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中 菜鸡

    次日一早，田老蔫带着二哥还有几个乡党来了曲水镇。见面以后哭笑述说这几个月情形不提。最后田老蔫居然提出要带着老婆孩子和愿意回去的乡党们回田家村过年。

    田青牛一听就炸了：“爹爹，二哥，你们怎么想的？已经杀官造反了做反贼了，怎么可能回去过年？要么你们老老实实的认命出差役，要么一不做二不休，轰轰烈烈，图个杀人放火等招安。哪怕回家也要准备逃亡，而不是准备过年。这种不上不下是什么做派？”

    田老蔫眼色游移道：“我也不想造反呐，青牛，你是不知道那尚提举可不把我们当成人，再干下去，大家都要死了。”

    “那也不能让我三哥带头杀官造反，这官府镇压肯定是要诛领头的。”

    “五弟，你不知道，那衙役就追着爹打，三弟也是保住爹了性命。黑狗起头打了衙役，也不知道咋弄的，大家伙就推举他当了头领。”二哥辩解道。

    商议了一阵，决定田青牛和二哥去一趟陆溪县，看看情况。田老蔫两口子和四姐在曲水镇等着。

    曲水镇已经面目全非，除了几户有反贼亲戚的人家，其他的人家都被抢了，曲水巡检司熊熊大火已经熄灭，几根房梁还在冒着袅袅青烟。有头戴白帕的白荷教资深教徒正在传教，很多来着乡下的农夫正扛着战利品准备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田青牛和二哥一路上看见不少游荡的农夫，还有着火的村庄，心里忐忑，不知道情况失控到了什么程度。到了陆溪县城墙下，看见旌旗招展，人马嘶鸣。二哥驾轻就熟的找到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曲水堂田。田青牛看见三哥完全不是几个月前那个羞怯的年轻农夫模样，三哥头戴一顶范阳笠，身披半身甲，左臂绑着一条红绳，手举一张盾牌，右手持一把官军制式横刀，英气勃勃的正在和一大群全副武装年轻人等待着什么。

    “三哥！二弟”田青牛和二哥一起上前打招呼。田黑狗看见他们两个，很高兴的说到：“弟弟们来了，正好看我教法力！”

    咚咚咚，鼓声响起。一个正装法袍的道人走到人群面前，他严肃的在两个童子的协助下，摆起香案起坛做法，口中念念有词，提笔写了几张符箓，手指一捻，凭空取火点燃了符箓的黄纸，烧尽的灰烬落入一坛酒中。童子们一一满上递给等待的战士们。那道人说到：“诸位，这符水可保佑大家刀枪不入，攻上城墙，同享富贵。”

    田青牛不知道这符箓有没有作用，想喊住三哥。那一群年轻人喝了酒，纷纷勇气大涨，扛起梯子往城墙冲去。与此同时，其他地方的佯攻也开始了，上千人的民夫举着各种武器，扛着自制造的梯子，从四面八方义无反顾的冲向城墙。

    农民军几乎没有弓箭，缺乏远程武器的结果是城墙上十几个弓手对进攻方的威胁特别大。几个明显是兵房壮班衙役的弓手射术更加优秀，往往三两箭就能放倒一个。田青牛发现这个问题，连忙拉着二哥跑上前，中途捡了一张简陋的自制的木头盾牌，二哥举着在前，田青牛在后，赶到城墙下。田青牛眼看一名弓手探出头来，张弓搭箭，准备寻找目标，连忙举起朱漆镶银丝骑弓，搭上无羽箭，一箭射去，从那弓手耳边擦过，弓手一惊，胡乱松手，那箭扑的扎到一个进攻的人的肩膀，那箭扎在身上，人却浑然不觉。田青牛细眼再看，那人左臂也有一条红绳，应该是喝了符水的那些敢死队。

    又一个弓手探头出来，田青牛这一次摸了一个泥丸，一松手，那弓手脑袋暴出一片血花。

    夹杂着三哥的农民军敢死队很快冲到了城墙下，上面往下扔出十几块大石头，两个敢死队被打中了，痛的在地上抽搐。田青牛看见城墙上是几个没有武器的老百姓，看来陆溪县城已经动员了全城老百姓帮助守城了。趁着有几个丢石头的人直起腰，没有箭垛掩护，田青牛连射数发泥丸，打的几个家伙鬼叫连连。

    七八条梯子终于搭上了城墙，还没有等黑狗爬上，几盆开水又倾盆而下。黑狗及时的举起盾牌，堪堪党住了开水的袭击。旁边几个人躲闪不及，抱着脸在地上狂嚎。倒水可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完的动作，田青牛连续开弓，用无羽箭射到了三个人。

    进攻的敢死队飞快的爬上了梯子，黑狗举着盾眼看要登上城墙，两只红樱长枪从左右两边同时刺来。黑狗大喝一声，左手的盾牌抵住了一只红缨枪，右手横刀准备格挡，那红缨枪手却闷哼一声，一头栽下城墙。接着一只无羽箭一头扎进左手边那个红缨枪手的肩膀，他哎呦一声弃了枪，跳回城墙箭垛后面。田黑狗抓住机会，奋力一跃，终于先登陆溪县城墙。后续有陆续有敢死队冲上了城墙。

    城墙上一片刀光剑影，枪来棍往。城墙上突然有人喊道：“快快叫他处人马来此增援！有本官在此，谁也不得退后。”接着有人喊道：“县令老爷在此，谁敢后退，杀无赦！”“弓手，弓手，快快上前！”农民军看见这边突破了，其他方向佯攻的人就懈怠了，纷纷往这边突破口而来。这样一来，城墙上的敌人也可以往突破口调动了。

    这完全是菜鸟互啄嘛！一群没有打过仗的农民，遇上一群缺乏正规军的官府，进攻没有进攻的本事，防守没有防守的经验。城墙上的官兵在县令老爷亲自督战下，爆发出凶猛的战斗力，弓手和丢石头的民夫从两旁射杀后续的援兵，壮班的好手手持长矛竹篙，打的没有长兵器的敢死队狼狈不堪。

    田青牛觉得再不鸣金收兵，黑狗和那些敢死队很可能全军覆没。他走到那面“曲水堂田”大旗小，对那个鼓手说到：“赶快鸣金收兵！要不然这些兄弟要完蛋！”

    旁边一个举着小旗的家伙一指田青牛说到：“呔，你是何人，胆敢乱我军心！”

    嗖的一声，一只箭从他的脑门上飞过。田青牛又拉弓搭箭：“你不鸣金，我就自己来了。”

    “快快快，快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