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阴煞

    一份来自于子楚杨氏的汇报送到了刚刚清理完体表污垢的王俄山案前，里面资料的内囊括了他们已知一切有关于曹植的内容。

    其中便不乏他在异能者监狱中的心理绘測报告，监控资料等。更新一批的是文字资料，从一年多前他莫名出现索取大学的教职，再到通缉令被测下后，曹植如何与子楚各部门隐秘地交换利益，最终成为了一位中等学校的老师——还附赠了一位能够在鬼潮中如鱼得水的超级转校生。

    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杨氏特别指出了，根据曹植所言，子楚之祸源自百物冕——但他们却将三只百物冕都交给了曹植，而把看起来难挽狂澜，大厦将倾的子楚丢给了协会。

    四五名参谋站立在他面前，文件中的资料他们速读了一遍，已铭记于心。

    「云城清理得还算顺利，敗軍死將的数量比预期中的要少，就暂且不聊。大家来说说这份资料里的内容吧。」王俄山并不聪明，但非常有自知之明，且他有着惊人的直觉，因此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他在战役中像个战神，在领导位置上却像个贤君，这也是他为何深受爱戴的原因。

    「我想，杨氏十之八九希望借此让我们与曹植...进行一番交流，从而以某种角度，重新掌握子楚。」

    开口说话的是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女性，她是王俄山的国人，甚至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比较可惜的是，她的修习方向难以让她青春常驻。活到现在，也是露出了老态。

    「我同意。应该说，这种程度的意外本就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杨氏能雄踞三江，立国子楚，必定不是一般货色。特别其最高战力的太上皇、大将军杨洵也只不过是七级而已。子楚的出现有协会的引导不错，但他个人也被个相当有手腕的人才。」

    王俄山消化了一下，问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由与混沌最熟悉的那位女士开口道：「真正意义上掌握一国对协会来说不可不谓是里程碑的一部。但贸然纳入，我们也无论如何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借口。」

    王俄山听得到，他们是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但他并不反对，他需要自己的部下最起码先提供意见了，才能根据自我意志进行接受、修改与推翻。

    「所以，我们这边推荐的是。由协会成立一个子楚复兴的子组织，通过救援与重建的过程，加深子楚国民对协会的如同感。并且在行政机构、军队和律法政等的岗位上，进行一定程度的替换，并将相关人员纳入协会的体系内。」

    「……至于杨氏，我们建议与他进行合作，建立一套联合政府。而子楚会从子楚国，变成协会中的特别行政区。」

    这个建议中肯但毫不掩饰其意图，这个想法就是以会长「双王」为首的一套核心班子他们的理想，将这个世界统一在一个治权之下。

    但也如曹植所说的那样，协会拯救在根基上存在缺陷，它先天上就是一个临时起意用以维持局面的组织，并没有任何统治的合法性。

    人类这个概念太大了，大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只能抽象，难以具体。应该说，倘若协会出现在神话时代，兴许它的成功概率会比现在高得多。因为在当时，人类有着共同的敌人，那群霸占着这个世界顶端的异族们。

    又或者，用恶意的角度去考虑，荣誉战争兴许该再持续一段时间，让协会的触手与根须更为深入人心一些，现在处理起各国的存在问题也没那么麻烦。

    王俄山听罢说道：「具体的事项你们准备好预案后提交上去就好，我现在更需要的是现在该做些什么。」

    此时，一位较为边缘的参谋弱弱地举起了手，但当王俄山的目光看向他时，又猛然把手给放了下来，颇有几分手足无措。

    混沌扫视了一周，看到了其中一位资深参谋用手挠着眉头，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说道：「有什么就直说吧。」

    年青参谋深呼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站起来将一份资料调度道了荧幕上，说道：「部长，你刚才提到云城里的败军死将比预期中的少，暂且不聊，我，我认为这是错误的。」

    看着数据与图标在荧幕上分部与呈现，最终出现了一张类似气象图的画面，年青参谋像是用尽了自己的勇气说道：「阴、煞、厉、怨就和其他的气一样，聚散必定是有固定规律的。」

    他举起了自己的保温杯，对着它说道：「就像这瓶水一样，他能装一千两百五十毫升的水，那么当他装满的时候，就是一千两百五十毫升。」听到这句像是废话的结论，他的师傅眉毛都快被扣掉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存在这些水，而这些水又不在杯子里，那么这些水会在哪儿？我检视过司内的预测程序，它其中考虑到的变量与算法复杂到了一个......一个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但我肯定其准确信。既然它说存在这么多的水，那就一定是这样——或者说，只会更多，不会变少。」

    他走到银幕前，指着那张气象图说道：「预期中，子楚国内会出现三座云城，目前只出现了一座，未来还有两座会相继形成，这也是我们在这个时间点到此处的原因。」他考虑不了政治上的因素，但他从不怀疑数据：「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要么我们来早了，要么就是有其他因素影响了这座云城的形成，否则它不会...不会变小，它里面的水分被抽走了。」

    这个结论让王俄山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年轻人说得事情正在发生。而且还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就像是被一位八极凝视着，可令他疑惑的是，他竟然感觉不出这股危机源自何方。

    即便是其他参谋在屏蔽掉年轻人不算流畅的推论，自己分析数据，得出来的结论也是差不多的。

    这座云城「发育不良」，肯定是有别的东西在汲取它的养分。

    「结论呢？或者说你的推测是什么。」王俄山立马问道，参谋身子一抖，立刻调了另一张图标出来，说道：「我调去了分部与相应天际站的数据进行了分析，我相信在东海口的浅层海床中，正在酝酿着一个巨型，或者说是超巨型的阴煞。如果说古代最恐怖的旱灾代表是旱魃，那么如今这只就会是它的翻版——只不过属性不同。」

    王俄山站起身子，问道：「还有多少时间？」

    「啊」

    「我问你，距离阻止它形成还有多少时间。」

    参谋这才将自己颤抖的原因说出来，道：「它，如果我的计算没错，它现在已经形成了，而且正在登陆。」

    顿时，一片惊愕，他的师父立刻对他喊道：「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云里雾里，曹植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从年轻人的光标里传出来，道：「他不是现在才说，是现在才能说。」身从声来，曹植的身形随之出现在作战室之内，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够防止他入侵的禁制与藩篱。

    他拦着年轻参谋的肩膀，继续说道：「虽然说数据用的是协会的，但他的预测方向是我提供的。他能在短时间内就进入到这个房间里，我的帮助不能说是至关重要，但多少起了些作用。」

    如果可以，王俄山会瞬间打爆曹植。但就他身上的那团浓雾而言，他没有这个瞬间。更何况会长的指示是，在曹植能出幺蛾子之前，要对他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忍耐。

    「你做的很好，现在，你可以带着家人去世外桃源了。」话音还未落，年轻参谋就消失不见了。

    面临这场世界性的灾难，毁灭日，他选择了和魔鬼签订契约，带着自己的家人逃离了这个世界。

    「你想要什么？」

    「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给我，我习惯了自己拿。但我也不只是来当个传送师的，所以，让我们聊聊条件。」

    警报传来，万歌吹已经站在了分部的雷达头上。只要他想，这座要塞有三层的几率今天会从天空坠落。

    曹植继续自说自话道：「如果子楚能活下来，或者说是继续以某种方式存在。我需要协会在官方上允许我缔造的某个信仰的流传，同时，我需要四百张度牒和定期祭祀的权利。」

    「你活在前神话时代？祭祀，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允许你燔牲？」被骗走了弟子的参谋怒火中烧，他现在可以说是被坑惨了。

    「末日需要信仰，你知道个屁。怎么样，部长大人。如果你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把你送到东海口。」

    「要塞一样能做到。」

    曹植耸了耸肩，如果面前的是九松真诚，做不定现在契约都签好了。没办法，谁叫负责九方南部的是王俄山的，他总是要把南山撞踏了一半才会想到，山塌了山下的人该怎么办。

    九松真诚不一样，他不在乎。

    「那你们先试试，如果你们能做到顾头又顾腚，那我就灰溜溜的滚去其他地方。如果你们做不到，就不要怪我到时候狮子大开口。」说完，不等王俄山回话，曹植就消失无踪。不久后，万歌吹也划破天际，将自己隐匿在了一切侦查讯号之下。

    前者跑路是因为他不想死，后者是考虑到自己合伙人的不靠谱，自己不想留下来对付能够依托要塞的「混沌」。

    「部长...」

    「别说了，这件事与你无关。他的问题交给枢机处理，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将那只阴煞处理掉。」

    与王俄山最熟悉的那位女性参谋说道：「部长，他，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前面一个他，指的是年轻参谋，后面的是曹植，但总的来说，是同一件事。

    「他从来都不说谎，但也没有可信度可言。唤醒传送部队，然后申请调度两位八级过来。」

    「最近的是...」

    「我知道是谁，叫他们过来，至于付出什么条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如果做不到和平，我们还要世界做什么。」

    三位八极，王俄山需要的是万无一失。如果他现在需要面临的是一位八极的威胁，那么任何闪失都将会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