你吃了啊。”邓耀先把半个苹果撤回来，正要放进嘴里，忽然手一颤，苹果掉在地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因为刚才好像看见郑新月的手指似乎动了动。 他又盯着郑新月的手指，眼睛不眨地看了有半分钟，没有反应。他不死心，将地上的苹果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在椅子上，把郑新月的左手拉过来使劲揉了揉搓了搓，然后捧着她的手死死盯着看。 郑新月的手依然秀气，但很苍白，好像水仙花。邓耀先看到眼睛酸痛，终于确定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忍不住掉下眼泪。——不知道是眼睛酸，还是心里失望悲伤。 他轻轻放下郑新月的手，打算找餐巾纸来擦擦眼泪。 忽然郑新月的手紧紧一握，抓住了他的手。 邓耀先如遭雷击，浑身颤抖。“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他边哭边大喊： “医生！医生！醒了！她醒了！” 郑新月的眼睛依然紧闭，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说了两个字，但是这个小细节并没有被邓耀先注意，他狂喊着医生，冲出了病房。 郑新月的嘴唇再次张了张，这次终于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 “小——新。” 【东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左岸的办公室】 左岸一身帅气的制服，正坐在椅子上办公，有人推门而入，进屋就大笑道：“左岸，这回真要谢谢你了！给我们经侦送来两个东海大学的高材生。” 左岸抬头一看，是经侦支队队长高翔。他也笑道：“还只是实习。至于将来能不能把人留下来，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高翔道：“能来实习就不错了，咱们局的网监大队才刚刚成立不久，人才难得啊，往年求都求不来。咱们搞经侦的，技术这块是太重要了！但是有本事的，人家都不愿意来咱们这儿啊。我说，人是不是快到了？咱们去接一接？” 左岸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嗯，是差不多了。我们到大门口去迎一迎。” 【东海市公安局大门口】 东海大学离东海市公安局并不远，都在DC区。顾一晨和胡伟打了一辆的士，准时出现在公安局大门口。 左岸和高翔看见，从办公楼迎了出来，和两人见面打招呼： “是顾一晨和胡伟同学吧？你们好，我是左岸。” 顾一晨和胡伟同声道：“你好！” 左岸道：“不知道小诗有没有和你们说清楚，我是在刑侦支队，但是这次你们来实习，是到经侦支队。这位是咱们经侦支队队长高翔。” 高翔热情地伸出手来，一边和两人握手，一边说：“两位同学你们好！我是高翔，欢迎你们来我们这儿实习！” 顾一晨和胡伟：“谢谢！” 左岸：“咱们先进去。”四个人向办公大楼走去，走到一楼大厅，左岸对胡伟和顾一晨道：“希望你们在这里工作愉快。高翔要是欺负你们，你们就跟我说。” 旁边的高翔连声道：“别瞎扯，哪能呢？” 左岸笑：“人就交给你了啊！我先回办公室了。”说完独自回办公室。 高翔道：“两位同学，你是顾一晨，你是胡伟，对吧？不知道你们对经侦有没有了解？” 胡伟道：“经侦就是经济犯罪侦查，主要负责调查经济犯罪。” 高翔：“不错，那你们能猜到，这次会安排你们去什么岗位实习吗？” 胡伟一推眼镜：“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去网络监察大队，也就是俗称的‘网络警察’。” 高翔竖起大拇指：“不错！不愧是东海大学的高材生。跟我来。” 【东海市公安局经侦支队网监大队办公大厅】 办公大厅里最多的就是监视器、显示器、笔记本以及各种电子设备和器材，几乎每个办公桌上都有电脑，有的还不只一台。四面墙壁上还悬挂的大大小小数块液晶显示器。 在一堆电子设备中，依稀夹杂着几个人的身影。 高翔领着顾一晨和胡伟进门，冲里面喊了一句：“大家先停一下！咱们部门来了两位新人，给大家介绍一下。” 话音刚落，“呼啦”冲出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紧跟着又慢慢走出来两个男的。以为没有人了，结果最后走出来一个蓬松短发的女生，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像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打断了。 高翔：“同志们，今天咱们网监部门来了两位新同事，这是顾一晨，这是胡伟，是东海大学计算机系三年级的学生，到咱们这儿来实习两个月。希望大家能帮助新同事尽快地熟悉起来。两位高材生明年就毕业了，我个人非常希望他们能继续来我们单位工作，未来说不定就是正式的同事了。”——高翔一点没掩饰想留住两人的想法。 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但是那个短发女生显然鼓掌很敷衍。 高翔对顾一晨和胡伟道：“这边的同事我先不一一介绍了，怕你们记不住，今后工作会慢慢熟悉。”转头冲大伙儿道，“大家先散了。白梅，你留下。” 其他人回到工作岗位，剩下的恰恰是那个短发女生。 高翔道：“这是我们网监部门技术最好的同志，叫白梅。白梅，从今天起你负责带两位新人。有困难……相信你不会有困难。呵呵。” 白梅一脸不情愿：“高队，我很忙的。” 高翔板起脸：“忙也要抽出时间。小白呀，咱们网监大队多缺人手你不是不知道。不然你能这么忙吗？现在是给你找帮手！你技术好，也别骄傲，和两位同学多交流交流，是不是？可以相互提高嘛！好了，就这么定了。你给安排两人的工位，负责必要的培训。那个……可以让小向辅助一下你。小向！” “到！”众多显示器当中露出个圆圆的脑袋，是个年轻男子。 高翔：“你帮助一下白梅！” “好嘞！”小向很干脆地应了一声，冲顾一晨和胡伟友好地一笑。 高翔随即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小白，好好带一带啊，咱们网监大队能不能扩充人手就靠你了啊！”说完拍了拍顾一晨和胡伟的肩膀，笑着转身走了。 剩下顾一晨、胡伟和白梅三人大眼瞪小眼。 白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里面的位置你们随便选，没人就行。”转头喊了句：“小向，你给新人配两台电脑。” 小向又冒出个头：“收到！” 白梅对两人道：“我现在手头有点事情，你们先去找个工位，然后把电脑装配起来。晚一点咱们再说。” 两人点点头，目送白梅钻进一堆显示器当中去了。白梅看上去不比两人大多少，大眼睛、短发，很精干的样子，虽然是网警，但是很有精英女警的风范，就是不知道为啥总臭着一张脸。 刚才那个圆脸的年轻男生忽然蹦了出来，笑道：“你们好！我叫向一飞。咱俩名字有点像，顾一晨，向一飞。哈哈！我也是去年才来的。你们跟我来吧。” 顾一晨走上去低声道：“白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是这幅表情啊？” 向一飞左右看看，也低声道：“技术大拿，眼界高。我估计——个人揣测啊——对名校学生不太感冒。其实吧，白姐人挺好。真的，处熟了你们就知道了。当然，你们要真有两把刷子，白姐立马能变脸你们信不信？呵呵。” 顾一晨转头看胡伟：“你的机会来了哈！” 胡伟白他一眼：“什么跟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