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大鬼

    「好啊。」曹植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伸出手说道：「盛汇五十万协会电子货币。」

    他这一脸认真的样子，反而是把林萍的紧张给冲淡了，她俏皮地说道：「我要有五十万就去买神功秘籍啦，还能给您转这个钱的机会？」

    曹植在画了小人的纸上写下了几个书名，说道：「这是我给你的处方签，这几本书在学校都有，你借来看，不用着急看完。」林萍接过，定睛一看，上面写着的分别是自乘的《非想天人理论基础》、小乘的《阿罗汉的四持四住》和大乘的《金刚经详解》，都是弥陀思想非常基本的书记。

    「这些真的有用吗？」

    曹植点头称道：「当然。弥陀系就和花一样，只要你想开了，就开了。」

    「那我要是看不懂...」

    「先看。世界上本就没有立地成佛的法门，顿悟和渐悟更没有高下之分。与其在看之前就为自己设下障碍，不如尝试攻克它们。所谓勇猛精进，也不过就是持之以恒。」此为谎言，弥陀系的很多学说靠的都是天生的智慧，而非后天的学习，曹植这样说纯粹只是因为林萍目前需要的是信心。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林萍就先一步离开了，她直奔图书馆而去。把书借到了以后，立刻就坐在自修桌上看了起来。

    进进出出，最后一位进来的是林楠，他的精神面貌与昨天有了明显的差异。

    「晁老师，昨天治安所派人来我家了。mama很高兴，夸我有出息。」一顿，他又说道：「可是她晚上又在悄悄抹眼泪，估计是因为事情凶险，把她吓得不轻。」

    曹植不了解这些，他没有妈。而且因为他在建立价值观的时间段，处于极为残酷的战争时期，也完全没有朋友。在他的世界里，最亲密的关系就是师徒，但这段关系为他带来的结论是——人与人之间果然是不能信任的。

    因此，他无法理解林楠的感受。

    「你如果是蜷缩在墙角的那个，你母亲会更担心。」曹植又给了林楠一颗糖果，后者这次接过直接拆开来吃了，答道：「是的，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有什么修习上的问题吗？如果没有，我其实想睡个午觉。」这所学校处处都透着平凡，没有任何隐秘可以挖掘，这也是他选择这所学校的原因，他可不想被牵扯进什么意外里。图书馆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书，他认为唯一值得一读的，也就是那几本校誌了。

    林楠道：「老师你会使用符箓，不知道这项技能我能不能学习。」

    曹植有点迟疑，答道：「可以是可以，但书、制、章、纹这四项是什么你知道吗？」

    林楠在问这个问题前，还是做了些功课的，答道：「书法、制表、格式、绘制，符箓源自于盟威道。」

    曹植将他打住，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懂多少就可以了。」

    「一窍不通。」

    「那我没法教。」

    「这样啊...」他含着颗棒棒糖但是正坐的样子有点好笑，「那能不能请老师为我绘制一张镇宅的符箓呢？我想给母亲求个平安。」

    曹植直接拒绝道：「做不到。我没有子楚的度牒，不能传道——在你认为这是个荒谬的说法之前，我建议你先查一下相关的律法。无论是灵知的布道、弥陀的传法还是道派的传道，都是有严格的相关规定的。没有治所的道士称之为游方，倘若想要传道施符，是需要报备的。这里面牵涉了些听玄乎但确实存在的因素，因此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拒绝你，而是这需要一些客观的因素。」

    这，是真话，但也是谎言。谎言的部分在于那个「有些玄乎」的部分，实际上，是因为曹植本身是个麻瓜，体内没有官将，他能使用的一切符箓之术，都仅仅是最基础的工具性符箓。镇宅平安、驱邪保生类的进阶符箓，他会是会，但用不出来。

    连续的被拒绝没有打击到林楠的积极性，他最终问道：「那老师你以为...子楚国能读过这次的天灾吗？」

    这倒是引起了曹植的注意，他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子楚有天灾？」

    林楠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将一些信息拼凑出来，说道：「今年打水发的多，而且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邪物和鬼怪，然后就是全世界好像都有，这么多多事情加起来，我认为咱们国家也正在经历天灾。」

    「就目前来看，子楚还没什么问题。」在崩溃之前，一切都是平和的，「但未来...谁又能说的确切呢？」时候未到，大桥总归要倒，「所以你与其担心，不如好好修习，能多寸进一步，都能在未来为你，为你母亲的安全添一分力。」有用，但不多。

    安慰过后，两人又对答了几句，林楠告别了曹植。后者也一如他所说的那样，开始了「午睡」，盘腿在沙发上，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传来，警报也随之响起。曹植缓缓从冥想中将灵性与自我意识抽离，睁开眼时，房间内早已一片云雾。

    打开房门，曹植看着学生们都挤在了自己门口。制住了他们打算叽叽喳喳的嘴巴，他问道：「林楠，发生什么事了？」

    后者此时满头大汗，强忍着不难说道：「老师，天上...下鬼了。」

    曹植想了想，缓了缓，确认自己心智的完整，自己不是在冥想中误传了谜知障后，推开了他们走向走廊。

    学生们跟谁着他的脚步来到走廊，从对外的窗户可以看见，无数的类人从天而降，落在了大地上。

    「还真是...下鬼了。」

    一场没有风雷的巨大阵雨，伴随着雨点落下的，是数不尽的水鬼。它们的数量之多，可以为是「不胜数」。

    「发生多久了？」曹植偏过头去问道，就他观察，校园的天台应该撑不了多久了。水鬼们无孔不入，渗透进整所学校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知道，但我刚才出来发现这个状况到现在，也有三十秒左右了。」那名同学刚才本打算出来上个洗手间，结果却看到了令她骇然的一幕。

    曹植手指在虚空中画着，他在计算水鬼们的密度，然后说道：「那你们还有两分钟的时间写遗书。」

    「啊！？」

    「你们不会以为能全须全尾的活下来吧。我可救不了那么多人，能保全住自己就不错了。」曹植知道子楚的状况快到极限了，但是否「就是今天」，他不得而知。

    他丧气的话立刻在学生中迎来了一阵sao动，还是其中一两位实力较强，平时更有信心的同学出来喊话，这才勉强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老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说话的那人来自修习三班，他是自带修习进门的，家里在霖湘市算不错。

    曹植掰着手指头说道：「先挑个安全、易守难攻的地方，最好是没有水管的地方。然后祈祷自己不会被水鬼早上。最后...祈祷国家不要在今天崩溃，能派出人来拯救你们。」

    那名同学不清楚曹植底细，只感觉他是真的消极和晦气，立刻说道：「就没有自救的办法吗？老师你该拿个主意啊。」他没让曹植「负责」，他自认为太了解了，跟谁着家里见过大大小小各类人的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尝试去逼迫曹植。

    「我说的就是自救的方法，要知道如果你们打算出逃的话，每走出一米就必须干掉起码七只水鬼，以你们的能力，连大门楼梯都走不下去。所以，等待才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那老师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昨天，曹植弹指间就消灭了水鬼的场面还刻印在林楠的记忆里，他知道这位新老师很强——最起码比上一位修习保安的老师强多了。

    「我啊？我打算先去上个洗手间。」曹植指了指那个棱堡似的房间，说道：「那件房间当初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我强烈建议你们让它发挥作用。」

    说罢，他就打算离开。等走了几步后发现自己身后的同学还没动作，他转过身来说道：「快去啊。咱在这儿等死呢？里面空间可不大，未必塞得下你们那么多人，如果位置不够，我劝你们去其他修习课室躲着。」

    在最后的最后，他补了一句：「今天下大鬼，和昨天的状况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一般来说，鬼物是没有灵智的。但保不准今天会出现有智慧的妖邪，所以如果听见有人叫门想让你们出来，你们最好考虑清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