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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章节

    寒风过处滴水成冰,漫山遍野入目皆白。

    时隔两年,张青令独自来到卢谷湖,湖面明亮如镜,停泊的船只已变得斑驳,一阵风袭来,吹落了树枝上残留的雪。

    他坐在枯树枝上,看着湖边两棵青松仍旧依偎在一起,翠绿苍劲,在一片肃穆中显得难能可贵。

    在湖边伫立了许久,张青令觉得浑身发冷,想不到快初春的时候仍是寒风肃杀,他不敢想象,自己离开那阵子的白城究竟是怎样的凄寒。

    返回的途中,他穿过一片枯树林,突然发觉前面枯树上绑着一个人,他好奇地走上前,转身打量了一下。

    被绑的是个女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面颊被冻得紫红,眉头和发丝已挂满了白霜。

    她半睁着眼似乎要睡着般,在寒冬中她身上竟只穿着破旧不堪的薄衣,看上去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青令对此不以为然,他提起剑,用剑鞘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瞧去,可女子这狼狈模样实在没什么美感可言。

    “喂,你被谁绑在这儿的?”

    她冻得浑身打颤,勉强睁开眼,声音已经弱到不敌来往呼啸的风声。

    “我丈夫…”

    张青令这时十分不可思议,他原以为这女子是犯了什么罪过才受到如此待遇,结果竟是被自家夫君绑在此处。

    他仍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他为何要绑你?”

    “大概是嫌我烦吧…”

    听到如此简单的理由,张青令觉得很没意思,没再搭理她,但仍为她解开了绳子。

    女子虽然获得了自由,但浑身冻得发麻,她已走不出这片林子了。

    “你打算去哪儿?”

    她颤颤巍巍又有些害怕的回道:“无处可去…”

    张青令叹了口气,没再管她,大概走了四、五步,他却忽然回头问了一句:“你会做饭吗?”

    女子明显愣了一下,她缓缓开口道:“会。”

    于是,他来到女子身边,脱下自己过膝长的狐裘紧紧裹住了她。

    “跟我走吧。”

    张青令冷冷地说完,忽然发觉女子仍胆怯地留在原地未动,眼神闪躲,并不信任自己。

    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女子这才缓缓挪动脚步跟了上去。

    “你叫什么名字?”

    “陈卿。”

    白雪铺了满地,两人歪歪扭扭的留下两行脚印,这时,太阳出来了,温暖的光芒照在两人身上,狐裘在照耀下显得油黑发亮。

    走回了宅子,刚一进门,荷花热切地出来迎接他,却见身后跟着一冻得不成样子的女人。

    她以为又是张青令的哪个娘子,但看她破衣烂衫的样子却怎么也不像是能被张青令看上的人。

    见荷花眼睛滴溜溜乱瞟的样子,张青令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你!这是我带回来的厨子,你赶紧去给她找身合适衣服换上。”

    “哦。”

    荷花不情不愿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屋。

    张青令让她换了衣服,梳洗打扮后简单认识了宅子里的几人,看荷花的俏皮灵巧劲儿,何林子懒得只想睡觉,马梁被他从一旁拽出来的冷模样,确实都无恶意,她这才放下心来。

    “以后你就留下吧,我院里正好缺个做饭的,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白干,月钱照给。”

    陈卿这时才仔细打量着他,她轻声问道:“你可是…张青令?”

    “你也听说过我?”

    “公子的画像已经在城中传开了,现在人人都知道你是个大盗。”

    “看来我还是不够成功,竟被人瞧去了模样。”

    “今日还是多谢公子收留,不然我怕是死在那林中了。”

    这时,张青令转头仔细瞧着她的模样,面颊红晕未消,但不难看出原本白净的皮肤,脸型圆润不带丝毫刻薄感。一字平眉,眼睛很是明亮,眉宇间蕴藏着岁月沉淀的温柔知性感。

    鼻子不高有几分瘦削,嘴唇方才微微恢复了血色,温柔中带着些许的冷淡。

    天色渐暗,灶房里陈卿熟练地生火做饭,却见张青令靠在门边始终盯着自己。

    “你老看着我干嘛?”

    “天底下想杀我的那么多,你又来路不明,万一是故意潜进来的,要下毒害我怎么办。”

    “那我做出的牺牲也太大了吧,差点就没命了。”

    “也是,量你也不敢,敢害我就杀了你。”

    他忽然故作阴狠地贴在陈卿的耳边说道,陈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他怀里揣着刀,颇有兴致地讲道:“那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被绑在林子里的。”

    “我跟他成亲八年了,他以前对我总是温柔,可自从成亲后他就像变了个人般,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动起手。今日他从赌坊大概是又输了钱,也许是气得厉害,回家便是红了眼般打砸,而后更是将气撒在我身上,所以就有了你遇见我那幕。”

    张青令听这话显得十分震惊,“你都成亲八年了!”

    也许是荷花的衣服有些偏小,顺着衣袖,他忽然瞧见陈卿手腕上的淤青。

    他上前猛然抓住她的手腕,掀开一看,竟全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疤痕。

    陈卿急忙甩开他的手,接着在灶房忙来忙去,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语气里也无半点怨意。

    他站在原地看着陈卿感叹命运多舛。

    忙活一阵子,众人围在桌边,终于不用出门就能吃到热饭菜了,何林子早就迫不及待地最先开始了狼吞虎咽。

    他吧唧着嘴说:“你小子带回来这厨子还不错,好歹能吃。”

    说完,他抬头看了一眼荷花,荷花瞬间反应过来,叉着腰气愤地说:“喂,何老头,你说谁做的不能吃!”

    张青令绕着屋子找了一圈,拽着马梁也上了饭桌。

    “我都知道你跟着我了,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你是神仙喝露水的吗?”

    几人在饭桌上闲谈一阵,若不是张青令介绍,荷花也从不知道以前宅里还埋伏着个人,她此时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她感叹着马梁躲藏的功夫倒是厉害。

    刚下饭桌,张青令二话没说拽着陈卿就来到房间里紧关上门。

    她好似有些惶恐,后退了两步,不安地问:“你不是说不会对我做什么吗?”

    张青令在屋里翻找出药箱,拿出血参粉,直接掀开她的衣袖。

    “你都成亲八年了,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是要给你涂上伤口,这药很灵的。”

    陈卿端庄地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声说道:“你好像没有人们口中所传得那么坏。”

    “其实他们说得挺对,只不过我现在变了。”

    为她处理过伤口,张青令站起身搭上她的肩膀刚想要走,却感觉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听得“嘶”一声。

    他感觉有些不对,即便看着陈卿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是一把扯下了她的衣服。

    陈卿瞬间露出了原本光滑的后背,上面布满刀伤、鞭痕,大部分还是些未愈合的伤痕,挂在皮rou上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你怎么…”他望着那些伤口久久不能平静,回想起自己曾在牢中受到的折磨,他不敢想象陈卿究竟吃了多少苦。

    陈卿如水般平静,仍是一副温柔模样,不带有一丝波澜,他心中忽然变得愤怒,质问道:“你丈夫是谁?我去杀了他!”

    这时候,反而是陈卿起身顺了顺他的后背,让他变得平和些。

    “别冲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已经遇到你了,不是吗?”

    陈卿轻柔地声音中彷佛带着一股力量,她的眼眸中不盛有半分怨念,却又装满岁月的沧桑和汹涌,像是诉不尽的故事在娓娓道来。

    他忽然间也稳定下来,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点点为陈卿接着涂药。

    陈卿提起衣服,刚要迈出屋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以前的事我不再管,以后你是我院里的人,谁也不能动。”

    陈卿沉默着回头看了他,脸上隐约间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