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不速客狭路相逢(二)
领队的年轻人眨了眨眼,将心中得不快从眼中挤了出去。自从那次近乎全军覆没的猎杀行动后,他就给自己立下了规矩,这世界不相信眼泪,所以自己在流泪时从不哭号,从不咆哮,从不示之以人。 看着戴银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他招呼着走私的同伙继续启程,他只是个魂王,管不了太多事情,只能照顾眼前的人。 他向两边的同伴吩咐道:“等到这次任务走完,我们歇息半年吧!” “队长,这是为什么啊?”X4 面对队长这突如其来的话,围绕在青年的几个人感到无比惊讶,他们眼中总是无所畏惧的可靠队长竟然退缩了。 “刚刚那个家伙不简单,走了这么多次路,你们什么时候见过有这么一伙人做走私的?” “那,说不定他就是一个愣头青呢?” “老三,你最近是不是结婚结傻了,你见过那个愣头青能成长成魂王?”青年有些无语地盯着在一旁活跃气氛的老三, “况且,如果他真得是一个愣头青,那不是~更可怕吗?无论是他身后有人还是他本身是大气运者,我都不想自找麻烦。” 看着大哥已经下定了决心,几个人相视一眼之后也应和下来,至于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的队长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 而此时走远的戴银遇见了一条小溪,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和在草木间缓缓流动的泉水,戴银觉得自己应该吃顿午饭。 几根蓝银草缠绕形成一根鱼竿,戴银在溪边生了一堆火,盘腿而坐。钓竿轻轻一甩,蓝色的鱼钩便遁入水中,不一会,一条鱼就被勾出了水面。 山上的溪流是由泉水流淌侵蚀石质的山岩形成的,泉水冷冽,能在这里生长的鱼既没有土腥味,体内也有足够的脂肪。 挥手成刀,刨开鱼腹,丢弃内脏,将鱼处理干净,在鱼腹内放上野姜、山椒和盐,用蓝银草细线缝好,穿好后在火上慢慢地翻动烤制。 烤鱼是很简单又很复杂的菜,即使是未开化的猴子,也知道要如何翻动棍子上的鱼rou,但是想要把烤鱼做好,却并不容易,需要精确判断火候的能力。 感受着杆子传来的震动,缝合的鱼腹中在渐渐积累鱼身上渗出的汁水,混合着鱼腹中的调料,成为了美味的鱼汤,随着加热的继续,汤头渐渐地渗透进鱼rou,将那股鲜美的滋味传递道鱼身上的每个位置。 当鱼腹的汤汁完美地收入鱼rou之中,戴银轻轻压了一下烧烤杆,鱼皮在火焰的燎烤下变成了满是酥脆感的金黄色,戴银的特质烤鱼,完成了。 将火焰熄灭,轻轻闻了一下这条烤鱼,感受这扑鼻的鲜美,戴银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加糖,他直接拿起这条鱼,嘴巴张开到一个不可理喻的宽度,用一种吞剑自杀般姿势将整条鱼连同杆子一起从头到尾地吞入腹中! 感受着肚子中爆裂而出的鲜美感。戴银满意地笑了: 虽然用人类进食的方式吃饭也很不错,但是偶尔用最原始,最野性的方法进食也不错。古人类说得好啊——“家花香,野花也香”。 熄灭火种,饱餐一顿的戴银继续向远处走去,按照计划,在太阳落山之前,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赶。 在戴银享用野炊的时候,留在紫竹镇地李荣桦看着眼前正在拘谨着吃着鸡rou的女孩儿,温声细语地问道: “是不是想他了,别担心,他只不过是出门做个生意,不会遇到什么事情的,多吃点,看看我做得鸡rou,绝对不必他差。好好吃饭,要是他回来看见你瘦了,又该怪我了。” 炎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开始埋头苦吃起来。别说,虽然老板和李爷爷身上都有一种草木的香味,但是两个人做菜的风格却很不同。 老板喜欢做一些浓油赤酱的rou菜,李爷爷却主要吃一些清甜口的素菜,和老板不一样,李爷爷并不喜欢吃鸡rou,反而对鸭子rou情有独钟。 听他说,鸡放出去会叨食别人种好的庄稼,但是鸭子却能放到田里帮忙啄食杂草,所以他更喜欢养鸭子,吃鸭子。 看着一个可爱的女孩闷头吃着自己精心准备的饭菜,本来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此刻李荣桦的心中却无比纠结。 他在压抑自己将这个女孩撕碎的冲动。 人类的情感是复杂的,对于自己熟悉的人,人的情感是双面的,包括喜爱和厌恶。正所谓情深不寿,人类不存在不包含厌恶的喜爱,如果一个母亲因为喜爱过度关注自己的孩子,那么那个孩子很有可能夭折。 无论母亲有多爱自己的孩子,她都保有着厌恶这个孩子的权力。这也是为什么绝望击垮了母亲的希望时,她们总是更习惯于杀了自己的孩子。 “原来我这么恐惧你啊……”
“戴银……你这个怪物!”看着自己放在桌下,已经忍不住有些颤抖的双手,李荣桦第一次直视了自己的内心。 如同自己年轻时的那个血色夜晚一样,自己的身体正在因为本能被理智压制而无能地战栗。自己对这个小女孩的喜爱被自己对戴银的忌惮击垮了。 面对必死的绝境,很多人都会爆发出飞蛾扑火式的勇气,但是如果让人看到一丝丝渺茫的生的希望,人类会变得无比懦弱。 当戴银第一次接触自己,李荣桦觉得自己很坚强,因为那种衰老疲惫者的勇气鼓舞着他,他看着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早已经接受了自己会如稻草一般死去的结局,与戴银的斗嘴更是进一步提升了他活着的乐趣。 但是当蓝雨晨觉醒了魂力时,一切都变了,那种沉寂了许久,陪伴他走出无数低谷的直觉再度出现了,他在蓝雨晨身上看到了有着那么一丝丝的可能了结自己那放不下的过去。 在那一刻,他那曾经因为懦弱而死去的心,再度活了起来。 但是当一个人走到悬崖边上时,瞎子往往比明眼人更加平静。他尝试在戴银面前显示自己的实力,可是当戴银向他展示自己皮囊下的一角时,那种直面无限深渊的无力感让他四肢乏力,整个人如同被蛛丝吊在了悬崖上,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 “李爷爷,我吃饱了。”炎舞看着陷入思索的李荣桦,小心翼翼地说到。 “那正好,雨晨,你带着炎舞去库房认识一些药材吧!”在脸上挤出来些笑容,打发了两个孩子后,李荣桦用力地揉着太阳xue,自言自语道: “没有活路啊!稻子才泛青,孩子刚半大,上哪里找活路啊!” 将手向怀里掏去,却抓了个空,李荣桦才想起自己地老烟枪被拿去浸泡养护了,烟叶子也没炮制好。 没了烟让他更加心烦意乱,摊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在药房中,蓝雨晨拿起一株像枯枝一样草药向炎舞介绍到, “这是枯冬,这种药只有在母株冬天受了冻灾才能在初春采集,药性温和,可以中和多种草药的冲突和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