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 如鲠在喉

    仅仅只不过是十秒演出，简短得几乎让人产生一种不过眨眼错觉，但是表演强大气场却轻而易举地令人折服。..难以相信，这是一场表演，而不是真实生；难以想象，有任何人看过这个表演之后，还愿意把票数投给其他人；难以想象，表演力量居然可以让灵魂感受到震撼

    这段表演，忽然是“水果硬糖”里那著名十一分钟长镜头之后，杰夫现自己其实并没有被阉割画面。所有情绪变化完完全全依靠兰斯表演呈现，将故事真实和震撼推向了极致。

    现场所有观众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可以在彼此眼神里看到相似情绪，有人是惋惜，似乎认定了兰斯无法胜出；有人是遗憾，似乎在郁闷自己没有给兰斯投票；有人是在感叹，似乎无论看了多少遍还是无比惊讶；有人是在赞赏，似乎真正地敬佩兰斯表演功底那错杂眼神在空气之中交织着，却没有人记得奉上掌声，只是机械式地鼓掌了一下，那稀稀拉拉掌声显得有些木然，心有余悸情绪在声响之中丝丝地渗透出来。

    伊恩不由握了握手中啤酒瓶，那冰凉触感已经逐渐消失，冰啤酒似乎已经开始温热起来。如果乔治真得奖话伊恩松开了右手，把啤酒瓶轻轻地放在了桌面上，缓缓地靠向了椅背，翘起了二郎腿，呼吸绵长而缓慢地吐了出来，眼睛里锐利光芒一闪而过。

    “加油加油兰斯”高文咋咋呼呼呼喊声在旁边响着，挥舞着拳头整个人都跳跃了起来，看那场景，不像是奥斯卡颁奖典礼，倒像是橄榄球比赛直播。

    西奥和伊恩了一个视线，然后两个人默契地双双选择了沉默。

    站在舞台上妮可都可以感受到那紧绷空气，湿哒哒、黏糊糊触感在皮肤表面犹如蜗牛一般慢慢地爬动着，让人忍不住就想要扭动一番，把这种令人作呕触感甩掉，但妮可还是保持了镇定，视线在台下嘉宾那紧张面孔上一扫而过，随后不动声色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妮可再次露出了微笑，“这就是最佳男配角提名者，那么”现在就到揭晓答案时刻了。

    马特狄龙察觉到了对准自己镜头，意识到他一举一动都将通过电视直播出去，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掩饰着自己紧张，但这个动作本身反而太过明显了，泄露了内心真实情绪。

    在颁奖季之中，马特是最被忽略演员，一来是因为“撞车”演员太多了，成本又低，没有那么多公关资源展开，二来也是因为群戏之中想要出彩，本身就不容易。所以，马特没有赢得任何奖项，但人们却忘记了，马特赢得了所有提名，他是唯一一个颁奖季所有前哨战都入围最佳男配角争夺演员，其他四位提名者或多或少都缺席了一些。这也证明了人们对他认可。

    既然已经来到了奥斯卡，那么就有希望，不是吗马特抿了抿干涩唇瓣，有些别扭地用右手支撑起了下巴，视线投向大屏幕。

    杰克吉伦哈尔双手交叉地放在膝盖上，有些出神地看着大屏幕，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话，毕竟这是角逐奥斯卡小金人良机，这对于他演技来说是重要肯定。可是内心深处，杰克却知道，他得奖几率并不高，在投票时，他选择了兰斯，不是因为兰斯知遇之恩，而是因为“水果硬糖”里演出确实令人拍案叫绝。杰克有些后悔，当初“后天”合作里没有向兰斯多学习一些东西。不过，即使如此，进入了奥斯卡之后，每个人都有希望得奖，他也不例外，这种错杂心情并不汹涌，但却让杰克有些出神。

    乔治克鲁尼只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心脏几乎就要停止跳动，僵硬得就像是丧尸脑袋，乔治知道这很不正常，他想要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恢复一贯优雅，但是越努力，情绪就越躁动，内心深处就有一股无名火始终在窜动，无法压制，在胸口里横冲直撞，他想要击败兰斯，他想要踩着兰斯脑袋走上领奖台，他想要看到兰斯跌入泥沼里，他想要亲手掐住兰斯脖子看着他生命一点点消失这种渴望几乎让理智焚烧殆尽，可这里是柯达剧院，是奥斯卡颁奖典礼现场，他不能轻举妄动，他甚至不能大口呼吸，避免泄露了自己狼狈，只能压抑而紧绷地坐在原地。

    乔治彷佛站在悬崖边上，可以感受到猎猎风声在耳边炸裂，肆虐狂风扑面而来，以至于呼吸都被堵住了。这只不过是一座奥斯卡小金人而已，无论谁胜出，都不会是世界末日，但只要想到输给兰斯可能性，就彷佛成千上万只昆虫爬满了身体一般，紧握着扶手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不能输，他绝对不能输，输了，这就意味着他将会沦为笑话，整个颁奖季努力都将推倒重建，剽窃门所带来打击将会成为耻辱奴隶烙印，永远地留在额头上，他不能接受这样结果，他拒绝接受这样结果。不，不对，应该说，他不会输他是绝对不会输

    舌尖传来一阵刺痛，浓郁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了开来，太阳xue开始猛烈跳动起来，彷佛有无数个压力泵在运作一般，一下接着一下狠狠地敲打在心脏上，湍流一般窜动血液横冲直撞着，彷佛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强压下情绪，故作镇定，微笑地面对摄像机，不经意地转过头，彷佛只是在和周围同僚眼神，完美无缺优雅面具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穿越汹涌人群，乔治一眼就看到了光晕笼罩之中兰斯此时兰斯和坐在前面保罗似乎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两个人都露出了笑容，随即保罗转过身，重新看向了大屏幕，兰斯也重新靠向了椅背，坐在旁边查理兹转头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相视一笑。

    仅仅只是一个刹那画面，却将兰斯镇定自若、从容不迫勾勒了出来，这让乔治顿时狼狈不堪。乔治暗暗咬了咬牙根，不怒反笑，兰斯是不是太过自信了，难道他不知道，在冲过终点线之前，一切都存在变数吗兰斯还是一贯愚蠢天真，这样也好，现在尽情享受吧，三十秒之后，也许就笑不出来了。

    收回了视线，乔治翘起了二郎腿，自信一点一点回到了胸膛里，虽然犹如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但只要想象一下他站在舞台上、兰斯坐在舞台下画面，所有痛苦都变得可以忍受了。即使代价是站在地狱里，但只要能够战胜兰斯，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

    兰斯抬起了视线，却没有寻找到任何目标，眉头微微一蹙，他可以感受到空气里那道恶毒视线，这让他联想到了捕捉猎物之前伺机而动毒蛇，隐藏在草丛里，“嘶嘶”吐信声被沙沙作响风声掩盖，危险气息已经悄悄来临，但却没有人可以现。

    但他知道，那是乔治。

    “怎么了”查理兹左手轻轻拍了拍兰斯右手手背，用眼神询问到，兰斯收回了视线，朝查理兹露出一个微笑，低声说到，“紧张。”查理兹翻了一个白眼，刚才还在和保罗讨论“到底投票给谁”人，怎么可能紧张。

    兰斯没有说谎，他确很紧张，掌心甚至可以隐隐触摸到汗水。

    同样处境，这是他连续第二年面对了。同样是奥斯卡，同样是最佳男配角，不同是心境他知道自己想要赢得这座小金人，他明白自己想要重新走上这条道路实现演员梦想，他确定自己想要以演员身份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不是为了战胜乔治，也不是为了混沌影业展，更不是为了和好莱坞对抗，仅仅只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内心深处那抹从来不曾熄灭火焰，为了三段人生都不曾磨灭坚持。他，是一名演员，一名真正演员。

    “水果硬糖”这部作品之中，他几乎投入了所有精力，那种灵魂撕裂痛苦至今历历在目，这是他对演技所有理解和诠释，这是他对方法派和表现派融合尝试，这也是他历经沧桑之后沉淀下来精华。

    当然，如果可以战胜乔治，踩着乔治肩膀赢得这座奖杯，笑着目睹乔治没落，笑着见证乔治所有努力化作乌有，笑着将乔治推下悬崖，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归根结底，最佳男配角所代表认可和肯定，这才是最为重要。所以，是，他想要站上领奖台，他想要那座小金人，以演员身份，无比渴望。

    此时此刻，兰斯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声音，噗通，噗通，那是渴望跃动，彷佛下一秒就将可以穿透胸腔束缚般，强烈愿望所带来迫切汹涌而至，如鲠在喉，切断了大脑和身体之间，灵魂徐徐漂浮起来，俯瞰着那逐渐僵硬取来身体，耳边传来刺耳而沉重声响。噗通，噗通。

    站在舞台上妮可，打开了手中白色信封，微笑地说到，“第七十八届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得奖者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