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关门

    铭恩几乎是被用送快递的方式打包投放到了某个协会的黑屋内，当六识重新恢复后，他才看见「混沌」王俄山一脸铁青地站在自己面前。

    直觉告诉铭恩，应该是曹植终于搞出什么惊天地的大事了。十之八九，还和冰岛有关。

    「你到底给了曹植什么。」王俄山用一股陈述句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你知不知道曹植是冰岛的乌鸦。」

    在内心将这两句话串联了一下，铭恩竟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说道：「我就知道这个小王八蛋没那么老实。」

    当初评选门栏成员时王俄山就是主审人之一，他知道，如果铭恩不想开口，没人能撬开。所以，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随后立刻有人给送来了铭恩最喜欢的甘蔗朗姆酒。

    后者也不客气，直接拔下塞子大口灌了下去，甘甜中带着辛辣的酒液像是滋润了他的灵魂，体质极好的他竟然面带潮红，一副喝上头的模样。

    皮手套胡乱擦了擦嘴巴，铭恩将深埋的故事说了出来，道：「在海底巴士战役的时候，曹植就看出了协会的目的。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们难道还能瞒他一辈子吗？能拖到那个时候，就连是奥恩也开始心怀愧疚了。而我保证曹植在进入协会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怀疑了，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师长朋友们都在哄骗他。」无视王俄山的表情和眼神，铭恩又灌了一大口后，继续说道：「……直到他们都死绝了。」

    「每一个和他签订过契约的，每一个被他投送出去的，都死了...每一道契约都是一次生命的链接。契约的本质是信任，当然，你们也可以说是猜疑。」

    「他每天都能感受到那些断开的链接，成批成批的断裂，足以让一个人的灵魂被撕裂。但，他没有。你...我们用尽了手段保证他不会。所以，他在毁灭中二次降生了。」

    「当我们利用他，将成批的军团投送到敌人腹地的时候，当战士们在屠戮与被杀的时候，在我们用尽一切手段摧毁别的文明与种族，借此攫取他们所拥有的科技与资源的时候。这一切的一切，你们以为将曹植锁在青囚里就能阻止他看清真相？」

    铭恩有种快意，是十几年来，不，甚至是从荣誉战争期间就积淤的不忿与愤怒，终于有了得以抒发。

    「所以，在海底巴士战役之后，青囚遭到了攻击，它，消失了。袭击是真实存在的，你们找不到任何一个除此之外的解释。但，我现在可以肯定，这起袭击的策划者，就是曹植本人。」

    「这样，就说通了。为什么会在十目真人死前先断恩又复义，为什么他会被恩师驱逐出冰岛。」

    「因为他完成了心理学家和梦游者们的贤者之石，心灵风暴与精神控制。我想，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打磨这多黄金之花，真正绽放光芒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摧毁协会。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从来都猜不透他，即便是他还是小屁孩的时候。」

    「他的计划，不是从提出退出协会开始的，也不是在此之前，不是先从仇恨、愤怒、悲伤、麻木最后到落寞的情绪演绎中开始的。而是在某个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再说一遍，我也只是猜测。」

    「你们估算错了一切，重新再去算吧。但我想你们再去做什么，都不可能完全阻止他了。最起码，你们必须承认他的合法存在。」

    「协会失去了唯一能够锁定曹植的风神坐标，现在就连搜寻他心灵痕迹，以预测他未来走向的冰岛都被他先一步征服了。」一瓶快速饮尽，铭恩端详着瓶身上的酒标，就像是看见了钟爱的美人儿，「你们找不到他的本体，你无法阻止他在心灵世界的盘踞。而进入心灵世界，协会的力量也不足以对抗现在的他。」

    「坐稳钓鱼台的他可以做些什么呢？让我胡乱猜想一下，例如，掀起内战、制造疯狂、割裂社会、建立密教……太多了。」

    铭恩站起来将酒瓶子摆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拍了拍王俄山的肩膀说道：「我们都老了，输给年轻人不丢人。承认他的存在，然后开始祈祷，祈祷他的计划中的一环里不包括把协会与这个世界一起拉回鲜血的年代。」

    「因为，嗝，相信我，他可以。」

    铭恩刚想潇洒离开，手臂立刻就被王俄山铁钎一样的手掌给捉住，他转过头来说道：「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铭恩不懂，自己把大故事都说出来了，为什么他还在扣小细节。

    「他被赶出了冰岛，想要重新进入，就需要另一个凭证——我对学术已经失去热情了。所以，我把我的凭证给他了。」

    「至于他是不是乌鸦...如果十目真人曾经是，那你想想现在的曹植他能不能是？」

    王俄山说了句有点戳中铭恩笑点的话，内容是这样的：「意思是，这次还是你帮他开的门。」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但他已经进去了，你们还能怎么办？」

    铭恩在得意过后，察觉到不对劲了。

    自己的行为，不对劲。痛饮，酒醉，狂言，他妈的，有人在...

    「意味着你是把门在关上的核心所在。你的凭证，足以让他永远被留在心灵世界。」

    麻木与冰凉迅速占据了铭恩的身体，麻木是体感，冰凉，则是他的身体真的在快速结冰的状态。

    「他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所以，你们把他关进去，只会让他在潜意识海洋里疯狂的兴风作浪，到时候你们会求着他停止的。」铭恩在做最后的挣扎，虽然说他心里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他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了——一枚牵制曹植的筹码。

    「那就到时间再说吧。协会调低了对曹植作为待解决问题的急切性，但将他的威胁性提升了三倍。只要能先把他关在心灵世界里，我们就还有时间去寻找青囚，寻找他的本体。」

    面对着冰雕，王俄山说完了这最后的一句话。

    接下来的程序，就要交给其他人来完成了。

    也就在今晚，亚丁北部传来了数起重大伤亡的火灾事件，他们每一起都充满了巧合、悲惨和喜剧色彩。

    当然，铺面这种小sao乱，维系社会秩序，正是协会最擅长，也最经常应对的状况。

    而在梦里，同时在于家里亲人聚餐，和朋友玩闹，与女友恋爱的猪头男人，遭到了一只乌鸦的拜访。

    它说：「现在，你被驱逐了……」

    醉生梦死的猪被惊醒，在自己在梦中构建的乐园中毫无征兆的被踢了出来。

    余音绕耳，话的后半句是这样的：「现在，去帮我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