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马
白天的山道,不时有官军的探马和信使出没,他们二三成群三五结伙,田青牛没有把握能够击毙全副武装的几个探马。他发现不对劲,没有冒险硬闯,白天一直躲在劈水崖,晚上躲在山神庙。这就带来一个麻烦,由于不敢举火,田青牛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搓了一把谷子,生吞了两顿大米,肚子就有一点胀气。田青牛觉得应该冒险一次,晚上生火把大米全部煮熟,做成饭团干粮,把自己和马喂饱,带上冲到青牛山西边。至于为什么没有探马来山神庙,估计是因为这个地方只是造好了一年不到,不是当地人不知道。 中午,一股寒流又刮到青牛山。乌云低垂,朔风阵阵。两三天没有吃饭的田青牛在劈水崖也呆不住,风太大了。回到山神庙的他裹着衣被一直打坐运气也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他把两只口袋的东西掏出来,准备披上口袋,好歹能御寒不是。 口袋底部,触手一件圆圆的物件,居然是温热的。田青牛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那一只装着rou灵芝的笔洗。他揭开盖子,发现笔洗里面满当当的一块果冻模样的透明rou灵芝,比起以前分割时增大了许多。 田青牛想起罗护法说过,这rou灵芝可以喂灵虫,说明是可以吃的,无非是腥臭难以下咽罢了。他割下一条,放入口中,一股死鱼的腥臭味道让人欲呕。田青牛也不咀嚼,努力吞咽入肚。 没有多久,肚子一紧,田青牛急急忙忙跑到院子外头避风之处,噼里啪啦的一阵稀。他弯腰捂着肚子,一步一歇的走回主殿,刚刚把包被披上,眼前一黑,他软软的蜷缩到了地上。 白茫茫一片,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升起了。田青牛觉得麻道爷可能就在前面等着。自己好像又回到雷劫之前了,身轻如燕,浑身暖洋洋。 身后传来一声诧异的叫声:“青牛,你如何在此?” 田青牛转头一看,麻道爷正在上下打量自己,连忙上前见礼:“师傅,徒儿有礼了!” 麻道爷待他跪拜完毕,伸手搭住田青牛的脑袋,摸顶蹙眉道:“还好,没死。你吃了什么毒物不成?”说罢,在他的胸口点了一下。田青牛觉得一股热气刷的在身体里面散开了。 原来自己中毒了,田青牛恍然大悟。他详细的把麻道爷落草青牛山以后的事情说了一遍,麻道爷听完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你俗务不断,自然难以静心修炼,时至今日还未周天,要是周天已成,一把铁枪杀将出去,这外面凡夫俗子的官军兵丁如何拦住你?” 田青牛知道麻道爷又要啰嗦他那断亲绝情的观念,连忙讨好的说到:“师傅见谅,我出生在农家,自然要依靠家人供养衣食,若是弟子能自保自给,当然可以断亲绝情。” “修炼之事,只能你自己好自为之,为师无能为力。”麻道爷以为他想要自己灌真气,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 “师傅,可否将那些外道的符箓都传给弟子。这样弟子可以自保自给。”田青牛觉得那些外道的符箓非常好用,麻道爷也特别看不起这些玩意,自己学会了,在成丹之前相当于有低微的法力,做什么都方便。 麻道爷诧异的问道:“你想学外道符箓之法?” 田青牛听他口气不善,连忙说到:“弟子只是在成丹之前用于自保,绝无他想!” 麻道爷严肃的说到:“这外道法术如同赌瘾,钱财美色来之极其容易,学了之后就不想修炼了,你还是不学吧。” 田青牛跪下磕头道:“师傅容禀,弟子若是没有经过成丹,自然会被这外道法术迷惑。可是弟子曾经有过绿丹,知道成仙的滋味,弟子不会痴迷外道法术的。” 麻道爷摸摸络腮胡子,觉得田青牛说的有道理。他伸手一招,一本小册子就出现在田青牛膝前。麻道爷说到:“这是本门搜罗的外道符箓笈,你好自为之!”说罢,衣袖一挥,小册子一溜烟的从田青牛的耳朵眼拱进去。接着麻道爷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田青牛觉得眼前一亮,睁开眼睛,自己还裹着被子,蜷缩在神台旁边,肚子不痛了,浑身热乎乎的。他扶着神台,慢慢坐正。开始回忆麻道爷塞进脑子的符箓笈。 很快,田青牛发现麻道爷说的是真理,这符箓仔细的教你如何配符箓的颜料,如何写,如何念咒语,有何效果。和自己修炼的真气仙法比起来,除了不能长生不老,不能离开符箓施法,符箓的仙术或者妖术都有类似结丹以后仙法的效果。这本事让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神仙,没有见过真气仙法的人学了,肯定不可能安心修炼成仙。各种东西自己画一张符箓,施法就能唾手可得,为什么要那么辛苦的修仙? 外道符箓做法最关键是写符箓的颜料,比如金银珠宝硫磺木炭珍珠朱砂仙果的粉末,或者狗血童子尿等等,有的还有用酒泡,有的要烤制,有的要和油等等,复杂的很。田青牛发现自己目前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没有颜料。怎么变通?符箓笈最后有一句话,修仙之人由于身有灵气,他的血是效力最好的符箓颜料,副作用是使用对象有可能获得开蒙的灵气,若是人还好,心思复杂,不一定能发现自己有灵气,若是畜生,很多就能够开始修炼之旅了。所以符箓笈最后还警告,修仙之人谨慎使用,避免引发妖物。
田青牛觉得这符箓笈应该是乾阳教前代高人写的,其他教门应该没有修仙之人,自然不知道灵气之血是最强的符箓颜料。 自己咬破小手指头写个符箓,应该不会失血吧。但是这引发妖物的警告确实让人不安,万一以后出来一只恐怖的插翅虎,该害死多少人。咦,慢来,插翅虎,马也可以插翅啊,自己给马来一对翅膀,飞出几百里,还担心什么?马儿好歹是吃草的,没有那么嗜血。 第二天中午,青牛山脚下的几拨官军探马,一齐看见了青牛山半山腰一条浓烈的黑烟。探马们觉得这反贼特别大胆,居然敢举火。几十个探马军士一齐快马加鞭赶往那处。 马蹄声在一处土坯院墙外聚集。院子没有门,里面有黑烟,还有一匹马的欢叫。军士们觉得这反贼不是胆大包天,就是人多势众,纷纷拉弓的拉弓,举盾的举盾,缓缓的摸到开口,齐齐大喝一声,冲入院子,按照平时战斗的经验,立刻分散到两旁。 院子里既没有膀大腰圆的反贼,也没有一群慌乱的反贼。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背着一张朱红的小弓,拉着一匹屁股上烙印着荆樊军印记的军马,马鞍挂着制式骑弓,屁股后面搭着两个口袋。一个平地挖出的火塘正在冒着烟,旁边有一堆野鸡骨头和煮饭的竹筒。他安详的吐出一支鸡腿骨,从容不迫的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那马冲着院子缺口冲去。 一众探马的弓手齐齐发箭,那马居然腾空而起,肋下伸出来一对雪白的翅膀,一拍之下,狂风骤起,几枝箭扭头落地。众探马眼看着那天马翅膀扑腾几下,转眼之间飞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