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你干嘛~!
月光清冷。 兰林剑不理会身旁阻拦劝说的少年。 拖着瘸腿不断向中军大营奔去。 可还未能走出这片小营地。 便被迎面回来的包曲撞见。 没有多说一句话。 包曲冷声道。 “你还想去哪?” “大军马上就要动身迁移,在穹庐内等着吧!” “来人,带林剑将军回去。” 兰林剑却是面色焦急。 “不能等了!” “现在就要走,那嬴轩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来袭。” 可包曲本就反感抗拒的心理又怎么会轻易相信。 冷喝一声。 “那是重骑!” “就算他们人受得了,马受得了吗?” “何况你以为我们不想走?” “数十上百万各部族的牛羊不要了?” “丢在这里送给秦人当作军粮?” 包曲狠辣的看了兰林剑一眼。 俯到耳边。 “不要觉得我需要你活着保命,就可以肆无忌惮。” “我能名正言顺的让伱小腿受伤,就能再次废掉你的大腿。” “滚回去等着!” 话语说完,不等兰林剑再多说。 两侧将士便及其粗鲁的兰林剑驾回了穹庐里。 兰林剑内心焦急,不断大喊。 “不能再等了。” “要走,必须要走啊。” 可两侧守卫的将士,却是面无表情,根本不做理会。 而此刻,那大军中心处。 左谷蠡王正与麾下最后一名二十四长单独商议。 原本这名二十四长算不得他的心腹。 此人在冒顿还未弑父前,便忠于冒顿。 之后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才一步步被提拔到这个地步。 但此刻左谷蠡王已经是无人可用。 包曲和兰林剑到底为何能活下,他摸不清楚也不敢再冒险。 看着面前的二十四长,左谷蠡王面色悲痛。 “那嬴轩欺人太甚。” “杀我族人、占我圣山,更是祭祀羞辱长生天!” 左谷蠡王咬牙切齿。 “我左部必须要反击。” 而那二十四长也早就气愤填膺立刻应声。 “当是如此啊!” “王!” “那秦人在圣山祭祀的消息已然散开,族人将士皆是羞愤难耐。” “若此次我们不做些什么,不止是我左部子民,就连所有胡人的自信都会消亡殆尽。” “从此之后,只怕见到秦人都会低上一头!” “此乃断绝我胡人根基之举,那秦人何其恶毒。” “我等必须要报复,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用一场大胜才能洗刷!” 左谷蠡王露出了一副很是欣慰的神情。 走上前重重拍了拍二十四长的肩膀。 “没错。” “所以,我决定向他们复仇!” 二十四长眼睛一亮。 “王,将士们在等着呢。” “您说如何做!” 左谷蠡王眯起眼睛。 “那大秦长公子的重骑既然不可敌?” “那我们就不跟他打。” “他将十万大军,调遣到了狼居胥山。” “抢占我们的领地,可他不知道,大漠也是有道路的!” 左谷蠡王面色凶狠,回身满是郑重的看向二十四长。 “他嬴轩竟然放弃一切防御,那我们又怕什么?” “我要你带上部族所有骑兵。” “带上所有马匹。” “绕行大漠,奇袭那些围困榆多勒城的三郡大军。” 话音落下,二十四长本兴奋的表情却猛然僵住。 “所有?” “那可是最后的五万骑兵将士,若是带走部族可就只剩下数万步兵保护了?” “若是那秦人贪婪,继续深追您怎么办?部族老弱妇孺怎么办?” 可左谷蠡王却是毫不在意。 “今夜,我就会带着剩下的族人毫不停歇的赶往姑衍山。” “只要到了山上就地驻守,秦人的重骑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数万步兵,也完全足够。” 左谷蠡王回身。 神色严肃的看向二十四长胡巴。 “我将左部最后的力量交于你。” “将最后的希望交于你。” “无论无何,你必须为我左部洗刷屈辱。” “与丘林氏合力绞杀三郡大军后,你们再沿着雁门深入。” “记住!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胡巴略微一愣,这与上次的命令有所不同。 但紧接着,他便忽略细节,双手猛然握紧。 没想到,左谷蠡王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会将如此重任交于自己。 胡巴大声回道。 “请王放心!” “就算是战死,末将也必让秦人,付出血的代价。” “让他们永远记住,我胡人圣山不是他们能染指的地方!” 左谷蠡王猛然点头,随后大手一挥。 身侧将士便带着王印与胡巴一同离去。 看着胡巴的身影,左谷蠡王神色凝重。 “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大秦注意力。” “让左部的溃败对西域战场的影响降到最低。” “现在,只希望那丘林氏的大军还都健在,能够完成奇袭。” “否则,我实在无颜再见单于。” …… 就在五万骑兵,准备马匹想要离开大军营地之际。 那远处的包曲也发现了这一情况。 有些焦急的前去询问。 在得知命令后,心中一冷。 顿时明白。 就算自己解释的再好。 蠡王还是放弃了自己。 哪怕将如此重任交给一个外人,也不再相信自己。 日后只怕不知是他,就连部族都会逐渐被排斥在左部权利的中心。 以往享受的待遇只怕全都会慢慢剥离。 包曲面色恼怒,这全都是兰林剑的原因。 若是他不溃败成那等模样。 自己也无需去探查,就更不会被围而不杀! 包曲深吸一口气,猛然转身赶回外围营地。 找到软禁兰林剑的穹庐。 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兰林剑正向劝说他们立刻离开。 看到包曲去而复返还以为他醒悟了。 急忙上前,可谁知包曲抬腿便是一脚。 中心不稳的兰林剑猝不及防,直接摔倒在地。 “别再乱叫了。” “蠡王已经将所有的骑兵都派了出去,要向大秦复仇!” “但却没有通知你我一句。” “还不不清楚吗?” “你现在说的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 “甚至连我都被你牵连,受到蠡王怀疑。” “就算你回到兰氏,回到王庭。” “也再不会像以往一样。” “只要大秦不灭,你这一生都会被防备,怀疑!” 包曲面色狠辣的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兰林剑身上。 他此刻再没把这个人当作兰氏第一战将,再没在乎他一丝一毫的身份。 肆无忌惮的想要冲上去殴打,撒气。 可又是一脚踢出,还未来临。 便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挡下。 兰林剑面色凝重的看着包曲。 “你说蠡王将所有骑兵派了出去?” “那大军怎么办?” “剩下的族人怎么办?” 包曲眼睛瞪大,似是不敢相。 对方竟然还敢还手。 不做言语一拳便挥了下去。 “砰!” 又是沉闷的一挡。 兰林剑仅仅是半跪在地。 双手便挡下了包曲所有的袭击。 包曲怒急,兰林剑却是焦急。 眼看他不回答。 那抓着鞋靴的右手猛然向后一拽。 左手松开拳头,以小臂作刀猛然劈在包曲膝盖侧面。 顿时,一声惨叫响起。 钻心的剧痛这才唤醒了包曲的记忆。 对方说是兰氏第一战将,那不过是兰氏向外的谦虚。 单于在位,他们又何敢称胡人第一。 可兰林剑早就在胡人中,以个人能力碾压了所有将士。 这才得到了一个兰氏第一,也是人人认同的头衔。 包曲冷汗直流。 半劈叉的趴伏在地,捂着右腿神色又惊又怒。 而兰林剑却是冷声道。 “你砍我马匹伤我小腿,我都可以看在蠡王的面子上不理会。” “但我问你话,必须要回!” 此刻,那个叱咤胡人部族的第一神射手好似回来了。 霸气的眼神,冷漠的言语,让包曲猛然清醒。 他一时有些慌张的说道。 “我们连夜撤向姑衍山,只要上了山,重骑没了发挥余地,剩下的步兵也就足够防守族人了。” 话语说完,包曲却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两面将士。 顿时面色及其难看。 在麾下面前如此丢尽颜面。 包曲羞愤难堪。 而兰林剑却是心惊。 “那跟到姑衍山之前呢?” “若是秦人追上了怎办?” 包曲此刻却根本没心情理会兰林剑。 他摸着已经毫无知觉的小腿。 神色逐渐扭曲。 猛然大吼一声。 “兰林剑你找死!” “给我废了他!” “砍断他的四肢!” 身后两面将士急忙上前。 可兰林剑却心知不好,只怕蠡王还是认为秦人不会再来。 兰林剑现在只想去拦下离去的骑兵。 顾不得理会包曲,抓到身旁的木棍便要离开。 可两面将士已然上前,一副要将他按倒的样子。 包曲还在呼喊。 “来人!给我来人!” 眼看事情就要失控,兰林剑顿时大喝。 “你的腿没有废掉,只是暂时失去了知觉。” 可现在的包曲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摆弄着毫无反应的小腿。 凄惨大喊。
“抓住他,砍死他!” 两面守卫“噌”的一声抽出刀剑。 兰林剑心知不好,这样下去,别说劝说蠡王,自己都可能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 营地外忽然传来惊呼。 “唉!” “那怎么这么亮?” 紧接着就有人大喊。 “不好!是银甲!” “是秦人的银甲重骑来了!” 顿时整个营地开始混乱。 人们疯狂开始逃窜。 可不到几息时间,地面便开始震动。 嬴轩驾马在前。 身后重骑浩荡。 这是他们最后的备用马。 为了防止左谷蠡王再次派兵试探狼居胥山。 哪怕将士们已经有些疲惫嬴轩也要再袭杀一次。 他十分清楚,只有将左谷蠡王打的彻底胆寒。 从此再不敢南望。 才能保证狼居胥山的安全。 刚才借着云层遮挡,阴暗的视线下,重骑已然是冲到近前才被发现。 嬴轩没有带领重骑冲击中军。 而是犹如一道闪电,将大军一块区域劈下。 趁着混乱,在这片区域内大肆屠杀。 胡人将士那本就被银甲重骑杀破了的胆子。 如今在大营中更是没有丝毫还手的勇气。 一个个只知道抱头鼠窜。 将士们仿佛收割稻草般,一刀刀挥下。 不多时便将这片区域化作血域。 嬴轩看着清理的差不多的战场正准备离去。 却忽然听到二牛大喊。 “公子。” “兰林剑也在这里!” 嬴轩一愣,回身看去。 却见兰林剑此刻正被两面将士持刀胁迫。 包曲像瘸子一样,一只脚跟着他们乱跳,拼命想要逃离这恐怖的场景。 嬴轩驾马上前。 看着惨笑不已的兰林剑。 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是和他有仇吗?” “怎么每次见你,都被他威胁?” 兰林剑悲惨一笑。 刚才,自己怕包曲发疯,主动放弃抵抗。 想让他带自己去见蠡王。 可谁知道,包曲竟然真的差点杀了自己。 若不是重甲铁骑冲杀到近前。 说不得现在自己便已经身首异处。 兰林剑再次感受到了无力,他好似永远孤身一人。 说的话没人信,做的事没人帮。 所有人都在排斥防备他! 可他何时做错过什么? 兰林剑心中苦楚无处诉说。 包曲回身,看着围过来的重骑。 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再次出现。 他讪笑着对着嬴轩。 “我手里有他,你不要过来了。” “我现在就带他走!” 嬴轩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兰林剑摇头。 包曲顿时松了口气。 撑着木棍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可他刚将后背露出。 嬴轩右手一摆,身侧二牛便递上了一柄重弩。 抬起,瞄准,射箭! “嗖!” “噗!” 嬴轩惊叹,大秦的弩果然方便好用。 包曲却是满脸惊恐的回头,他的胸前,那强的箭矢透体而出。 包曲嘴巴微张,似是想要质问嬴轩为何? 那两面将士也惊恐的抬手,真的想带走兰林剑。 幸好四周围上来的将士早有准备。 “嗖嗖!” 又是两箭将其清理干净。 嬴轩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兰林剑,微微一笑。 “他对你不好!” “我帮你杀了他。” “若是哪天左谷蠡王也这样。” “你告诉我!” 嬴轩对兰林剑眨了下眼。 正准备调转马头。 兰林剑却是大喊。 “你干嘛~!” 他满脸的苦楚与悲惨。 声音带着哭腔。 好似个女人般幽怨。 “你到底想干嘛啊!” 嬴轩哈哈一笑。 回身看了眼带兵赶来的左谷蠡王,一牵缰绳,畅快的驾马离去。 只留下兰林剑一人,瘫跪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 他扫视四周,内心已然崩溃。 人们本就对他是否反叛心有怀疑。 现在连唯一一个能帮他的包曲也被杀了。 这哪是帮他,这是生怕他不被左谷蠡王玩死。 还不如直接将他抓走了痛快。 这次别说别人了。 就算是他是左谷蠡王,都不会放过自己。 果然。 等左谷蠡王带兵来到跟前。 看着血海一片,只剩下兰林剑一人完好无损。 双眼几乎冒出血来。 他咬紧牙关,死死看着兰林剑。 眼中的怨恨与杀意已然不加掩饰。 沉默良久,才说出一句。 “将兰林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