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焚书？坑儒？
朝会主殿与偏殿之间有一处小花园。 这里是散朝回后宫的必经之地。 此刻嬴政的情绪是复杂的，他带着身后一大群人行至花园入口。 就看到正对大门的假山之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青纹白衣。 手持青竹叠扇，侧对太阳四十五度仰头望天。 他鼻梁高挺，下巴坚毅犹如刀削，目光又清澈似水。 哪怕是风俗较为彪悍的月氏几人，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好一个翩翩公子！” 听到众人的脚步，此子也丝毫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 反而是皱起眉头，高声颂唱道。 “天不生我嬴扶苏，大秦万古如长夜！” 他背对众人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姿态。 “父皇，儿臣的预判是否得到了印证！” “五十万大军折损在百越，我深知您现在很难过，但还请不要难过。” 随着猛然一个转身，原本清澈的目光中，好似爆发出了无穷的光芒。 “有我在，只要您让我参军，我必定收服百越助您一统天下！” 嬴政的嘴角按耐不住的抽动。 默默的伸出了右手。 一旁的赵高急忙递上了准备好的长棍。 伴随着扶苏逃跑的哀嚎声。 赵高感叹。 自从三个月前扶苏公子一场大病过后，就总是有点不太正常。 不仅是没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气质，整个人还变得浮躁不堪。 整日号称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让陛下拜他为相，要助陛下一统什么七大州！ 更可过分的是，他还动辄殴打太傅。 特别敌视自己和李斯。 有时离得近了，甚至恨不得吐两口唾沫再走。 确实是该打啊！ …… 偏殿内，鼻血已经止住的太傅站在嬴政身旁，口中嘚嘚個不停，全是指责嬴轩不忠不义的词。 说到激动的地方，那唾沫星子都要帮嬴政洗脸了。 大致意思就是，公子无心学习骄傲自满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会。 再也没了以前尊师重道的乖巧模样，陛下应当狠狠教育将那个原本温婉乖巧的扶苏教回来才好。 揍了一顿出气的始皇心情已经好多了。 他看着站在柱子旁，捂着屁股满脸委屈的长子暗自摇头，这小子自从生过大病后就好似换了个人。 再也没了原本的乖巧懂事，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在他病好的第三天，就开始缠着嬴政死活要把名字改了。 说扶苏这个名字不吉利，不利于大秦的传承。 当时就挨了嬴政一顿猛揍，那可是他亲自定下的名字，竟敢嫌弃！ 谁知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坏招，整整两个月，只要嬴政一如厕所他就出现，那鼻子比狗都灵！ 也不干嘛，就蹲在一旁捏着鼻子嘟囔，比苍蝇都烦人，跑没法跑，打没法打，拉又拉不出来。 搞得嬴政愣是便秘了两个月，再不答应他把名字改成嬴轩，只怕要被屎憋死！ 想到这里嬴政就忍不住暗自摇头。 虽是如此，这小子此次确实立了大功。 在南伐百越之前要不是他再三劝说，从南方往年的天气，百越的地势地貌，粮草的运行速度，各个方面推断出，此次进军百越很可能会大败。 嬴政也不会只派了少数人尝试进攻。 大军隐藏在岭南外围按兵不动。 还钓出来朝堂上的大堆蛀虫。 屁股不疼了的嬴轩站在柱子旁，瞪眼看着那个老毕登在那口若悬河的告状。 这个老东西满脑子都是僵硬的思想，还说“不依照古人的统治方法，大秦难为长久。” 不停给嬴轩灌输分封制的好处，想让嬴轩开历史的倒车。 历史上就是因为他，扶苏才会变得那么蠢，被一道假圣旨活活逼死。 可他没想到，这次面对的可不是自幼学习他那套腐朽理论的扶苏。 作为新世纪的大好青年，嬴轩是有着信息时代 义务教育 社会主义 先进文明思想 ……等等一系列辩证主义观念加持。 又怎么会被他那点东西轻易洗脑摆布。 没错，嬴轩是一名非常喜欢历史的废柴大学生。 当他发现自己穿越成扶苏之后，就爆发了无穷的热情，誓要将拥有两百多种语言的小球，彻底一统。 至于为什么揍太傅一拳，那完全是因为嬴轩发现，自己的那套庞杂的知识体系。 真正拿到古代，竟然没有合适的词语来描绘。 毕竟相隔千年，后世很多字意都发生了极大改变。 用白话文说他们又听不懂。 发现辩证不过一个腐朽老头的嬴轩气火攻心，恶向胆边生。 不自觉想起了一位伟人的话语。 真理永远在大炮射程之内。 而老家伙正好又在自己拳头范围之内。 “说吧！为何要打淳于太傅！” 嬴政也听厌了淳于越的叨叨，打断他出口问道。 见嬴轩不回答，便开始言语教训。 “就算是有什么理念不合，也万不可对师傅动手，如此忘恩负义的行径，日后何人还敢传授你知识？” “想当年朕从赵国为质归来，能被孝文王看中，靠的就是在赵国时受到姬昊老先生的教导，才能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当时朕对老先生万分敬重，如此才得到他老人家的传授，要是像你这样谁还愿意教？” 嬴轩闻言眉毛一挑，摆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哦！儿臣明白了，这就与太傅道歉，再不敢做逾越之举。” 嬴政看到自己以身作则教育的很成功，满意点头。 一旁的淳于越也嘴角翘起。 公子又怎样还不是要给我弯腰道歉，儒家礼学果然是大道。 嬴轩转身对着淳于越说道。 “抱歉太傅，是学生错了，日后定当深入学习您推崇的分封制！” 此话一出，政哥原本自信的表情瞬间就僵在脸上。 “什么？分封制？来人啊！拉出去废除太傅一职，送回乡下养老！” 这下轮到淳于越笑容僵硬了，嬴轩嘴角翘起， 他太了解这个便宜老爹了，深知他最忌讳的就是分封制。 不管是三家分晋，还是周朝分封造成的五百年乱世，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想让他废除再走老路，只怕是比杀了他还恶心。 “另外，既然淳于老先生这么关心大秦的延续，就将家产充公留下一个为国为民的名声吧！” 淳于越僵硬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一个时辰不到自己就经历了，无辜挨揍，丢掉工作，家财散尽，普通人最倒霉的三件事。 嬴轩暗笑这就是最经典的，人活着钱没了！ 等淳于越一脸绝望的退出偏殿。 原本已经散朝离开的李斯，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禀陛下，任嚣和赵佗已经抵达军中顺利接管大军，何时再攻百越需陛下定夺！” 嬴政点头，这件事还是要考虑周全决不能再出差错。 “还有这是此次贪污受贿案的案宗。” 李斯说着就递上来一盘子竹简。 “其中共牵扯梁茂、卢生、等460人，他们将征缴到的粮食暗中送回粮价升高的咸阳等城，大赚了一笔，随后在长沙郡等待两日，以后续收缴的粮食冒充，送去大军！” “这460人多为儒学方士一脉，并且……” 看着犹豫的李斯，嬴政脸色一冷。 “儒学怎么啦？儒学就杀不得了？” 李斯低头说道。 “并且其中几位主谋与丞相关系匪浅！” 嬴政冷笑一声，还真是我的好丞相啊！ 就在这时，一旁的嬴轩忽然不知道又抽了什么疯。 “呔！这群蛀虫，竟然敢打军粮的主意，父皇！还请给儿臣的个机会，此事让儿臣去处理，必定要杀光这些道貌岸然的老毕登！” “让他们感受感受，什么叫做钱还在人没了的痛苦！” “够了！” 谁知嬴政冷喝一声，瞪着眼睛想要发怒。 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怎么动不动就是杀这个杀那个，比自己杀心还大，这要是流传出去，以前营造的仁德人设岂不全崩了？ 瞪了半天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别说这小子大病一场后，才真的是像朕了。 朕小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恩怨分明无所顾忌。 以前他那副事事犹豫不决的模样，才真的不像是自己的种。 “你小子又想干什么，有话就说别整天演来演去的，你不累我还累呢！” 这一弄，直接将嬴政腾升的怒气打断了，也回复了不少理智。 嬴轩嘿嘿一笑。 “还是父皇英明啊，我只是觉得460人是不是太多了。” “咱们是不是能少杀点，这样史书上也不会有损您千古一帝的形象不是。” 谁知嬴政听后，不仅没有释怀，反而怒气再起。 “哦？你的意思是他们犯了错，我不仅不能罚，反倒要为了后世的看法放过他们？” 嬴轩愣住了，这便宜老爹解析话语的角度还真是独到，明明是为了他好，不想他因为焚书坑儒，再被后世骂个几千年。 这样一解析，自己反倒是在帮那群方士求情了。 嬴轩竟然一时都接不上话。 咽了下口水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到嬴政冷声说道。 “那好啊！就听扶苏公子的！为了后世的看法，人拉去活埋，留下的书全给我烧了！” “我看这样后世能从哪本书看到此事！” 听到此话，嬴轩目瞪口呆。 好家伙原本只是坑儒，自己这一劝愣是把焚书也给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