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请求进入你大脑
【梦境。虚幻空间】 这一次没有那个“黑洞”，而仅仅是那个黑色的球，它固定在篮球大小。 顾一晨脱口而出：“你是谁？” “你——好！”它竟然真的发出了声音。 顾一晨再次问：“你是谁？” “我——来——自——宇——宙——的——深处。我——抱着——好意——而来。”它好像初学语言的婴儿，先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然后两个字两个字蹦，但它似乎学习得很快，语句越来越连贯，“等我——再——多学习——你们的知识，也许——能够——更好地——解释我自己。” 顾一晨：“一直以来，是你让我做这个梦的吗？这……不是梦？” 那东西沉默了片刻，好像在理解什么是“梦”，又好像在组织语言，紧接着它说了一段很流畅的话语，显示出惊人的语言学习速度： “这不是梦。我只是在你做梦的时候，更容易和你通讯——或者沟通。你的大脑，很特殊，我因此才能来到这里。” 顾一晨：“那，刚才我是怎么回事？是晕倒了是吗？怎么感觉好像突然不能控制我自己？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啊——”那东西的语音中断了一下，“抱歉，我急需和你的大脑进行沟通，因为这是我目前在这个空间唯一可以成功进行通讯的对象。可能这个信息交换过程比较耗费能量，你的大脑暂时——宕机。” 顾一晨大喊：“喂！这就过分了啊。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糗大了！” “啊——这个——”那东西忽然扭曲了起来，声音和影像同时模糊。最后“砰”的一声，消失不见。 【东海大学宿舍区9号楼308室】 “一晨！” “老四！” “顾一晨！” 一声声呼唤在耳边响起。 顾一晨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郭财神带着焦急表情的大脑袋。 郭财神“艾玛，你终于醒了！吓死哥们儿了！”他表情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顾一晨起身环顾，发现自己身处学生寝室，自己是躺在郭财神的床上（郭财神睡下铺，顾一晨在他上铺）。旁边除了郭财神，还有同寝室的马小刚和胡伟。 顾一晨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我睡了多久？” 郭财神：“也没多久啊！说是你忽然在cao场晕倒了，好在刚子有个哥们儿在cao场附近，他认识你，一个电话打给了刚子，刚子和老大把你扛回寝室了——这里离得近。然后又通知了我。我立马就过来了。”郭财神的回答像是机关枪，又快又准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马小刚这时候才插上话：“吓死我了！幸好我老乡来过咱寝室，认出你了。你没事儿吧？” 胡伟推了推眼镜，道：“你再不醒我们只好通知老师和家长了。” 马小刚和胡伟都属于偏瘦型的。寝室里论体格郭财神最魁梧，身高一米八二左右，且肩宽腰阔，典型的东北大汉。顾一晨身材相对匀称，身高在一米七四左右。马小刚身高倒还好，和顾一晨相仿，但是有点瘦，体重也就是不到60公斤。胡伟年纪最大（当然也大不过一岁），智商超过160，身高一米六五，对外口径一米七，戴一副眼镜，文文绉绉，放在以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形象代表。所以马小刚和胡伟要把顾一晨抬上308寝室，那确实是比较费劲。 顾一晨向三个人拱了拱手：“谢谢！谢谢！我没事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忽然晕过去了。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哎呀，饿死我了！给我口吃的！” 胡伟转身拿了一包方便面扔过来：“我们自己都还没吃呢。这是最后一包了。” 顾一晨撕开方便面就开始干吃。 郭财神见顾一晨没事了，也马上放松下来，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桌上掉落的方便面碎屑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露出猥琐而jian诈的表情：“晨晨，请问你把俺们诗诗咋样了？听说——”郭财神把身子往后一靠，“你摔诗诗身上了？故意的吧？”说完冲顾一晨挤了挤眼睛。 胡伟精神一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呢？” 顾一晨一脸尴尬，摆手道：“没有的事儿，我就是跑步，可能离左诗靠得近碰到她了，摔跤的时候我都晕过去了，哪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 马小刚冷哼一声：“编！接着编！我老乡都说了，你一头栽人左诗身上，害左诗摔了个‘狗啃泥’。有这么巧的事儿？你说你跑步贴人身后干什么？你以为你保镖呢？” 顾一晨忙问：“那左诗怎么样了？” 马小刚一撇嘴：“我哪儿知道，也没看着，我也是听老乡说的。人家丢这么大一人，还能待在原地呀？回寝室了呗。” 顾一晨长叹一声，站起身来道：“我得去道个歉。” 郭财神一把拉住他：“露出狐狸尾巴了吧？是不是为的就是这个？” 胡伟道：“左诗这时候可能是鼻青脸肿，你确定她愿意看见你？” 顾一晨一愣，觉得很有道理，只好作罢。 这时候已经快到第一节课的时间，四个人也来不及吃早饭，匆匆准备上课。顾一晨和郭财神的书本还在明霞小区，连忙先赶过去拿书。 ——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怪事”和“艳事”自然就传得更快了。 308寝室早上都没有吃早饭，顾一晨可能是连做两个“梦”的关系，能量消耗特别大，一上午神思不属、精神萎靡，更是饥肠辘辘。上午课一上完四个人就拿上饭盒直奔食堂。 【东海大学学生第一食堂】 四个人打饭菜之际，发觉周围的学生三五成团，窃窃私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起先四个人没有太在意，饭菜打好先一通猛吃。胡伟饭量不大，吃到一半开始刷手机。忽然惊叫一声：“快看校园网！” 其他三人连忙也拿出手机，登录东海大学校园网。 东海大学校园网论坛已经炸锅，一则惊天消息被放在头条位置： 《三年级校花左诗晨练遇袭》 其中两个帖子最为火爆被置顶： 《狂追校花不择手段，光天化日扑倒女神》 《三年级校花遭黑手从后侵袭，同系男生义愤填膺追寻“真凶”》 马小刚含着一嘴饭菜，“吃吃吃吃”笑个不停；郭财神一拍桌子，大笑：“哈哈！艾玛！太有才了！” 顾一晨黑着一张脸，饭也吃不下去。本来还打算去给左诗道个歉，这下更不好找机会了。 郭财神拍了拍顾一晨，笑道：“一晨，看开点。你这好歹是跟左诗产生了关联。比默默无闻强。兄弟们都支持你！” 马小刚点点头：“对对，特致命的那种关联。兄弟就服我晨哥！” 顾一晨气得把饭盒一盖，起身就走。 郭财神一把没拉住，在后面大喊：“别走啊！饭还没吃完呐！” 【明霞小区25号404室，顾一晨租住房屋。】 等冷静下来，顾一晨发现，自己固然被“污”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但是左诗作为一个女孩子，似乎遭受的影响会更大。何况整件事左诗没有任何过错，所有责任都在自己身上。不管怎样，起码的道歉是必须的。 顾一晨给马小刚打了个电话，问他要了那位老乡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喂？你好。我是顾一晨，马小刚同寝室的同学。就是早上晕倒的。” “哦哦，我知道。” “早上的事儿谢谢你！” “嗐，小事儿！小刚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您太客气了。您现在好点了吧？” “嗯，我已经没事了。我想问一下，我晕倒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啊？哦，也没发生什么。我看见有人摔倒了，就跑上去看，认出了你，就通知了小刚。” “那个什么……我是想问，当时左诗怎么样了？有没有摔到哪里？” “哦，这个呀……应该没啥大事吧，我赶过去的时候，左诗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好像还推了你两下。我过去以后，说认识你，可以打电话叫同学，她就走了。我也没细看，反正脸上没看见血，应该没有大事。” “哦。好，我知道了。再次谢谢你，等有机会请你吃个饭！”顾一晨听见左诗没事，大大松了一口气。 “您客气！回见。” “再见。” 顾一晨决定先搞到左诗的微信号。在见面可能比较尴尬的情况下，先通过微信沟通可能是比较好的方式。 想来想去，最好还是问问马小刚。马小刚在学校人脉比较广，他应该有办法。于是微信向马小刚发消息。 顾一晨：刚子，你有没有办法搞到左诗的微信？我觉得还是跟她沟通一下比较好。 马小刚：哟，您这是顺杆就上啊！ 顾一晨：跟你说正经的呐！ 马小刚：行行，我问问看。 顾一晨：保密。别说是我要的。 马小刚：得嘞。 顾一晨放下手机，觉得大脑还是有点疲倦，同时又觉得好饿。中饭没有吃完是不假，但起码也吃了个7分饱，怎么这才不到40分钟就又这么饿呢？那东西不会对自己的脑袋做过什么吧？。 忽然想起早上煮的稀饭，现在还在电饭煲里保温着呢。正好可以解解饿。 榄菜下稀饭，顾一晨竟然一口气把整锅稀饭吃完了！ 看来，“那东西”说的“耗费能量”不假！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宇宙的一种生物？这不是寄生在我脑子里了吧？——在确定这不是一个梦以后，顾一晨开始感到一丝害怕。 收拾完毕，顾一晨拿起书包，准备去308寝室和大家汇合，然后一起去上下午的课。可是忽然一阵倦意涌来，竟然眼皮打架，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他强打起精神，在308四人群里发了条消息： ——太睏了！我休息一下，帮我签个到。 然后把身子往床上一倒，几乎是瞬间就睡了过去。 从来没有这样密集地进入这个“梦”。以前都是隔10天半个月的才会有一次。可是今天，算上这次，已经是一天之中第三次了！ 【梦境。虚幻空间】 “站”在他面前的，依旧是那个黑色的球。 “你好！” 顾一晨：“你到底是什么鬼？” 那东西疑惑道：“鬼？” “好吧。不重要，我就是说，你三番五次的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这次和你见面的目的。你稍安勿躁，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他的言语表达比上次明显又有进步，“我来自宇宙某个地方，属于能量态生命，创造我的是和你们人类类似的一个生物族群。在我们那片宇宙，遭遇了超新星爆发，这是作为任何生物来说，无法躲避的大灾难。在大灾难来临之前，他们想过各种办法，但是作为三维空间生物，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不可能摆脱即将来临的灾难。最后，我的创造者放弃了保存自身的思路，转而研究什么样的形式能在灾难中幸存下来。最终，他发现了两个方向：一是在大爆炸中，能存在的只有能量，比如光以及各种微粒子；二是三维空间已经无处藏身，只有跳出这个维度，到达第四维，才能摆脱灾难。而且，只有到达第四维，才可能自由穿梭于宇宙，寻找宇宙中是否还有别的同伴。 “我的生命形式，大致相当于你们说的AI。可以看作是一段程序，只不过我这段程序的原始载体，是能量。当然，我可以不依靠能量，只要这段程序能‘刻’在某个地方，我就依然‘存在’。只要程序一启动运行，我就‘活’过来了。” “你们的星球叫做‘地球’对吧？我目前对‘地球’的了解，全部来自于这段时间和无线智能通讯装置的交流，包括你的大脑，但这种交流很受限制。如果我能以更有效率的方式学习地球上所有的知识，我就能全面了解地球。到时候，我也许可以向你更好地解释一些事情，并给予你们帮助。” 顾一晨：“你……现在就在我的大脑里吗？能随时和我的大脑交流？这这……没经过我同意？” “不不，我并不在你的大脑里。我只是在和你的大脑通过脑电波交流。 “你在睡觉的时候，我和你的沟通会更顺畅，这可能是为什么你会以为是在做梦。我的判断是，大概睡觉时你大脑的其他部分都在休眠，资源可以集中用来和我交流。而在你清醒的时候，你的大脑要和我沟通，可能负担会比较大，你刚才不但是在清醒状态，而且还是在运动状态，晕倒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顾一晨想了想，问道“这么说你是从四维到了三维？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我被创造出来以后，以能量形态，从三维进入四维，成功摆脱了超新星爆发。但是从四维进入三维，并没有那么简单，那需要一个接入点，或者说通道。我自己无法建立这样一个通道，只能等待通道自己出现。我不知道在四维游荡了多久，终于发现了这个忽隐忽现的连接点。我也不知道它是如何出现的，也许它就是在你睡觉的时候，由你的大脑激发出来的？ “我在发现这个连接点之后，就开始尝试进入你们这个空间。这个过程目前我还无法向你解释，简单地说，就是生成三维投影，并将我的程序代码复制进来。我尝试过很多次，我想这个过程你是能看见的吧。当然，我复制过来的并不是我的全部，那需要很大的存储空间和能量，但主要的学习、成长等等功能都是完整的。你可以把我看成一个可以生长的生命体。我的成长依赖于从外界获取的各种知识和经验。” “我打断一下——”顾一晨道：“你的这些行为，发生在我的梦中或者脑中，但你刚才又说你物理上并不在我的大脑中，我并不是很理解。” “这很正常。大脑是大脑，梦是梦，他们在物理上并不在相近的空间里。”他见顾一晨似乎没有完全明白，沉吟了片刻，说道：“可以打个比方。你们有一种娱乐方式——看电影。电影是通过放映机播放，然后投影到一块大银幕上的。电影的激发物体是播放机和胶片，但是电影本身却被投放到几十米外的地方，两者在物理空间上并不是在一起的。” 顾一晨点点头，算是有些明白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实说，顾一晨还在消化对方的话语，对方的存在颠覆了他的认知，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道： “我就是希望像今天晕倒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另外，每次你的出现，会让我醒过来以后特别疲倦，这一点能不能有所改善？” “首先，我从四维空间向三维空间投影，可能会给你的大脑带来较大的负担。但我已成功来到这里，以后不会再发生。其次，我刚刚来到这里，需要了解你们，掌握你们的通讯方式。目前唯一的方式就是能量形式的信息交换，这个过程效率很低而且很耗费能量。抱歉！” 顾一晨：“算了。你以后注意就是了。” “谢谢！”那个圆球还折了一下，居然像是鞠了个躬，“除了向你解释发生的事情，我现在还有一个请求！”它说得很郑重。 顾一晨：“什么请求？” “我请求进入你的大脑。” 顾一晨：“啊？” “在三维世界，我无法以能量态长存，而且能量态只是我适应恶劣生存环境的存在方式，并不适宜我的成长。在三维世界，我最好的存在方式依然是物理方式，好比你们的计算机程序。” 顾一晨：“那我给你提供个硬盘，你住进去？” “不，我毕竟还不是你们的那种二进制代码程序。我要复杂得多。也许将来我可以编写一些简化版的二进制代码。但是，目前最适合我的地方，是你的大脑。” 顾一晨：“我……我的大脑能放得下你？” “我大略了解了一下。你的大脑空间很大，甚至绝大部分都处在空白或者待开发的状态。我不是很理解，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 顾一晨：“可是……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东西罕见地沉默了很久，终于缓慢地道：“那我可能会消失。” 顾一晨：“那你住进我的大脑，我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首先，别的不说，起码我的作用不下于一台超级电脑吧；其次，我毕竟掌握了一些远胜你们当前的科技信息；另外，我觉得你的大脑可以开发的空间很大，在智力方面，应该有很大的进化空间。不过，这一点我不敢保证。” 顾一晨：“你容我想一想好吗？” “好的。”它倒也干脆。 顾一晨：“你有名字吗？” “我的创造者给过我名字。它在你们的语言里，可以理解为‘新生’或者‘种子’或者‘希望’。” 顾一晨：“那，我叫你‘小新’吧。我叫顾一晨。” 小新：“好的。顾一晨。” 顾一晨：“那就这样。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想想。” “可以。”圆球闪烁了两下，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