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吕雉还没回来,刘太公和刘太媪就先回来了。人还没到,刘太媪就叫刘乐了,刘乐听到大母的呼唤,连忙从怀瑜的身上跳下来,小跑过去替刘太公刘太媪拿农具。怀瑜失了刘乐的引路,一下子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等到刘太公刘太媪放下农具,怀瑜才摸索着过去见礼,刘太公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怀瑜,自家儿媳把这个女娃子带回来的时候她身上血淋淋得,脸色苍白,恍若个死人,没想到还能救过来。更没想到,她长相标致,身材高大,竟和自己儿子差不多高,足足有个七尺之余。 “好好好,活过来就好。”刘太公点了点了。 怀瑜听着,这老人声若洪钟,和蔼可亲,竟是刘邦的父亲,也不知道是怎么教育出刘邦那种无赖的。 直到日下西山,吕雉才从外面捉了两只鸡回来。怀瑜正百无聊赖,就听见“咯咯咯”的声音,是吕雉在杀鸡,怀瑜心下一惊,抓着在一旁抓知了的刘乐问:“小乐,今天是什么日子?” “始皇帝三十年……七月……十三?”刘乐歪了歪头,眼神迷茫,她也不太确定。 怀瑜问的是什么节日,不过七月十三也不是什么节日,至少在怀瑜所知里没有啥,端午也早就过了。怀瑜又问:“可是谁的生辰?” “唔……我的生辰是五月初五,阿母的生辰是九月十八,阿父的生辰好像是……七月二,大父……”刘乐仔细在脑海里想着。 都对不上啊,怀瑜心里想着,那不会……是…… 怀瑜正不知所措,刘太公拿了跟光溜溜的木杖给怀瑜,道:“姑娘,你行走不便,就拿着这个吧,老朽给它削平整了,不割手。” 怀瑜连忙接过道谢,拿着拐杖随手摸了摸,果然很光滑,一点毛刺也没有。 今天的夕食晚了,小刘乐着实饿了一顿,刚规矩的坐下就大口大口的吃饭,今天杀了只鸡,余了点油,便没有熬粥,用鸡油炒了点饭,刘乐吃得太急,刚吃两口就呛到了。吕雉连忙起身给刘乐拍背。按说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太讲究分食,但是吕雉家风严谨,即便来了这里,管不了君姑君舅,但是小刘乐,还是让她自小就与人分食。 怀瑜一开始就坐在案前,她看不见,故而一直都是吕雉在忙前忙后,先是上了刘太公刘太媪的吃食,又上了怀瑜的,然后是自己的,最后才是刘乐。 不知为何,若是从前天晚上开始算起,到现在也两天两夜了,她只在今天下午喝了一口麦粥,可是现在面对着这鸡rou,她却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暂且放下这些怪异不谈,怀瑜拿汤匙稍微在碗里搅了搅,有好几块鸡rou,这是单独给怀瑜熬的鸡汤。 其实再好吃、珍贵的食材,没有调料,也难以作出什么美味,更何况这只是一只鸡,秦朝并没有什么辣椒、味精,连盐也少见。故而这一顿鸡rou,实在谈不上什么味道。但是这一顿饭怀瑜可实在再不敢不吃了,一只鸡不过两、三斤,就怀瑜桌上的rou就好几大块,那余下的,吕雉一家四人分食,有刘太公刘太媪在,吕雉自己还能剩多少呢? 怀瑜先是喝了几口汤,然后用牙齿轻轻撕咬着鸡翅,她突然有点想哭,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乱世,一个自己想要灭其满门的家里,竟感受到了这么大的关怀。 “姑娘,多吃点儿,在这里啊,不用太客气,我这个儿媳妇规矩多,你不用搭理!”刘太公乐呵呵的说。 怀瑜放下筷子,微微转身斟酌着对着刘太公说:“谢谢太公和吕姑的款待,吕姑和太公一家对我恩情重大,怀瑜感激不尽,不敢造次。” 刘太公点了点头,看起来是个知书识礼的姑娘。 饭毕,怀瑜拄着小拐杖去小院里坐着吹风,明月已经升起来了,亮堂堂的挂在墨蓝色的幕布上,如果怀瑜看得见,会发现这里的夜格外明亮。她手轻轻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拐杖,心情复杂得难以用言语形容。按她的想法,本来应该一来这里,最好就想方设法的杀了刘邦一家的。可是现在自己被吕雉所救,他们一家对自己关怀备尽,吕雉的救命之恩,刘太公的拐杖,还有今晚的鸡rou,想必是看今日下午自己嫌弃那碗麦粥,没吃多少,才杀了这鸡给自己补身体。不论刘邦如何,这吕雉等人,自己又能狠下杀手吗? 怀瑜轻轻叹了一口气,烦恼至极,突然,她摸到了自己手腕上有个东西,是个镯子?入手冰凉,光滑细腻,她没有镯子啊!怀瑜憋着气用力扯了扯,发现竟然取不下来,她长出一口气,算了,等眼睛好了再说吧。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吕雉来叫怀瑜,怀瑜才知已经到了亥时了。五月的深夜还是冷,怀瑜站起来打了个寒颤,跟着吕雉进屋。待换了药,才尽睡下。 只是未曾想,怀瑜一夜未眠,竟一刻也没有睡着过。 翌日晨起,吕雉起床正准备打扫小院,一迈出门槛便发现怀瑜正坐在不及半身的栅栏旁边的木墩上,大阳刚露出小半个头,阳光斜斜的射进院子里,怀瑜上半个身子浸在金黄的阳光里,头朝着院外,一动不动,仿佛坐了一个晚上。 吕雉惊讶的问:“怀瑜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怀瑜过了好久才慢慢的动了动脖子,轻声道:“吕姑,我没事儿,我也就才起不到半个时辰。” 但是,她好像,不会饿,也不会睡觉了,连脉搏也轻微得仿佛摸不到。 吕雉拿起笤帚,边轻轻的打扫边安慰道:“怀瑜姑娘,你别担心,你那眼睛没事儿的。况且,那么重的伤都过来了,眼睛怎么会有事儿呢?” 怀瑜确实不是在担心眼睛会看不见,毕竟眼睛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应该不至于瞎。出问题的,是她整个身体。 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几天前,她到底有没有死? 是什么令她起死回生?还是她本来就没死? 亦或是,这只是她临死前的一场梦? 思考了一晚上,什么也没想出来,怀瑜干脆破罐子破摔,管他什么醒醒梦梦,她现在会痛,风真真实的吹在她身上,事已至此,就先好好的活下去。其他的,以后再说。 呆坐了一个小时,怀瑜站起来活动了活动,还真别说,感觉伤好的挺快,一点都不疼了。怀瑜回道:“也没有啦,就是我习惯早起。” 吕雉没有再说话,她确实没说实话,但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没过几日,刘季回沛县了,他半个月前去押送徭役去彭城服正役,今日才返回沛县,刘乐高兴得今天的朝食多喝了两碗麦粥。怀瑜正纠结怎么面对刘季,一个五短身材身材的汉子在面对吕雉的询问的时候一脸为难和尴尬。 “啊……这……大哥他……”周勃支支吾吾,“连天下雨,大哥在后面耽搁了下。” 吕雉心下明了,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招待着周勃:“兄弟,先喝口水吧,在路上辛苦了,等刘季回来了,我在让他好好感谢诸位弟兄。” 周勃接过水仰脖一口饮下,合该他打赌输了,被派来做这事儿,“嫂子你放心,大哥也就落后了几里地,饭食前肯定赶回来!” 他眼睛一转,看到了被刘乐牵着现在门槛边的怀瑜,怀瑜身高七尺五(合约一米七五),身体纤细,皮肤白皙,在这乱糟糟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遗世独立。周勃本以为嫂子吕雉已经是难见的美人了,只是刘季眼瞎得厉害,有这种婆娘在家里还去寻那曹寡妇,未曾想还有这般天仙人物。 吕雉一看周勃那一副渴望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来日若是她父母来寻,肯定是不会留在这儿的,周勃还幻想盘算到她身上去,吕雉在心里冷笑两声,道:“这姑娘和家人走散了,暂且在我家住两天。” “那她这眼睛是咋啦?”周勃又问。 “得了,你快去看看刘季回来没,这队伍都回来了,他怎么落后这么久,别是在哪个寡妇窝里绊住了!”吕雉催促道。 周勃一看被戳破了,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但也没法再待了,打了个哈哈一溜烟的跑了。 “为什么不去?”一直没开口的怀瑜问道,她是说去曹寡妇家抓人。 “她怀孕了。”吕雉平静得说道。 怀瑜张了张嘴,还是没接着开口,刘季出差半个月,一回沛县不回家,反倒去了相好曹寡妇那里。但是吕雉背家嫁到这里,早已经没了倚仗,就算知道刘季在外面的那些事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边周勃刚一出刘家院子,就去了曹寡妇那里,刘季正抱着曹寡妇亲热,周勃一闯进来,打破了曹寡妇的好事儿,刘季大怒,他一摔杯子,大声道:“周勃!你干什么!” 周勃看了看曹寡妇,也不敢说,脸都憋红了。刘季会意,支走曹寡妇去做饭,他把周勃带出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哥,嫂子捡回个姑娘!”周勃立马开口。 “姑娘?”刘季疑惑的问 “跟天仙似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周勃一脸兴奋。 “这样的人……”刘季想了想,“恐怕……不是咱惹得起的吧?”。他顿了顿,又问:“哪捡的,知道是什么人吗?” 周勃跟在他后面,道:“不知道,我这刚问一句,就被嫂子赶了出来了。大哥,你快回去看看吧!” 刘季转过身一脸“你小子想干什么”的问号:“你着什么急?” 周勃不好意思的低头“嘿嘿”了两声,“大哥你也知道,我这还等着成亲……” 刘季一听这话,随手抓了抓旁边,见没有东西,就抓了两把房檐下的稻草扔向周勃,“你小子想得还挺美!” 刘季没再理周勃,径直进了草屋,他家那个就够美的了,还能有多美,再说了,越漂亮的女人事儿越多。 直到日落西山,刘季才回刘家。 吕雉不搭理他,刘季就先去和刘太公刘太媪说了说话,又去找刘乐,刘乐正在给怀瑜换下眼药,药布刚泡进盆子里,刘季就进了门。 “阿父!”刘乐一看刘季,连忙乐呵呵的甩着两条小短腿向刘季跑过去,刘季连忙蹲下一把抱起跑过来的刘乐,“乐儿,哎呦!我的乐儿!” 两厢说了话,刘季才看向了怀瑜,日头下去了,刘家也不是那种能想点油灯就点油灯的家庭。草屋里昏暗,刘季抱着刘乐顺势坐在门槛上,仔细的看了下怀瑜。 光线幽微,怀瑜紧张的坐在草铺上,不同于以前,当她真正面对刘季的时候,她是很兴奋的,兴奋的是无论她多讨厌这个人,但他毕竟是汉高祖,是一代开国皇帝。至于是否现在要杀了他,她反而并不着急了,因为毕竟现在的刘季,只是一个亭长,当地的一个底层人民。只可惜她眼睛看不见,不能立马亲眼看看这个人。 刘季年少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的游侠,眼界自非周勃等人可比,但真要他来说,怀瑜虽不是倾国倾城,但胜在那一身青涩柔软的气质,这可不是一般的大家小姐可以相比的。即便是当年的吕雉,也难及其半分。 “你哪里人?”刘季看着她问道。 怀瑜手不自觉的抓了抓衣襟,嘴唇紧闭,过了片刻,才轻声说道:“下相。” “那你也是楚人。”刘季道,“家里可还有父母兄弟?” 怀瑜心跳得厉害,她既不想这么乖巧的面对刘季,可此时也无法逃避他的问题。刘季虽然无赖,但是他现在毕竟也快四十了,年少游学,如今又身为亭长,绝非一般的无能之辈。若是他现在把自己赶出去或者交给官府…… “阿父阿母,还有一个哥哥。”怀瑜无奈的说道,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可现在又不能立马和刘季闹翻。 “等过些日子,我送你去下相。”刘季打听完,留下一句话就抱着刘乐出去了。 弯月高悬,刘季这刚抱着刘乐在小院坐下,周勃就从外面探出个头来,“大哥!” “滚进来!”刘季轻声呵斥。 周勃立马跑进来,还没说话,刘季就骂道:“这种女子也是我们能想的!趁早收起你的心思!”再说了,这种女子能轮到你!要轮也是我刘季! 周勃一脸不甘,还想再说些什么,刘季朝他一瞪眼,他只能闭上嘴,用力的甩了一下衣袖走了。
这边吕雉出来收拾,刘季一看,立马把刘乐放下,跟了过去。 一到柴房,他立即从后面抱住吕雉,吕雉挣扎了两下,挣不过,刘季方说:“生气了?” 吕雉冷着脸不说话。 “那曹氏不过乡野村妇,你和她计较什么。”刘季接着说。 “你是不是觉得,她能生儿子?”吕雉开口。 “你和我生的才是我儿子!”刘季把吕雉扳过来认真的说道。 吕雉冷笑一声,道:“那你这天天的往她那跑什么!” “我欠她酒钱!”刘季愣了一会儿,想了个借口,一拍大腿道,“她让我去,我就得去啊!”说着,他一边转过身去一边悔恨道:“我的错我的错,这人啊,就不能贪那一杯,这一旦欠了人的,就得矮人一等,就得身不由己!” 吕雉懒得看他表演,只要她还是刘季的妻子,其他人在她面前靠边站就行,她边整着柴火边道:“那位怀瑜姑娘不是能留在沛县的,你自己注意点,别在家里起了火。” “我知道我知道,那家伙高得,比我都高,那谁有兴趣!我过两天就把她送去下相。”刘季一看蒙混过关,立即喜道。 本想着过两天把怀瑜送去下相,没想到,这第二天,就一堆人全涌进了刘家。刘季一大早的还没醒,就被樊哙吵醒了,他带着火气出门一看,院里来了好几个兄弟。 “大哥!周勃说嫂子捡了个天仙似的姑娘!兄弟们一个个都没婆娘,你把她叫出来,兄弟们娶不着,看看也行!”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看到刘季出门,立马乐呵呵的跑上前道。 原来是这周勃,昨晚回去闷着气,找了一班兄弟喝酒,把这事儿说了出来,又撺掇一班兄弟今早来闹。 刘季这一大清早的正憋着气呢,一听樊哙的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道:“滚滚滚!你也不看看你们这一班什么狗屁玩意儿!别把人小姑娘吓着了!” 怀瑜无法睡觉,早就听到这动静了,心中既愤怒又害怕,该死的,她又犯病了,正不知所措间,听到刘季这么说,放心了不少。 “大哥!你看这兄弟们来都来了……” “滚蛋!”樊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季一脚踢过去打断了,“都给我滚出去,老子还得睡觉!” 樊哙等人还想再闹,又怕刘季真的生气,一群人只得不甘心的慢慢退了出去。 本以为这事儿完了,可是晚上的时候,周勃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啥!”刘季大吃一惊,“那萧何不是躺床上醒都醒不过早就是个废人了吗?还想着娶媳妇!” 原来是萧巫医,看其子萧何苏醒无望,干脆,就要了怀瑜,虽说萧家也贫困,但确实巫医世家,在亭里乡里,都是很有名望的。周勃不知从哪打听来的消息,说那萧巫医,明天就要来刘季家里。 怀瑜一阵无语,虽然萧何这个人她也不讨厌,但是,也不可能在这儿先找个老公啊! “怀瑜姑娘,你看这……”刘季也为难,怀瑜是必定不能留在这里的了,萧巫医知道怀瑜刀伤的事儿,这要是报上去,那可是五家连坐! “既然如此……”怀瑜想了想,道:“吕姑,如果我现在走了,会连累你们吗?” “若是姑娘走了,他没有证据,我到时候便说姑娘今夜被家人接走了。”吕雉道,“只是姑娘你的眼睛还看不见。” 怀瑜又何尝不知,只是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这里是大秦,不是21世纪的中国。 “没关系,我待会儿就走,这些日子,麻烦诸位费心了。”怀瑜起身,向刘季等人拱手一揖。她突然觉得很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如今她尚不能保全自身,何谈辅佐项羽。 刘季叹了一口气,遣吕雉为怀瑜准备了点干粮,这是他能做的最多的了。怀瑜本不想要那些大饼,她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况且这几个饼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刘家,是不能浪费的粮食。但是吕雉非要她带上,她只好不再推辞。 亥时过了一半,怀瑜拜别刘太公等人,由刘季送着出了亭,他指着面前的大道,这是始皇帝修建的驰道,还未完工,不知修成还要多少徭役。 “怀瑜姑娘,你顺着这条路,一直直走便能出泗水,今后的路,就看你自己了。”刘季嘱咐到。 “好。”怀瑜拄着拐杖,轻轻点了点头,“多谢。” 暮色深沉,刘季交代完就转身离去,怀瑜朝着泗水的方向站了一会儿,如果她这会儿追上去,能不能一刀杀了刘邦? 怀瑜紧紧的握着临走前刘太公交给他的匕首,说是匕首,其实也不算,只不过是农具上扳下来的一块长方形的铁碎片,柄上裹了几圈厚厚的麻布。刘季虽然流氓,但也有些狭义心肠,吕雉狠毒,但对她一直关怀备至,刘家贫困,但是却给了初来大秦的她最大的安心。 怀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算了,再让刘季多活几年。 下定决心的怀瑜准备先离开泗水,幸好驰道宽阔且平坦,她借着拐杖,虽然看不见,但大致也能知道方向。 就在怀瑜离开刘家不久,一直昏睡着的萧何,终于醒了。萧宅里,萧母正对着萧何流泪,萧巫医这一脉只有萧何一子,本也不期盼他能跟着萧巫医学成,故而平常多加溺爱,养得萧何整日里游手好闲,学了点皮毛便到处招摇。此次与人打赌输了,为了不丢脸面,竟依着赌约跳了泗水。 油灯闪烁,萧母拭了拭泪,一抬眼,竟看见萧何的头动了动,她又惊又喜,连忙去叫萧巫医。 握瑾猛地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来,四处看了看,周围简陋的摆设、昏暗的油灯都在告诉他,他终于来到大秦了!浓烈的药草味扑面而来,看来这家是个大夫,握瑾一时不知道庆幸还是苦笑,没想到来了大秦,还是要干回老本行。不过若是叫他知道,其实自己借身的人的名字其实叫萧何,不知他会作何感想……