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大夫质询
不等尹卓开口，赵大夫声音显然没了刚才的柔和，如雷灌顶的传进耳骨：你是病人的老板，怎么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尹卓一时语塞，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赵大夫接着说：刚才司机在场，当他面我不好意思指斥老板，他告诉我，中午谈合同，病人倒立和甲方拼酒了，倒立了多长时间？ 尹卓此刻才回过神来说：当时打赌是奇胜倒立四十分钟，甲方老板喝两箱啤酒，为了能谈下合同，我就没制止，后悔也来不及了。 赵大夫说：没想到甲乙双方全是狠人！这不是制不制止的事，就不该发生，长时间倒立后果很严重，人体各器官错置，大脑长时间血压过高，会出现头晕，头痛，恶心等症状，颅内占位性病变也会恶化，也可能出现脑出血，甚至危及生命，我们急救中心抢救了几例这样的病人。 尹卓说：病人是运动员出身，经常健身，特别是倒立放松，在院里还倒立过十五分钟哪，检查身体也没发现有啥病，也就没阻拦。 赵大夫说：大意了不是！时间一长完全不一样了！但这个病人很特殊，一般都脑出血，他反而是脑梗，我想了解一下发病时的情况，病人坚持四十分钟了吗？ 尹卓说：坚持到读最后一秒，甲方老板坚持不住了，跑到卫生间吐了半天，我们都跑卫生间，忙活着甲方老板，这时候没太注意奇胜。 赵大夫说：可能就是读秒结束时候出的事，病人瞬间结束倒立，人体循环已经适应了倒立状态，这时血流方向突然改变，头昏，头晕就不说，颅内压突然降低，脑供血不足，这时更容易出现血栓，所以是梗塞，这个病例确实特殊。 尹卓说：大夫分析的太对了！当我们忙活完甲方老板，回到包房见奇胜人非常呆滞，反应很慢，我记得清清楚楚。 赵大夫问：这就是脑梗的初期症状！这个病例，值得研究，可以写论文了。 尹卓意犹未尽：奇胜在卫生间里待了有二十多分钟，大伙以为他没事，都在包房里跟甲方老板谈合作和设计的事，老板走了，才想起卫生间里的奇胜，进去看见他更呆滞，说话很慢，从卫生间出来还发现他尿了，上衣都湿了。 赵大夫说：倒立过程中病人还小便失禁了，这也可是中风的表现呀！是这时候送医院的吗？ 尹卓说：没有！我想是为比出个输赢，不能输憋不住才尿的，接着让司机送他到就近的宾馆洗澡休息，洗衣服，买好衣服歇歇再回家。 赵大夫说：好家伙！到宾馆还洗澡了，又折腾了一番，更是雪上加霜！ 尹总说：司机是一个小时后，买完衣服回客房，发现病人异常，打电话给我，我让他不要搬动病人，马上叫120，之后应该有一个多小时，就送到急救中心了！ 赵大夫说：你听听我的分析的对不对？病人在高度紧张兴奋，长时间倒立，其间小便失禁，然后还洗了澡，我们发现送来抢救的病人，都是多种不利因素叠加造成的，病人倚仗身体强壮逞强，也是个诱因，这种人最容易放松警惕，不注意预防，看看是不是多少个长期和短期的不利因素组合一起了！对了，倒立之前病人酒喝的多吗？ 此时尹卓是啥也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噼里啪啦的诉说：平时能喝，最多一斤白酒的量，他负责接项目！经常喝，这几天休息肯定不好，倒立前喝了三盅酒，有三两白酒，比平时的酒量少不少！ 赵大夫说：幸亏酒没喝太多，酒再喝多了！人又在高度紧张状态，再倒立，那病人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抢救回来也得瘫痪！ 大夫这番透彻的分析，听得尹卓一阵阵头皮发紧，有个地缝准能钻进去，事情闹到这步田地，自己的责任最大呀！ 尹卓说：酒局结束，我回到单位，在办公室里静下来细想，都觉得后怕，我们几个完全是掉进甲方设好的套中，为了能把项目拿下，甲方引着我们，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当时目的就一个，为了设计院生存，把项目拿下！当时我们还很得意，奇胜赢了，项目拿下，现在别提我有多后悔了！ 赵大夫说：你也别太懊悔！毕竟还派司机陪着，送来还算及时！这是正确的选择！谁也无法料到意外和明天那个先到来，没有谁敢夸口，真就拥有明天，不要为过去后悔，于事无补。 听罢此言，尹卓心情好受不少，走出办公室，还在想，人啊！很大程度上保持动物本性，为了生存，可以不顾一切冲上去，所谓人自私基因作祟吧！当时没拦着奇胜，还不是设计院的生存所迫，设计院每拿下一单不都是这样拼来的嘛。 回到病房，奇胜爱人单老师来到奇胜病床边，尹卓从单老师脸上己经看多少焦急，心里更有底。 单老师见到尹卓，反到先开口：尹总，你还陪着奇胜，刚才护士和小黄都说了，送来的及时，抢救过来没啥大碍，院里的事那么多，你先回去吧！ 尹卓说：单老师呀！奇胜为了院里太拼了，这段时间一直忙，也没得休息，结果一下子给撂倒了！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院里损失就大了，这么多年院里的市场多亏奇胜了，这时候我能不陪着吗！ 单老师：谢谢尹总这么关心奇胜！今天下午奇胜打电话说是出差，说是明后天回来，怎么就住院了哪！ 尹卓这时怎能说出真相呀！也不知道小黄是怎么说的，只得含混的说：中午有个酒局，散了之后，奇胜领小黄开车出差，我回到院里也就一个小时吧！小黄说奇胜身体不好，就赶紧送这来吗。 尹卓此刻是边编排一些可能的场景，边说，声怕把话头推给小黄，小黄再实话实说给弄漏了，回忆是痛苦的，胡乱编排更痛苦，再回想那时的一幕幕真是要多荒唐，有多荒唐！ 单老师不动声色的问：刚才我看奇胜的内衣怎么换了全新的哪！医院是不会在抢救时，怕奇胜一丝不挂害羞，给换的吧！ 脑袋瓜子又嗡嗡的，尹总只得继续搪塞：一定是小黄当时在场，在医院里买的吧！ 单老师不紧不慢的问：我到了病房发现奇胜里外一身衣服不见了，不会是奇胜只穿着新内衣，送医院来抢救的吧！ 单老师一环扣一环的逼问，如此逻辑缜密，尹卓绷不住了，顺嘴胡说了：那哪能哪！奇胜脱下来衣服肯定是医院给保管起来了吧！ 单老师的目光变得锐利，依旧不依不饶：都不用去问医院，送来急救的病人衣服脱下来，医院马上就给保管起来了，不可能！ 陷入这般窘境，目光闪烁的看着单莹，尹卓还时不时斜视着小黄，那意思是，你说一句话呀！躲在一边小黄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就是一声不吭。 尹卓只得硬着头皮编排：那肯定是小黄把奇胜衣服收起来了，或者是送出去干洗了吧！ 单老师依旧是不紧不慢的问：我在这只看见奇胜床脚一堆新衣服，是不是来时，奇胜病的太重了，你们觉得他救不过来了！这堆新衣服是寿衣，事先给预备好了的吧！ 只能是硬着头皮胡诌了：你想哪去了！单老师，再说那么紧急，哪有那时间，还想着准备寿衣呀！ 单老师追问：哪是啥衣服呀？ 漏洞百出，编不去了，尹卓说：单老师，你问小黄吧！ 一旁不知所措的小黄这才张口说：尹总，单老师太厉害了！啥都瞒不住她。 单老师说：我一进来，看见奇胜没事了，发现奇胜的内裤不对头，还有这堆新衣服，我问的小黄，他啥都跟我说了。 尹卓说：那你怎么不说哪，你告诉单老师了！ 小黄说：单老师也不信吗！要当我面问你，还让我别吱声吗！ 尹卓苦笑着说：单老师，我不是有意瞒你，就是过后想想奇胜倒立这事真是荒唐，不知怎么说好，只能瞎编，现在非常后悔，我就不该让这事发生！ 单老师说：这事你能圆得了吗！如果口径不一致，三个人三个说法，一核实就露馅了吗！我是怕奇胜在宾馆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才犯的病，怎么一身衣服都没了哪！一问小黄，他就实话实说了，他可没你那么多心眼，我就怕奇胜撒谎，说是出差接活，在外面乱搞。 不胜肖俏依疑心病其烦的尹卓，今天领教了另一个女人的敏感，难道天下女人的脑回路真跟男人不一样！ 尹卓说：单老师呀！奇胜我们一起创业多年！一心扑在工作上，我最了解他的，性子直点，干活拼命，没有你想的那些花花事！不然也不会跟甲方倒立拼酒！ 单老师说：这我就放心了！我也常劝奇胜少喝酒，他就是个工作狂，谁劝也没用，这回算是买个教训，尹总后悔也于事无补！ 尹总说：有你在奇胜身边我就不担心了！当初还怕说不清楚奇胜倒立的事，才编的谎，看来编的谎是编不圆的！一会儿我安排方主任在医院边上宾馆订两个房间，小黄和方主任留这陪护，两个房间可以穿换休息，别搞疲劳战术。 单老师说：不用！我一个人就行，院里的事大多离不开你。 尹卓说：那哪行呀！奇胜有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奇胜没大事，我先走了！辛苦了，单老师。 离开急救中心的病区，尹卓长出口气，这时才想到，陈总叔宝还在病房缓冲区那候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