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尔要战!那便战!
当左谷蠡王想继续带着兰林剑离开之际。 群情激愤的龙城子民们皆是大吼着阻拦。 堂弟更是带着数千兰氏族人与其对峙。 “走可以!” “人留下!” 左谷蠡王已经行至胡巴身侧。 一手牵着缰绳。 他没有去看龙城子民,又或是兰氏族人。 而是看向那些双脚毫无动作的左部诸族。 左谷蠡王略微抽动自嘲一笑。 “既然你们不愿再战,那就留在这里吧!” “只是。” “等我回来,你们就会知道错的有多离谱!” 话语说完,左谷蠡王不再理会这些人,带着五万骑兵和仅剩的一万本部族人向西而去。 那些留下的左部各族,面色略有犹豫。 他们知道,若是左谷蠡王完好归来。 甚至是胜了那些银甲的话。 他们这些形同背叛的人,下场不会太好。 可这时,还被绑在马车之上的兰林剑却是大喊。 “将左部彻底送葬,将胡人的胸膛龙城摆在秦人面前!” “他还有什么脸面回来!” “如此也只不过是被我们揭穿之后,找理由逃离而已!” “他回不来的。” “单于也不会让他回来!” 兰林剑的话让一众人皆是坚定了下去。 他们目送左谷蠡王离开。 随后快速派人往前线送出去消息。 在龙城被对银甲破城之时,胡人就已经向前线传递了几次消息。 只是,现在他们必须在左谷蠡王到达之前,在左谷蠡王对大军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之前将消息送到。 …… 河南地。 临城北方数十里外。 一株青草不停摇摆,不管雨有多大风有多狂。 它好似永远都会挺直腰杆,向上昂扬。 直到一声响亮的“啪”。 沉重的马蹄狠狠落下。 踩扁了青草,践踏了水花。 它不怕,四周还有无数青草在飘摇。 下一刻。 “啪!啪!啪!” 迎接的却是无数马蹄的落下。 一片由胡人战马组成的海浪,遮盖了整片草场。 他们践踏着大地,拍打着山丘,直至来到临城北方最近的山岗。 数十万铁骑,仿佛遮天蔽日。 占据了四周所有的山野,在这春雨落下之际越过嬴轩划下的界限。 冷漠的俯视着下方那渺小的城池。 可视线放大。 对方也并不是全无准备。 同样一个个黑压压的方阵,自临河后方正不断赶来。 巨大的车弩向前移动时,发出吱呀呀的噪声。 盔甲与刀剑摩擦,长矛与盾牌相撞。 清脆锐利的回响,在叠加了数十万的量后产生质变。 化作沉闷的节奏震动着整片天空。 匈奴气势高昂,秦军凶悍怒吼。 阴郁的天空仿佛都在此刻滞留。 小雨被冲散。 只剩下乌云不停在上空沸腾。 冒顿驾马走到前方,俯视着面前摆出整齐防线的秦人一言不发。 右贤王紧随其后目光紧紧扫过所有秦人。 想要找到那个对胡人威胁最大的七万秦骑,与两千银甲。 秦军阵前蒙恬抬头遥望,面容严肃。 身侧白仲眯起眼睛。 此战的规模空前浩大。 已经是超过了他父亲留下的荣耀。 哪怕是身为关中军主将多年,白仲还是忍不住激动。 若是此战能胜! 他不仅能追赶上父亲的脚步。 甚至还能有所超越。 光是想一想,白仲便握紧了双拳。 他决不允许此战出现一点差错。 双方相距大军越来越近。 直至来到十数里外。 已经是能够看到对方规模。 此刻,草原之上,仿佛有着两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城在对垒。 只有细看,才能发现一个个方阵一个个骑兵部落相互交错划分。 他们都有着自己明确的目标。 双方此刻仿佛都已经准备充足。 大战一触即发。 冒顿双眼看着前方,目不斜视。 口中毫无波澜的问道。 “右谷蠡王可有就位?” 右贤王略有犹豫。 这才说道。 “早上消息是已经到达楼兰附近。” “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已经逼近月郡。” 冒顿没有回话。 但却暂时闭上了双眼,意思很明显。 没有西域的消息传来前,他不打算进攻。 右贤王并没有质疑冒顿的稳妥。 如此大战,牵一发动全身。 乃是族运之战,胡人与大秦都输不得。 谁也不会大意半分。 况且此战,他们才是主动一方。 他们不进攻,秦人就只能守着。 而那唯一能反击的七万骑兵,他们也能摸清大概去路。 只怕在秦军后方窝着,当作关键手段。 南方。 白仲也是立刻对蒙恬说道。 “胡人看来并没有打算立刻进攻。” 蒙恬皱眉。 “他们在等。” “至于是等西域还是在等箕子王朝。” 蒙恬心中略有焦急。 众将士并不知道现在的形式。 潦东被袭的消息被压在暗处。 长公子只带了一万骑支援潦东的事情,也只有陛下、蒙毅、蒙恬三人清楚。 他不知道长公子那一万铁骑能否击退箕子王朝与丘林氏的大军。 但西域战场不能拖。 拖下去形式只会越来越差。 况且自己的布局,也可能被对方识破。 蒙恬下意识看向后方。 那里的山丘上。 一杆不显眼的旗帜,悄然升起。 蒙恬见此,安心的吐了口气。 “不能让胡人一直拖下去。” “他们不打我们打!” “大军战线,向前推移十里!” 蒙恬眼睛眯起。 “我看尔等是战是退!” 话语落下,一个个传信将士奔走四散。 不多时,整个防线就开始向北推移。 听到这个消息的冒顿,顿时睁开了眼睛。 有些诧异。 对方战线前出,也不可能围困住胡人骑兵。 更不可能追得上。 这样做毫无意义。 可对方主将是蒙恬,副将是白仲。 一个出过蒙骜、蒙武、大秦数代上将军的世家。 另一个是战神之称的白起之子。 这样的将领不可能做无用之举,更不可能白白耗费大军精力。 冒顿面有忧虑。 这时,身侧一直盯着地图的右贤王立刻将地图递上去。 还剖析道。 “他们的战线前推的唯一好处,就是前推十里后,能将东侧大军置于旧赵长城身后。” “如此,若是他们转头东袭。” “到是有可能夺下旧赵长城。” 冒顿接过地图。 没有说话。 显然是对右贤王的剖析并不认同。 他十八万骑兵就在正面。 怎么可能放任对方转身偷袭东方。 而且面前的秦军大概有二十余万。 按照他的估算,应该还有一部分秦军没有露面。 数量大概在十万以内。 这就符合他推测的,大秦一共五十万的兵力。 当然还可能更多,但若是那样,左谷蠡王立功的时候就到了。 冒顿仔细审视地图。 想要看出一点不同之处。 “最后那些兵力,你们放哪了呢?” 冒顿皱眉,不断审视地图的每个细小之处。 口中轻声说道。 就在这时,身侧的将士忽然来报。 “报!” “右谷蠡王部下,传来战报。” 右贤王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接过。 略微扫视一眼,就递给冒顿。 冒顿看后眼角一动,与右贤王对视一眼。 顿了几息才猛然大笑。 “好!” “大秦如此拼死,为的就是阻止我们拿下西域。” “可现在仗还没打,右谷蠡王便找到了拿下西域的办法。” 冒顿转身看向其余将领。 眼中尽是自信。 “如此算来,我们已是未战先胜!” “哈哈哈!” 众将一听,皆是面露喜色。 “这样等右谷蠡王准备妥当。” “我们可谓是三面夹击。” “大秦何来余力应对。” “到时,他们不止要将月氏、河南地吐出来。” “只怕这阴山以南的九原、云中两地也要给我们!” 将领兴奋出声。 “到时就真如单于所说。” “就算大秦再强,也不过是被我们按在鼎里的rou。” “迟早也给他煮烂了!” 胡人众将皆是兴奋。 丝毫不再顾忌秦人前出。 甚至满心欢喜的后撤,一点不打击士气。 右贤王以防万一,还将自己麾下的部分骑兵派去了东侧。 防止大秦当真向东袭击长城后背。 冒顿对着麾下继续说道。 “即是如此,我等当可略等几日。” “等右谷蠡王带着西域众部,与我们一同伐秦。” “到时不管大秦有多少兵力,我们都可从容面对!” 话音落下,众人皆是打算暂时撤兵。 可这时,那大军东半部分。 原本缓速前出的数个大秦方阵。 忽然开始加速。 并且几乎是全力向前推移。 甚至与西侧的大军方阵,一时间拉成了一道斜线。 如此一幕引得所有人都愣住。 他们还真是想先拿下旧赵长城? 右贤王麾下的数万骑兵反应极快,甚至在没接到命令时就停止后撤。 转身开始想前出的秦军冲锋。 马蹄滚滚。 冒顿没有阻拦。 就算是要等,他们也不可能舍弃旧赵长城。 舍弃旧赵长城就是舍弃阴山,代价太大。 只见他冷喝一声。 “既然秦人如此急着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他!” “我胡人何曾畏战?” “尔要战!那便战!” 就在大军开始正式冲锋之时。 四周将领中,有眼尖之人发现。 秦人加速,是因为从东方出现了几个黑点。 而且那几个黑点此刻正在快速临近放大。 没几息右贤王也发现了。 顿时好似想到什么。 大喊出声。 “不好!” 不等他说出来。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那遥远的东方。 丝丝黑色的狼烟在快速凝聚。 哪怕是在阴云的遮挡,也是刺眼无比。 “秦人在攻打长城!” “他们前出是为了阻拦我们支援。” 将领们皆是心惊。 可冒顿却是喝了一声。 “慌什么!”
“长城有我部十万大军。” “怎么可能轻易被破。” 冒顿面色愉悦,甚至有些开心。 “我还正疑虑着,他们剩下的大军在哪?” “没想到他们用在了最不该用的地方!” “十万大军镇守的长城,就算是他们二十万关中精锐,也不可能短时间打下。” “更不要说十几万的普通援军了!” 冒顿看向南方,面有轻蔑。 “看来,蒙家与白家是要后继无人了!” 一众将领闻言立刻松了口气。 右贤王还趁机拍了个马屁。 “单于果然是我胡人千年一出的明主!” “早有先见之明,蒙恬、白仲之流,完全没有资格与您对阵!” “也只有换做其父白起,才能与单于过上两招!” 冒顿摆了摆手。 众将也是大松口气。 正想着可以轻松派军支援。 可那越发临近的斥候。 未到跟前便猛然大喊。 “长城危急!” “长城危急!” “秦人三十余万大军,突然袭击,死攻长城!” “将士们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话音未落。 冒顿惊站而起。 “什么?” “三十万大军?” “怎么可能?秦人哪来的那么多援军?” “就算他秦始皇舍弃咸阳不顾,最多不过来援二十万!” 胡人将领们皆是震惊。 随后便面色大变。 慌忙开始传令。 “快!快!” “立刻绕路,不要理会阻拦的他们。” “从北边绕路,支援长城!” 冒顿瞪大了眼睛。 大秦那几近衰败的白家,不可能给自己传假信息。 大秦不可能多出来这么多兵力! 他此刻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长城守军一时间误判了敌人数量。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猛然扭头,看向秦军阵型的西侧。 当看到大量的车弩,没有放在东侧阻拦他们,反而是率先被布置到毫无人烟的西侧之后。 面色猛然大变。 “他们舍弃了月郡!” …… 东方。 狼烟接连天地,与阴云交融在一起。 一名胡人将士。 正拿着长刀,沿着长城拼命向着西侧奔跑。 他不知道狼烟为什么忽然被点燃。 也不知道为什么西侧山坡会被忽然袭击。 他只知道,率领他们的右且渠得到消息后很是焦急。 不仅舍弃了重物,言语间还不停的呵斥督促。 将士已经是尽力在向前赶了。 可前方同样是向那边汇聚的将士们已经将路堵死。 身后那位年轻的且渠还在催促。 将士有些不耐烦。 多少人袭击,就将他吓成这个样子。 长城可是有着十万守军,就算长城之上破了。 长城后方驻扎的大军,也会立刻将对方击退。 如此慌乱的向那边汇聚,不仅不能解围。 还很有可能被秦人偷袭了空虚的东侧。 将士有些不满,但却不敢犯上。 只能再次开口询问。 “到底有多少秦人袭击啊?” “伱倒是给个实话啊!” 可那面容凝重的且渠一说到这里,便不开口。 搞的一众将士都是心中不满。 他们这些老兵还能被吓跑了不成? 叹了口气。 这时,前方将士终于有了松散的痕迹。 他们也趁机向前挤了进去。 正好此地是长城向北拐了一个小角。 他们贴着城墙,能看到西方的全貌。 那将士迫不及待的冲到墙边。 想观察过后,以此说教那年轻的且渠,彰显自己老兵的经验。 虽然他注意到,墙边的将士们面色都不太好。 可还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就将脑袋伸了过去。 下一刻,老兵呆愣原地。 面色几乎在几息之间便化作惨白。 在他前方远处。 整个宽达数里的斜坡之上。 密密麻麻到处都是秦军。 他们头顶,道道巨大的火球划破天空。 遮天蔽日的箭雨疯狂的倾泻在前方长城之上。 密集的木梯几乎摆满了长城下的斜坡。 秦人如蚂蚁般不畏生死。 疯狂的向长城之上爬去。 这短短数里的长城。 此刻已经近乎被秦人占据。 不断有胡人将士惨叫着被扔下去。 那些和他一样支援过去的将士。 甚至赶不到那里,便被挡在原地。 此刻,还能抵抗秦人的,也只有长城后方驻扎的兵力。 可将士转头,继续向西看去。 这一幕并不是唯一。 在更远处。 更西方。 求援的狼烟更早的燃起。 甚至有的地方,已经重回安静。 将士狠狠打了个寒颤。 刚想回身警告且渠与同行的将士。 却见那且渠此刻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手指颤抖的指向身后。 将领还没能开口。 “砰!” “砰!” “砰!” 恐怖的车弩瞬间临近。 血rou炸裂。 转角化作一片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